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時,榮奚和王勝男都沒有說話。
不論是從新聞報道還是在托人打聽以及在當地了解的情況,都表明當時能活下來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
但已經到了這裡,即便最後得到一個最壞的答案,該找還是要找。
車子開到山下公路上時,豆大的雨點果然落了下來。
雨太大了,穿過景區時,遊客都在往外走,工作人員則在門口給一些沒有任何準備的遊客發放雨衣和雨傘。
他們回到酒店時,雨已經下很大了。
“今年雨也太多了。”榮奚說。
她站在陽台上看著外麵,王勝男喝著咖啡,又把手裡的一杯奶茶給了榮奚,“馬上入冬了,雨就少了。”
雨會減少,入冬後北方也很少會再下雨,但二十年前那場大雨裡逝去的一切,都回不來了。
雨整整下了兩天,王勝男和榮奚也在酒店待了兩天,第三天天晴了,又開始找老人介紹的那些人。
有些已經去世了,有些跟孩子移民國外了,有些不知道下落,最後隻找到了一個在醫院工作的護工,那幾天卻因家裡有事請假回家了,之後隻聽同事說洪水淹沒了醫院,醫院很多資料和病例都毀了,更彆提找人了。
……
到鶴縣的第九早上,王媽媽的秘書打來了電話。
自從王勝男離開涼城後,王媽媽已經被她的前夫騷擾了好幾次,今天那人竟然過分的開車堵人,直接把王媽媽撞傷了。
雖然不是特彆嚴重,可王媽媽受到的驚嚇不小,而且她受了傷,公司一切事務就需要人來做決策。
王勝男回了涼城,榮奚繼續留了下來。
下午,榮奚買了一些生活物資,讓商場幫忙送到了鶴縣的養老院,她也做了一天的義工,陪當地老人聊天的時候,更多的了解到了一些當年的情況。
無一例外,是慘痛,是悲傷,是眼淚,是無法愈合的傷口。
一個快九十歲的老人說,當時情況危急,全麵救援開始後,是救出了一些人,但像孕婦和小孩還有生病和受傷的人,免疫力都很弱,加上醫院裡還有很多沒來得及處理的醫療廢物,洪水裡那麼多的細菌微生物,很多人被救後還是因為感染導致的各種問題失去了生命。
榮奚又想辦法了解了很多,但無一例外,她的身世,始終沒有一點頭緒。
離開養老院後,榮奚又去了一些地方,回到酒店時已經快淩晨了。
等電梯時,她揉了揉僵硬疲憊的肩膀,電梯門開,剛進去,就聽到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再說等等。
最初聽著蹩腳,聽多了又覺得可愛。
看到榮奚,青年也有些意外,眼裡露出淡淡笑意,“是你?”
榮奚點了點頭。
青年走進電梯,看榮奚按的樓層後,就拿手比劃了一下,“同一層。”
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都快十天了,他們住在同一個酒店同一個樓層,竟然從沒看到過對方。
榮奚也有些意外,又聽他說,“這是你們說的……叫什麼……圓份?”
“是,緣分。”榮奚抿著笑說。
青年沒聽出來榮奚促狹的笑意,還跟榮奚分享他今天的見聞。
從吃到吃,最後還是吃。
全是一些當地美食和全國其他特色小吃。
榮奚覺得他身上孩子氣比鶴鳴還要重。
出電梯後,青年還在說什麼,榮奚手機響了。
她抱歉的笑了笑就接了電話,回來路上剛發完消息,又打來了電話。
那邊聞逾說,“榮奚,已經十四天了。”
榮奚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