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每回被召幸,他都不願讓她為他更衣,多數時候都是自己取了衣裳入了屏風後,實在不便才將康福召來。
因得如此,當年的皇帝寢宮和禦書房幾乎沒有伺候的婢女,殿內殿外隻有大大小小的內侍。
這些內侍相對而言還算嘴牢,才得以讓她偷偷進出禦書房那麼多年都不被當時的皇後發現。
案上龍鳳花燭已燃了小半,時不時爆出幾朵燈花,濃重的倦意也讓碧蕪的眼皮沉若千金。
可譽王還未回來,她自是不能先行睡去,隻得轉頭問銀鈴:“幾時了?
“回王妃,快到亥時了。”
亥時……
碧蕪默默盤算著時辰,估摸著應當也差不多了。
夏侍妾那兒也該鬨起來了吧。
前世,蘇嬋和譽王的大婚之夜過得並不順利。
因禮成後不久,夏侍妾那廂便以身子不適為由,命人將譽王喚了過去,甚至將譽王留了整整一夜。
也因得此事,蘇嬋與夏侍妾結怨頗深,在後來的三個月中,不住地對其刁難磋磨。
不過今世,自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碧蕪反倒盼著那夏侍妾趕緊派人來,將譽王請走才好。
也好讓她安安靜靜的,將這一夜給過了。
然她強撐著精神,左等右等,沒等來想等的人,卻見已然洗漱完的譽王著一身單薄的寢衣,提步入了內間。
她身子微微僵了僵,便聽他低聲道:“都下去吧。”
屋內人聽命魚貫而出,一時隻餘下他們二人,碧蕪坐在床榻上坐立難安,見他走近,驀然轉身從裡側抱出一床被子,站了起來。
他是譽王,才是這王府的主人。她自是不能主動開口趕他的,既得如此,她讓還不行嘛。
碧蕪才走了幾步,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形擋住去路,手上的被褥一下被抽了去,頭頂響起男人含著笑意的聲兒,“新婚夜,王妃想趕本王去哪裡睡?”
她看著空蕩蕩的手,正欲解釋,然環顧之下,卻錯愕地發現,屋內居然沒有可供休憩的小榻。
“縱然隻是交易,若讓旁人發現端倪,隻怕不好。”
碧蕪抬首看去,便見譽王微微斂了笑意,神色認真,他將被褥複又放回床榻上,麵上露出幾分倦色。
“王妃今日也該累了,就此將就一宿吧。”
眼見譽王淡然地上了榻,碧蕪在原地站了半晌,隻得無奈地在心下低歎一聲,慢吞吞挨著榻邊坐下。
譽王說的倒也不錯,既是要裝,自然是得裝得像。何況兩人本就有所約定,反正是逢場作戲,她又怕什麼,他還能欺負一個身懷有孕的女子不成。
如此想著,碧蕪才安心地在榻上躺下,她側眸看了一眼,便見譽王背對著她,呼吸均勻,似是睡了過去。
她驀然覺得有些好笑,敢情是她思忖太多。
也是,譽王如今雖與她同床共枕,指不定心下想著念著的都是菡萏院那位。
倒是有些被逼無奈了。
碧蕪放心地闔上眼,一日的疲憊很快若潮水般湧上來,幾息的工夫,便沉沉睡了過去。
這個覺睡得很是安穩,碧蕪還久違在夢中見到了長大的旭兒,他站在禦花園的那棵青鬆下,身姿清雋挺拔,含笑喚她乳娘。
心滿意足地醒來,那張與旭兒有五六分像的臉倏然映入眼簾,碧蕪半夢半醒,尚且有些迷糊,忍不住伸手順著男人優越的輪廓細細描畫著。
直到指腹觸及男人的鼻尖,溫熱且真實的觸感才讓碧蕪倏然清醒過來。
她麵色微變,慌忙收回手,卻見那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漆黑幽深的眸子讓碧蕪心下一震,慌忙將身子往後移。
然腰肢被大掌緊緊壓著,根本動彈不得,碧蕪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被譽王抱在懷裡。
昨夜入睡時,兩人間分明隔了不小的距離,怎的一覺醒來就睡一塊兒去了呢。
她疑惑不已,正欲說什麼,卻見譽王微微挑眉,快一步道。
“王妃怎跑本王懷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