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玫瑰城堡(2 / 2)

說著,他的神情變了,陰鶩地看向染漓的腳腕。

比如,腳腕上彆人留下的痕跡,就很讓他惱怒。

染漓沒聽懂,隻覺得管家養花養魔障了。

白玫瑰又沒有抵抗的能力,被濺上汙泥它也很無奈呀,乾嘛要跟它生氣?

他沒作死地將心裡話說出來,為了不冷場,隨口問道:“因為不喜歡,所以這裡才沒有紅玫瑰嗎?

利維坦動作一頓,站起身來,含笑看著染漓,意味深長地說道:“沒有紅玫瑰,是因為城堡許久沒有客人啊。”

這句話太過突兀,前言不搭後語,染漓下意識將這話一字不差地記了下來。

因為某種限製,利維坦不能透露更多內容了,儘管他十分想繼續和他的小玫瑰待在一起。

利維坦重新回到隊伍前麵,旅客們足足有15人,他卻對每個人的行程了如指掌,有人掉隊時,他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參觀完已經是午飯時間了。

午餐仍然很豪華。

但染漓莫名想起了《千與千尋》裡因為貪圖美食,變成豬的父母,隻吃了7分飽就放下了筷子,但坐在他身邊的母子和兩對情侶,都撐得直不起腰來了。

到了司機來接他們的時間,外麵突然下起了雨,和昨晚一樣大。

這下又沒法出發了,旅客們隻能繼續逗留在城堡。

胖男人發了脾氣,罵罵咧咧的拿著手機,去投訴旅行社了。

大部分人都留在大廳聊天,染漓看著他們,問道:“旅客們都是玩家嗎?”

【不一定,本副本規定人數是15人,若是湊不齊,會有數據模擬的真人。】

染漓環視了一圈,完全看不出旅客們究竟是有血有肉的真人,還是數據模擬的。“在場有多少玩家。”

【玩家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在副本開始之前也不能透露副本信息,而且有的玩家可能一無所知,並清楚自己在恐怖遊戲中,他沒有被係統選中,或者說係統認為他沒有價值】

染漓十分不理解:“像我這樣的炮灰角色都能被選中,其他玩家為什麼不可以?”

係統0521沒有給出答複。

染漓意識到這些也是機密信息,便很懂事地沒有多問。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晚餐又是一頓豪華大餐。

染漓隱隱感覺到了“斷頭台前的最後一頓飯”的味道,有點吃不下去了。

晚飯後,染漓模仿著昨天的節奏,在大廳坐了一會後,回了房間。

他小心翼翼,沒有行差踏錯一步,也沒有去奇怪的地方,應該不會觸發死亡條件。

等他洗完澡,要上床睡覺了,周清筠還沒有回來。

染漓依舊隻穿著那件單薄的襯衣,縮進了柔軟的被子裡。

因為太舒服了,他忘記了身處的壞境,下意識在枕頭上蹭了蹭,柔軟的發絲都亂了。

染漓困頓地打了個哈欠,困得拖長了音調:“周清筠昨晚上床睡覺了嗎?”

【睡了】

得到肯定的回複,染漓放心了。

既然昨晚可以,今晚也一定可以。

他沉沉地進入了夢鄉,呼吸變得清淺。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染漓被一道刺耳的尖叫聲吵醒了。

舒展放鬆的神經被猛地刺激,染漓的心都揪成了一團,身體下意識彈了一下。

眼睛還沒睜開,突然感覺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彆動。”

染漓震蕩的心神這才回歸原位,他睜開眼,見周清筠穿著黑色的睡衣坐在上床,上半身靠向他這邊,姿勢類似將他半擁在懷中,眼睛卻看著門口。

染漓剛要說話,就被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打斷了。

短促的尖叫像是要斷氣了,尖銳的又能把人耳膜刺穿,交織在一起震得人心臟發顫。

牆壁隔音不好,左邊的房間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哐哐砸門的聲響。

染漓想起住在對麵的是那對母女。

女兒30多歲,平時溫婉穩重,此時卻像瘋了一樣,不停地尖叫,淒慘地喊救命,還有各種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更多的是砸門的聲響。

但奇怪的是右邊房間一點聲響都沒有,一片死寂。

這讓人忍不住猜測,住在房裡的人會不會發生了意外。

染漓臉都嚇白了,握著被子的指尖變得冰涼,還在微微發著顫。

驚慌的呼喊壓抑在喉嚨深處,最後隻有微弱破碎的嗚咽聲從牙關裡泄出。

周清筠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將被子裹在他身上,說道:“你在這彆動,我去門口看看。”

說完他走到了門口,試著轉動了下門把手。

房門微絲不動。

周清筠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從隔壁女兒瘋狂砸門的舉動,就不難猜出門已經鎖死了,他們根本逃不出去。

他環顧了一圈房間,又重新回到了床邊。

染漓正裹著被子簌簌發抖,下半張臉埋在被子中,顯得更小了。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再加上蜷縮成了小小一團,看著格外脆弱,格外惹人心疼。

周清筠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想要安撫染漓,但手剛伸到空中,又被他收回了。

醒來的人更多了。

染漓幾乎完全蜷縮在了被子裡,但被子沒法隔絕聲音,那些聲音不管是細微的,還是被尖叫聲掩蓋的都他耳邊盤旋回蕩,非常立體,就像在他耳邊說話一般。

“救救我,我流了好多血,這樣下去會死的……”

“這,這都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有這麼多線!”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嗚嗚嗚嗚你們不要嚇我!”

