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該啊,若夢是真的,她豈不是真的比不上一個農家女,這怎麼可能!
但太子妃是真的有孕了!太子妃嫁給太子四年這還是第一次有孕,事關重大內侍不會說謊。而且,她隱約從伯母那裡聽過太子妃娘家明侯府的隱秘,明侯府原是明國公府,因為明侯寵妾滅妻又在發妻死後強扶妾室為正才被禦史彈劾,降了爵位。
據說,明侯的妾室極為厲害,太子妃未出閣時曾受過她的算計,傷過身體,有孕極為不易。
這個時候這個時節點太子妃有了身孕,虞妤的身體有些發冷,她前日做的噩夢竟然應驗了,那接下來就是太子妃一屍兩命,威遠侯歸京,她被嫌棄不如一個農家女,虞家因為大伯父獲罪灰溜溜離開京城了……
這怎麼行?!大伯父蠢笨獲罪也就罷了,她虞五娘居然會被嫌棄比不上一個農家女?!
虞妤急了,心中像是有幾隻螞蟻在爬啊爬,看到銅鏡裡麵一如既往的仙姿,她掐掐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行,她可不能讓自己的美貌蒙了塵,就是大伯父獲罪也不能連累到自己和阿父阿壽的身上。
這夢究竟是真是假,她的未婚夫威遠侯是否真的沒死,那個異世而來的農家女是否真的存在,她必須馬上要弄清楚,一刻都不容停緩。
夢裡好像有提及過威遠侯和那個農家女相遇的地方,說是威遠侯倒黴受了重傷落入水中正好被浣衣的農家女救了,那條河是祁水河,農家女來自青州府河曲縣。隻要她到河曲縣尋遍祁水河下遊的山村,威遠侯若是沒死定是能尋到。
反之尋不到的話,威遠侯真的死了……
“娘子,您莫要生氣,大人定不會讓人壞了您的名聲,再說太子妃猶在,府外人想必也不敢說一些閒言碎語詆毀您。”紅蘿見她時而垂頭喪氣時而咬牙切齒的模樣,還以為是因為四娘子六娘子的話不開心,連忙說道。
聞言,虞妤的眼睛一亮,彎著唇角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
“紅蘿,收拾一些行囊,稟明了阿父之後明日我就要離府去。”是啊,那麼多的閒言碎語,她隻要和阿父說自己想要避開這些,出府散散心,阿父肯定應下。
到時候她再帶著護衛輕裝簡行,青州府又有外祖家的大表哥在,再不能更妥當了。
隻不過離府之前,有些事情她還要安排妥當,比如阿父公務繁忙,阿壽年歲還小,要不要跟著自己一同出門,她不放心繼母劉氏。
再者太子妃的身孕,自己要不要提醒兩句,太子妃華美,對自己也很好,可是不能有危險。就是威遠侯真的沒死,自己救了太子妃一命,能扳回一局掌握主動權,起碼也要好好地羞辱他一番,畢竟他有眼無珠……
趁著紅蘿收拾行裝,虞妤蹙著眉頭開始仔細思索,若威遠侯真的沒死,自己要怎麼樣驚豔而高貴地出現在他的麵前,如何地讓那個農家女羞愧於容貌醜陋,掩麵而逃,最後兩人都驚歎於她的姝色餘生都生活在後悔內疚之中。
……
“郎君是真的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嗎?”不死心的老婦人問了又問。
青州府河曲縣治下的胡家村地理位置偏僻,雖然依靠著祁水河土地還算豐沃,但因為山地眾多,交通一直不好,百姓的生活窮苦而閉塞。
前日,胡老二家中救下了一個華服郎君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村子,村人眼看著胡老二急衝衝地為那郎君請了縣裡的大夫過來,隻待郎君醒來就收取豐厚的報酬。
奈何郎君人確實醒了過來,卻因為在河中傷到了後腦竟是前塵往事都不記得了,連自己姓誰名誰都說不出來,更遑論給胡老二報酬了。
胡老二一家的心情頓時壞了起來,送走了縣裡的大夫,臉色十分難看,嘴中念叨著花了多少多少的銀錢。
可又是不死心,這人身上的衣服被他們送到縣裡換了足足十兩銀子,家世定然顯赫,若是他能想起來,救命的錢該是多豐厚啊。
是以,胡家人問了無數遍。
“確實想不起來。”傷重的男子依舊躺在鋪著草席的土泥床上,聲音乾啞。
“那郎君好自修養。”老婦人眼神不善,失去了耐心轉身就走,盤算著過幾日再想不起來就將這人趕出去。
她可萬萬不能吃虧。
“今日的飯食少些。”冷著臉,她對著一個瘦小的身影喝了一聲。
“是。”那人垂著頭應了一聲,聲音顯得極為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