73、第 73 章(1 / 2)

太子裙下臣 長纓止戈 17286 字 11個月前

(太子裙下臣);

阮宏驟然瞪大眼睛,連忙坐起身子又確定了一遍:“你說什麼?”他匆匆忙忙下了床榻,衣衫不整地走到那小太監麵前:“殿下?”

“太子殿下?!”

阮宏又驚又喜。

那小太監雖也興奮,可見阮宏這般作態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正是殿下,此時正在外屋等著呢。”

阮宏連忙披上衣服穿上鞋襪,又理了理自己的頭發,這才有些責怪地看著他:“怎地不早點喊我起來?”

好在那小太監也不在意,隻笑著道:“殿下也才剛來呢。”

阮宏匆匆忙忙攏了攏發冠,大步流星的踏出屋子,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等到了外屋,果然見一襲玄色長袍的身形瘦削的男子正坐在上首,手中端著盞香茗慢悠悠地品著,察覺到屋外的動靜後男子抬眸一望,見著來人,精致的桃花眼彎起了一絲弧度。

阮宏見著宋晏儲,心中的驚喜自是不必多言,好在他還知道禮節,連忙躬身行了一禮,聲音中的喜意卻是難以抑製地顯露出來:“微臣參見殿下!”

宋晏儲輕輕笑著,手中的杯盞輕輕轉著,聲音溫和有禮:“阮大人快快請起,不必如此多禮。”

阮宏尚且有些拘謹,宋晏儲輕輕頷首,示意他坐。

阮宏不敢放肆,原本還算保養得當的麵上此時笑得褶子都快要堆成一朵花,他殷切開口:“殿下讓人通傳一聲便是,怎能勞得殿下大駕光臨?”

宋晏儲笑道:“阮大人一路長途奔波,想來也都疲倦不已,孤閒來無事,也不過四處走走罷了。”

阮宏心中一頓,瞬間就明白太子這話是什麼意思。阮家同太子並無交集,太子又怎會這般體恤他們?所謂的體恤,想來也不過是心疼阮明姝罷了。

如此一想,阮宏更是心驚,他一直都知道太子對阮明姝有意,也做好了準備攀上太子,可卻未想過太子竟對阮明姝好到這個地步。這也忍不住讓阮宏心中存了一抹心思……或許阮明姝比他想象中的更重要,而這樣,他能從中獲得的也就更多。

阮宏的笑容更加殷切,他看著宋晏儲,萬分恭謹地開口:“勞殿下掛心,大娘子一路奔波,的確是稍顯疲憊,方才小憩了會,此時想來已經醒了。”

宋晏儲抬抬手,製止道:“不必,且讓她歇著吧,今日也是累著她了。”

阮宏神色微愣,他在來之前就趕緊吩咐了下麵的人,不僅是大娘子,還有徐氏和二娘子都得了通知,一會兒便該到了。

阮宏尚未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外麵有腳步聲傳來,隨後便是妻子和小女兒的身影走了過來。

徐氏盈盈一拜,阮明月跟在娘親身後,抬眼羞澀地向上首看了一眼,而後也是嬌聲細語,格外嬌媚地開口:

“臣婦(臣女)參見太子殿下。”

宋晏儲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目光在二人身後掃了一眼,雖未說話,卻是讓阮宏暗叫不好。

徐氏和二娘子都來了,可太子今日要見的主人公到現在都還沒影。

他連忙轉頭看向母女二人,輕斥開口:“大娘子呢?”

徐氏臉色一僵,阮明月見狀垂著的眸子一轉,而後柔聲開口:“爹爹莫急,姐姐今日想來是累著了,才起得有些晚了。”

阮明月柔聲細語,說出的話看似是在幫阮明姝說好話,實際上卻是在不著痕跡在太子麵前降低阮明姝的好感。

都是坐著馬車一同來的,怎地她們都起來了,就阮明姝一人還在歇著?

阮明月小心翼翼地看著宋晏儲,見她目光望過來,就飛快轉移了視線,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

阮宏雖說有些氣惱小女兒這話,但見著這一幕心中卻又有了另一種想法、

阮明月本是想讓宋晏儲生氣,卻不料宋晏儲輕笑出聲,語氣格外溫和,又帶著些寵溺:“無妨,既然還沒來就不必去吵她了,她這一路也辛苦了。”

阮明月臉色一僵。

宋晏儲又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孤來此也不過是想親口告知姝娘,今夜行宮,屆時讓她隨孤一同出席罷了。”

阮明月捏著帕子的手猛地一緊,眸中抑製不住的嫉恨。

徐氏心中震驚無比,阮宏也是將自己方才的想法不知拋到哪裡去了,他強行遏製著心中的澎湃,聲音都有些發抖:“殿下是說……”

