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綠蘿終於叫來了隨從的巫醫來為沐離診治身體。
巫醫到來的時候,沐離也得見了五年後的南婆,朝著身體硬朗麵容依舊嚴肅的南婆,她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南婆是同沐離的母親一起長大的侍女,一直未嫁人,沐離和大哥接連出生後便是由她來撫養。沐離從來都把她當作除了母親之外最為尊敬的長輩,到京城為質,也是因為有南婆一同前往,她才能夠安心。
“小公子竟也在此處?”南婆迎麵對上沐離的笑容,眼底也不著痕跡地多了些笑意,可惜當她看到緊緊貼在沐離身邊的小哭包時,臉色已然沉了下來。
南婆出聲的這一刻,沐離感覺到小哭包抖了一下身體,往她的身邊縮了縮。
沐離低頭看了一眼,小哭包的眼眶泛著委屈的紅色,嘴巴緊緊閉著……他是在害怕南婆?
“阿婆,我身體不舒服,總是困乏的不行,他在我身邊倒是好受一些呢。”沐離眼眸微動,麵上立刻做出一副懨懨欲睡的模樣,手指也撫著額頭使勁地揉捏。
果然南婆的注意力因為她的舉動被轉移,不再關注緊緊依偎她的小哭包,而是神情嚴肅地讓巫醫為她診脈。
巫醫是南疆、獨有的醫者,跟著她們到京城來的。南婆和綠蘿一些人並不信任中原的醫者,哪怕京城皇宮的太醫。
“如何?”比起綠蘿來,南婆的擔心更甚。
“郡主身體近日似乎損耗頗大,故而感到疲累,旁的並無大礙。”巫醫皺著眉頭沒能診出所以然來,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短時間內,沐離要靜養且不能長途跋涉。
他的話一出,沐離的反應不大,綠蘿等人的眼中難掩失望與擔憂。
前不久南疆傳信,暗示郡主歸期將定,如今郡主身體狀況不佳,便是京城這邊允許她們回去也不能冒險了。
恐怕,歸期要等到郡主身體好轉。
“既然郡主需要靜養一段時日,綠蘿,還有你們,近日莫要再拿閒事煩擾郡主。”南婆鬆了一口氣,厲眸掃了沐王府內的下人一眼,開口吩咐。
“至於……小公子,可暫時留在郡主身邊。”南婆看到了南疆小男孩獨有的裝扮在沐南安的身上,沒再多說什麼。
“最近南疆的事務勞煩阿婆幫我了。”聞言,沐離朝南婆不好意思地笑笑,語氣親昵又信任。
她若真是失去了五年的記憶,眼下的一攤子還不能輕易上手呢,萬一出了點差錯就不好了。
交由南婆最好,她也可趁機弄清楚這五年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尤其是小哭包的由來。
這是她沐小郡主的親生孩子,很重要的。
“郡主怎還一副小孩子習性?”南婆無奈地搖搖頭,隨後帶著巫醫一起離開。
眼下確實事務繁多,她走不太開。
人走了,除了幾個呆仆,就隻剩下綠蘿和小哭包。沐離讓人退下,手托著腮看著綠蘿問了一個問題,“太子是不是喜歡沈太傅的女兒?當今的睿王妃?”
直白利落,也沒有讓小哭包避開。
綠蘿本有些疑惑為何郡主未將失憶的事情告知巫醫和南婆,聽到她的這個問題倒是恍然大悟,沒有遲疑,輕聲嗯了一下。
中原的太子喜歡自己的弟妹睿王妃幾乎是上層一個人儘皆知的秘密。畢竟,當年睿王妃嫁人的時候,清寧宮送出了一份不亞於公主的陪嫁……說是念著沈太傅教導的情誼,可明眼人沒一個人相信。
那清寧宮太子至今還未婚,東宮一個姬妾通房都無,所有人都猜測他是對睿王妃念念不忘。
若不是這麼多年太子的賢名在外,風言風語早就淹沒了整座京城。
郡主隨意打聽就能知道的事情,綠蘿沒有隱瞞。
沐離當即從鼻腔中逸出一聲冷哼,瑩白的小臉上浮現出慍色,那個夢果然很真實。太子就是心有白月光,還來招惹她沐小郡主。
“郡主,您可是想要做些什麼?”小心地窺著郡主的神色,綠蘿出自內心地感覺到了不妙。
她們家郡主十五歲的時候絕對是天不怕地不怕,行事大膽到敢一個人單槍匹馬闖入頑固派的苗寨。
小公子一看便是太子的血脈,當年的事情郡主一個字都沒有多說,但綠蘿私下猜測郡主和太子之間一定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眼下郡主失憶不記得往事,肯定是會弄個清楚探個明白的。
她們都不清楚內情,郡主可不就是會去太子那裡詢問。
不得不說,綠蘿是真的十分了解沐離。
“嗯哼,本郡主要去東宮見太子。現在就去。”沐離覺得自己休息了一個日夜,精力滿滿,足以應對東宮。
小哭包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孩子,太子那裡無論如何都要走一趟的。她不明白十七歲自己的隱忍與顧忌,但之後即便知道了也不後悔十五歲自己的所為。
拖拖拉拉迂回又迂回是中原人才會做的事情,南疆的女子喜歡直達紅心,是什麼就是什麼。
“綠蘿你彆攔本郡主,這事你替我瞞著南婆。”沐離做下的決定鮮少有更改的時候,而當她語氣堅定之時,也無人能攔。
綠蘿知道自己攔不住,無話可說,然她看了一眼小公子,意思也很明顯。
從前小公子的身份瞞地嚴嚴實實,不讓外人知曉,郡主去見太子了解當年的事情難道還要把小公子帶著?萬一太子根本就不知道有小公子的存在呢?
小公子的身份暴露絕對會引發一陣軒然大、波!郡主是王府的繼承人,太子是大魏的儲君,小公子將來的去處可就有的推拉了。
綠蘿的目光沐離看到了,她不以為意地理了理小哭包的發辮,心中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