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禁欲,一朝失算,他原以為自己並不當回事,可聽到要接阿迎的時候,他就有些心跳加快了,去找阿迎的路上,他有想過,其實,侯府裡養一個女人倒也不是難事,可謝承奕決不允許任何事情失去掌控,那種無力的痛感,他不想再經曆一次。
此時,他靜坐於此,便是在想對策,如何讓自己的生活恢複到之前不受波動的狀態。
“湛力!”許久,謝承奕淡然喚了一聲。
湛力隨後進門,“世子。”
“收拾東西,我明日去彆院住。”謝承奕大約想著眼不見為淨。
湛力一愣,“去彆院?您連侯府都沒怎麼住過,彆院那兒更是不經常打掃,怕是不宜住人啊。”
許是實在不理解,疑惑道:“世子,為何要住彆院?”
謝承奕眼刀一甩,“怎麼?我還要向你報備?”
湛力臉色一滯,趕緊搖頭,“屬下逾越!”
“找人收拾收拾吧!明日就住過去!”謝承奕這心裡跟大浪翻湧似的,總不平靜,語氣都有些不耐煩。
湛力雖不理解,稍稍解釋道:“世子,您若想出去住,老夫人那兒……”
“無妨,這兩日祖母身子無大礙了,我即便出府也不打緊。”謝承奕說道。
湛力這才頷首,“是。”
***
倚梅院。
“不要……不要……”躺在床上的霍阿迎眉頭緊蹙,手緊緊攥著被角,似乎正在經受什麼難以言明的痛楚。
素箋急急安撫道:“姑娘不怕,已經到家了。”
可這安撫似乎沒怎麼起作用,阿迎額間的汗越來越密,眉頭也越鎖越緊。
“姑娘!姑娘醒醒!姑娘醒醒!!”素箋怎麼喚,阿迎都沒反應,這可嚇壞了素箋。
“霜兒,霜兒,去喊徐大夫!”素箋喊道。
霜兒一骨碌爬起來,趕緊往府裡的藥房奔去,“徐、徐大夫、救、救命……”
徐匡一個驚醒,連忙起身去開門。
霜兒小臉漲紅,“姑娘好像有事!”
徐匡急急趕來。
進屋便聽到阿迎如泣如訴的攥著掌心道:“不、不要!娘親,不要!哥哥!”
素箋連忙對進來的徐匡描述道:“徐大夫,姑娘這會兒高熱了,胡言亂語的,您快瞧瞧!”
徐匡一斂衣袖,伸手去試霍阿迎的額間溫度,不由得一驚:“嘶!這麼燙!”
“您快想想辦法吧。”素箋看著阿迎這樣,實在是著急。
徐匡謹肅道:“彆急,彆急,我現在去煎藥!”
阿迎恍惚中似乎回到了九歲那年,爹爹又賭輸了銀子,眼睛熬得猩紅失去理智的他竟把娘親簽了賣身契欲送進青樓,一心一意愛著爹爹的娘親心如死灰,絕望的看了看阿迎,便決然的在屋裡懸梁自儘了,阿迎死命的想要推開那扇門,她那麼小的身子推得滿身傷痕卻仍舊推不開門,隻得拍著門哭求娘親,喚她,想讓娘親看看她,可憐可憐她,可她的力氣太小了啊,不管怎麼做都似乎是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的透過門縫看著娘親一點點咽氣。
最後,還是哥哥撞破了門,衝了進去把娘親抱下來的,哥哥抱著娘親冰涼的身子,死寂一般的瞧著門口數錢的爹爹,那一刻,阿迎隻恨不能一劍抵死親爹,同一天,當幾個人牙子拉著哥哥走的時候,阿迎都快哭斷氣了,護她的娘親沒了,護她的哥哥也沒了……
“姑娘,快醒醒!姑娘——”素箋一直焦急喚著。
霍阿迎隻覺墜入冰層時被人狠狠拽著,一驚,幽幽醒了。
“姑娘,你醒啦?”素箋看到阿迎醒來,又哭又笑道。
阿迎打量了一周,這才想起來又回來了,掙紮著起身。
“沒事,做噩夢了。”阿迎悶聲道。
素箋拍著胸脯,“姑娘沒事便好。”隨後,便趕緊遞了杯水。
阿迎端著杯子,思緒久久不能平靜,她死過好幾回了吧,這次,她就是爬也要爬到誰都傷害不了她的地方……
入夜。
當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霍阿迎悄悄起了身。
錦盒裡的銀票規規整整的放著,阿迎又不放心的數了數,嗯,有兩千三百五十二兩了。
不知道哥哥最終被賣去了哪兒,也不知道哥哥是死是活,阿迎唯一知道的是哥哥一開始是被人拉去了杭州,不過,阿迎知道哥哥那麼愛她一定也在拚命活著想要找她,就像自己現在一樣,而倘若活著,那麼贖哥哥的這筆錢就要很多很多,多到她咋舌,多到她以前想都不敢想,多到她拍下銀票隨時能帶走哥哥才可以,而眼下的她沒有任何資本,隻能靠絕對的足夠的錢去救出哥哥。
她常常幻想著,等到救出哥哥,她一定要給哥哥開一間書院,小時候,哥哥最喜歡讀書了,隻要能熬到尋回哥哥,她就有了希望。
如此一想,霍阿迎的心底才幽幽有了那麼一絲光亮。
眼下看,賺錢最快的便是這定陽侯府了,隻是,這樣掙錢的速度還是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