若說以往召見阮明姝入宮還能打著皇後的名義說是皇後喜歡阮明姝,可今日若是阮明姝陪同太子參宴,那這不就說明、不就說明——

阮宏呼吸都不由沉重了許多。

宋晏儲淡淡笑著,談起阮明姝的時候深色間卻滿是柔情:“母後對姝娘格外喜愛,時常便想邀她進宮陪伴。今日晚宴,母後也想姝娘離她近一些。”

阮宏心中狂喜不減。陪同太子出席宴會,這是什麼小娘子才有的待遇,太子雖未明說,但朝臣都不是傻的。

阮宏一直知道太子對自家女兒有意,可太子這句話,卻給了他更大的奢望——

或許,他的女兒不僅僅是能進入東宮,更是能問鼎太子妃的寶座呢?

畢竟若是側妃良娣,再怎麼樣也不值得太子親自帶在身邊,可太子妃就不一樣了……

宋晏儲輕輕一笑,不做正麵回複,隻道:“到時候孤會讓陳玉來接姝娘,阮大人且轉告姝娘便是。”

她說著,就要起身離座。阮宏哪裡願意,連忙出言道:“殿下不妨稍等片刻,臣已派人去喚姝娘,想來一會便到。姝娘一路上也在惦念著殿下,若是知曉與殿下錯過,怕也會傷心的。”

阮宏急急忙忙話剛一落,就意識到不妥。太子畢竟是君,親臨此處已是屈尊,又哪裡能讓她等旁人?

阮宏神色懊惱,宋晏儲卻並未在意,反而動作一頓,阮宏見狀立刻給徐氏使了個眼色,徐氏雖說心中酸澀,卻還是強撐起笑容,開口道:“姝娘麵皮一向薄,想來也是知曉殿下前來,女兒家害羞,在屋裡打扮自己,想來美美的見殿下呢。”

宋晏儲果然麵上帶笑,最終還是在阮宏殷切的笑容下坐了回去。阮宏心中大定,知曉宋晏儲想聽什麼,連忙湊上前去同宋晏儲講阮明姝幼時的趣事,倒的確是讓宋晏儲麵上的笑深了不少。

“那孩子幼時活潑好動,時常將府中鬨得雞犬不寧。微臣和她母親有時也是頭疼不已……”阮宏一邊說一邊小心地注意著宋晏儲的神色,見她沒有露出不喜之色,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有一會她鬨著要玩秋千,我和她母親都鬨不過她,隻能依著她,結果她玩得好好的,險些從秋千上摔了下來,我和她母親嚇得半條命都要沒了,從此再也不準她玩秋千……”

“還有她七歲的時候……”

阮宏一件一件事絮絮叨叨,好像是將女兒成長過程中每一件小事都記在了心裡,隨意一想,便是阮明姝成長過程中的趣味,好像這些阮明姝真的經曆過。那個從小在府中備受繼母磋磨,日日擔驚受怕行事不敢有半點出閣、不敢提任何要求、被罰抄書跪佛堂都是家常便飯的阮明姝是假的一般。

徐氏也是笑意盈盈,搭腔開口:“我還記得她啟蒙的時候我給她請了好幾個女夫子,結果沒一個撐過能撐過一月……”

而實際上,徐氏的確是請過女夫子,隻不過這些夫子都是專注教導阮明月,對於阮明姝則是非打即罵,什麼東西都不交不說,還時常在阮宏麵前說阮明姝頑劣不堪,不願教導。

徐氏說話輕聲細語,麵上對於繼女的疼愛也不似作假,阮宏聽了她的話心裡頓時一個咯噔,而後見宋晏儲麵無異樣,又忙笑著找補道:“她幼時頑劣,隻不過年紀漸長些,在她母親的教導下就懂事了不少……”

阮宏還想說什麼,宋晏儲卻是輕笑打斷他的話:“無妨。”

阮宏一頓。

宋晏儲精致的桃花眼中含著融融的笑意,好似堅冰融化成了一汪春水,讓人瞧著就不由沉溺其中。她聲音微啞,輕笑間仿佛帶著鉤子,卻又含著萬般寵愛:“姝娘機敏靈動,溫善聰慧,再好不過了。”

徐氏臉色一僵,跟吃了什麼一般。阮明月在一旁坐著插不上話,此刻聞言心中的嫉恨更是好像滔天的焰火洶湧而來,她輕笑一聲,開口道:“姐姐的確聰慧。”

宋晏儲抬眸看她。

阮明月修剪良好的指甲緊緊掐在手心,她看著隻有在談到阮明姝才會將視線放到她身上的宋晏儲,麵上笑得溫婉賢淑,說的話卻有些口不擇言:“旁人還在讀詩書學女紅的時候,姐姐已經打得一手好算盤了,記賬什麼的都不在話下,比一些專門的賬房還要快上一些呢。”