“我,我好害怕,求求了,救救我!”

誰也救不了誰,大家都被關在了屋裡。

就在大家形成這個認知時,走廊上由遠及近,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雜亂,聽不出是幾人的,與之相伴的是兩道驚慌的聲音。

“救——救命啊——救救我!他,他在追我,他要殺了我!!”女人淒慘地呼喊著,聲嘶力竭,後麵的聲音已經不成完整的話了,仿佛聲帶斷掉了。

與此同時,他們的房門被劇烈的拍響了。

另一個男人說道:“救命,求求你們把門打開,讓我躲進去,救救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連敲了十幾下都沒有得到回應,男人又去敲彆的門。

隔壁房的女人回應了,試圖跟這個男人溝通,“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是誰在追殺你?你怎麼從房裡出來的!我們根本出去!你彆走啊……說話啊!”

可男人已經嚇瘋了,或者是急著躲避後麵的追殺者,根本沒法回答問題。

女人和男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另一道聲音重重地敲擊在大家耳膜上。

“咚咚——”

“咚咚——”

是高跟鞋跟敲擊木質地板,發出的有節奏的聲響,與之相伴的是重物的拖拽聲和金屬音的鏗鏘聲,一長串沒有停頓,十分刺耳。

如果熟悉電影音效的,此時應該能認出這是拖在地上的長刀,與木頭摩擦發出了聲響。

那聲音響起時,隔壁屋瞬間安靜下來,其他聲響也都慢慢小了。

大家驚懼地聽著這道聲音,不知不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誰也不想引起“追殺者”的注意。

誰也不想死。

在大家的屏息中,這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漸漸下樓去了,同時那對求救情侶的聲音,也出現在了樓下。

周清筠思忖片刻,決定靠近窗戶,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剛一動,就感覺衣角被拽住了。

牽著他衣角的手指微微顫抖著,軟的幾乎沒有力氣,周清筠這才注意到染漓的臉濕漉漉的,滿是淚痕。

染漓無聲哭了很久,漂亮的眼睛溢滿了淚水,眼眶一片潮紅,因為努力克製,唇被咬出了一個很明顯的牙印。

他淚眼朦朧的看著周清筠,眼底是滿滿的懇求,他動了一下嘴唇,但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要——

不要留我一個人——

看著染漓氤氳著水汽的眼睛,周清筠忍不住放軟了聲音:“彆怕,我隻是去窗邊看一眼。”

染漓張了張嘴,艱難地說道:“我……”

發現自己說不出完整的話,染漓急得眼淚一連串的掉下,呼吸聲也亂了,努力傾身湊到周清筠麵前,動了動嘴唇,發出了破碎細弱的幾個音,“一,一起。”

周清筠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點點頭:“好。”

周清筠出於安全考量,不敢靠窗口太近,隔著兩步的距離,正好能看到城堡前的空地。

染漓牽著他的衣角,站在他身後,視線完全被周清筠寬闊的肩背擋住了,什麼都看不到。

隔著玻璃,周清筠遙遙看到那對情侶正連滾帶爬地往前跑,隔著這麼遠,都能從他們的身影上感受到那種極致的恐懼。

女人好似被石子絆倒了,麵朝下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男人沒有管女友,拚了命地往前跑。

“追殺者”從黑暗中走出,終於顯露了身形。

是一張很熟悉的麵孔,所有的旅客都見過——

是早上送餐的紅衣女仆。

女仆身著盛裝,層層疊疊的裙子比血還紅,一把足足兩米長的刀被她拖在身後,正一步步地走向嚇破了膽的男人。

兩人的距離不斷縮小,女仆舉起刀,毫不猶豫地砍下。

那個男人驚恐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身體像是軟體一般,被輕易砍成兩半,那副畫麵像極了孩童們手裡的玩具人偶,掉在地上時攔腰摔斷。

鮮血在男人身下蔓延開,如盛放的紅玫瑰。

紅衣女仆對這不感興趣,她轉過身,緩步走到了那個暈死的女人麵前。

這次她沒有舉起長刀,而是彎下腰去,一手握著長刀,一手抓著女人的腿,往城堡前的黑暗走去。

女人對此毫無直覺,像塊死肉般拖在地上,身體由後往前消失在了黑暗中。

沒人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