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嬋又道:“司大人,在下隻是仵作,人微言輕,還請幾位大人為在下的身份保密。”
凶手是刑部尚書之子,其狐朋狗友的出身也必定不俗,她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泰平帝笑了笑,看看左言和縮在角落裡的王虎,替司豈答道:“這是自然。”
找人用了不少功夫,但紀嬋和小馬都沒閒著。
小馬給死者剃掉頭發,紀嬋則重新把屍表檢查一遍。
對照王虎和順天府填寫的兩份屍格,除幾處可能的瀕死傷沒有記錄清楚之外,基本上沒有大的出入。
當她的肚子開始咕咕叫時,一乾人等終於到齊了。
刑部尚書葛大人大步走進驗屍房,第一眼隻瞧見了司豈和左言,笑道:“小司大人、左大人當真勤勉,已然酉時末刻,不如老夫請你們呃……”他用餘光發現了正諷笑著的泰清帝,登時吃了一大驚,麵色如土,腿一彎就要跪下,“臣……”
泰清帝一抬手,“罷了。”
“是。”葛大人不敢多言,腳步輕飄地走到泰清帝身後。
葛英凡和幾位同窗跟在葛大人身後,見此情形自然明白泰清帝是何人。
各個嚇得魂不守舍。
司豈讓幾個嫌犯分散開,站到距離解剖台半丈以外的地方,示意紀嬋可以開始了。
紀嬋壓了壓嗓子,以一種略粗獷的聲音說道:“死者的致命傷在頭部,大家沒有異議吧。”
葛大人和葛英凡對視一眼。
葛英凡戰戰兢兢地說道:“沒有異議,他跳下去時掛到一層和二層的房簷,這才大頭朝下落了地,摔了後腦勺。”
紀嬋對他的說辭不置可否,繼續說道:“叫大家來是想告訴大家,人的死後傷與死前傷不同,瀕死傷與生前傷也有所不同,從高處墜落造成的損傷與毆打造成的損傷更是不同……”
死者頭部有兩處明顯的腦挫傷,一處在額部,一處在枕部。
額部的傷口呈星芒狀,紀嬋用解剖刀翻開破裂的皮肉,可見塌陷處有許多塊碎骨片,皮肉和碎骨上幾乎無出血,生活反應不明顯,這是典型的瀕死傷。
枕部的傷口表皮有一處挫裂傷,這裡有明顯的生活反應,顱骨有骨擦感,因造成顱底骨折,乃至於死者的眼眶出血,眼周青紫。
紀嬋直起身子,看了刑部尚書一眼,“兩處傷口你們都看清楚了吧,在我打開顱腔前,你們需要知道,如果是墜落導致的枕部受傷,那麼對應的額前這一片,會有更大片的出血和血腫,這叫對衝傷。如果沒有或者情況並不嚴重,就必定是遭到打擊所致。”
司豈忽然插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如果死者被人打死,那麼額前這一塊就不會有對應的出血或者有少量出血,而且額部這一處傷口因為是瀕死傷,也不會導致大量出血,對嗎?”
紀嬋道:“是這樣,總而言之,隻要這部分的情況沒有枕部嚴重,就證明死者死於謀殺。”
泰清帝讓刑部尚書站到他身邊來,問道:“葛大人,你聽明白了嗎?”
葛大人麵色發青,拱手道:“微……我,在下不太明白。”
左言道:“葛大人是不明白仵作的話,還是不明白仵作的手段和依據?”
葛大人道:“我不明白後者。”
左言道:“仵作說,如果你不相信,他可以殺幾頭豬試試。”
葛大人硬著頭皮反駁:“人與豬又豈會相同?”
紀嬋讓王虎把燭火拿近一些,說道:“如果豬不足以服眾,死囚也是可以的。”
泰清帝瞪大了眼睛。
左言和司豈也極意外。
過了好一會兒,泰清帝終於表態道:“這是個好主意。”
葛大人抿緊嘴唇,兩隻袖子微微抖了一下,再無異議。
紀嬋切開頭皮,說道:“人都有一死,死囚活著時對朝廷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