此言一出,不說宋晏儲,阮宏和徐氏的臉色齊齊一變,徐氏更是狠狠瞪了阮明月一眼。

阮明月此刻著實有些不知分寸了些。

他們之前說阮明姝幼時活潑頑劣了些,也不過是含著逗趣的意味兒。阮宏身為男人,更是一個男人知道對於真正心愛女人的幼時大多是興趣盎然,就算是調皮頑劣,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另一種可愛罷了。

但那是阮明月這句話就過了。

一個大家小娘子,可以調皮可以頑劣,卻不能跟“打得一手好算盤”掛上鉤。士農工商,商為最末位,大晏雖說對商人的態度比之前朝要寬和不少,但商人終究是不入流的存在。便是尋常百姓從商也會讓人看不起,更遑論是一個大家小娘子!

一個大家娘子,卻跟最不入流的商人攪和到了一起……

阮宏狠狠瞪著平日裡他最疼愛的女兒,此時卻是忍不住要扇她一巴掌!

這說的是什麼話?!

阮宏戰兢兢地看著太子,宋晏儲慢條斯理地品著茶,讓他心中一陣焦灼。

阮宏難以想象,若是太子對這話透露出來的意思不滿……那他之前的算盤,豈不是都打水漂了。

便是素來看不慣阮明姝好的徐氏,此時也是膽戰心驚。看不慣阮明姝歸看不慣,可若是阮明姝真的能攀上太子,那阮家的好日子還在後麵呢,徐氏不至於這點都看不出來。

好在宋晏儲也並沒有讓他們提心吊膽多久,她將茶盞輕輕放下,溫聲道:“倒是挺好的。”

阮宏一愣,怎麼都沒想到太子是這個態度。

宋晏儲嘴角含笑,似乎真的沒有絲毫不愉。她道:“出閣前後,總歸是免不了要打理內宅庶務。雖說日後這些事不必她勞心,可學會了也不至於被下人蒙騙,挺好。”

阮宏一時恍然,未回過神來。

他是在是被這話中的意思驚喜地暈頭轉向。

打理內宅……

打理內宅……

阮宏幾乎快要忍不住想要仰頭大笑三聲。

“說起來,姝娘的母親出身河東秦氏?”宋晏儲又悠悠問道。

阮宏正在興頭上,聞言並為多加思索,點頭應是:“正是。”

“如此來說,倒是家學淵源了。”宋晏儲笑著開口:“秦氏家大業大,姝娘日常要打理這麼多的庶務,倒也難怪對這些熟記於心。”她說著,眉梢微蹙,話語中竟是帶了些心疼之意。

阮宏猛地反應過來,徐氏麵上的笑全然僵在了臉上。

宋晏儲疑惑出聲:“怎麼?”

“無、無事。”阮宏咽了口唾沫,強顏歡笑道:“殿下說的是,姝娘日常要打理庶務,著實辛苦。”

徐氏猛地回頭看向他,幾乎遏製不住的想要開口,卻被阮宏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

徐氏心中慌亂無比。太子忽然提起秦氏,又提起阮明姝打理那些庶務,是在暗示什麼?

秦氏家財的確頗豐,可是如今秦家血脈隻餘阮明姝一人。這些年她借著阮明姝年紀尚曉的由頭將一切東西都勞勞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那些是她的東西!是她的!是她女兒未來的陪嫁!

太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氏被阮宏強行按在椅子上,卻是左右晃動,心焦不已。

不行,絕對不能把那些東西給那個賤蹄子,絕對不能!

阮宏被太子這話弄的也是心神不寧,卻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同宋晏儲說著什麼。

知道外麵傳來一聲動靜,阮宏回頭一看,就見阮明姝一身淡藍煙緞蓮花錦紋長裙,外罩一同色鶴氅,襯得整個人如清水芙蓉清麗多姿。

“臣女見過殿下。”她盈盈施禮,身後那上好的鶴氅衣角飄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看得阮明月眼眶發紅。

阮宏此刻才算鬆了一口氣,在宋晏儲暖聲讓阮明姝起身,並示意要帶她離開片刻後,更是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

等到二人相繼離開之後,徐氏才緊緊抓著阮宏的胳膊:

“老爺——”

·

行宮建在山上,此時又未如冬,原本該是更加寒冷的。隻是此處地熱豐富,溫泉甚多,倒是比起京城還要暖上一些,有如春日。

阮家住所周圍還有旁的朝臣家眷,宋晏儲不願在這裡走來走去惹人窺伺,索性帶著她到了一處僻靜的小花園。

此處氣溫稍暖,連帶著一些花都開了不少,瞧著倒還真有幾分春天的氣息。

阮明姝半步落在宋晏儲身後,規矩地垂首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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