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祭品(1 / 2)

染漓吸了吸鼻子,聲音因為哭過變得軟糯,“我為什麼要問你名字?”

他看著這個差點嚇得他心跳驟停罪魁禍首,毫不客氣回懟道:“你就不會自我介紹嗎?”

男人:“……”

他沉默了幾秒,伸手握住染漓手腕,在他掌心裡寫字,“記住了,我叫秦牧南,牧是放牧牧,南是南方南。”

“秦牧南”染漓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秦牧南看著染漓還泛紅眼眶,抿了抿唇,再次說道:“抱歉,這次都是我錯,以後我來找你,會提前出聲提醒你。”

染漓明顯抓錯了重點,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秦牧南梗住,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看見三樓燈亮著,腳便自作主張地動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怎麼了,自然回答不出來。

被染漓乾淨透徹眸子看著,秦牧南難耐地蜷縮了一下手指,頭腦發熱,低聲說了句話。

染漓沒聽清,“什麼?”

“我是……來檢查你學習成果。”說這話時,秦牧南臉不紅心不跳,還頗有些理直氣壯意味。

染漓整個人都傻掉了。

這就相當於學生時代,班主任路過你家時,毫無預兆地敲門進來,一邊督促你寫作業,一邊檢查你白天聽課狀況。

簡直是噩夢!

染漓想起他跳得一塌糊塗祭祀舞蹈,突然有些心虛,弱弱說道:“我,我其實滿打滿算就學了兩個下午,而且我沒有跳舞天賦,所以就……馬馬虎虎。”

秦牧南本就隻是隨口扯了個理由,又不是真來檢查染漓學習情況,當即順著台階下了,“有道理,學習這種事情,切勿操之過急,是我考慮不妥了。”

染漓點點頭,一心隻想將這尊大佛送走,“現在夜已經很深了,我有點困了。”

秦牧南聽出了逐客令意思,當即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可腳剛踏出門口,他又毫無預兆轉過頭來,目光擔憂地注視著染漓,“你還害怕嗎?需不需要我留下來陪你?”

染漓被這句話弄得有點臉紅,囁嚅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陪。”

秦牧南意味不明地嗯了聲,走出房間後,貼心幫染漓關上了門。

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了走廊儘頭。

染漓關上燈,縮進了被子裡,隱隱覺得他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他絞儘腦汁思索了許久,這才想起了。

!!!他忘了生氣呀!

秦牧南一聲不吭地站在他門前,差點把他魂都嚇掉了,他竟然忘了生氣!

都怪秦牧南用各種奇怪話題打得他措手不及,哭過之後,腦袋還木木,這才忘記了生氣這件非常重要事。

染漓氣都鼓起了腮,蜷縮在被子裡,隻露出一縷黑發。

0521也跟著歎氣。

寶啊!秦牧南都走了,你現在生氣,除了把自己越氣越清醒,還有彆用嗎?!

0521秉承著“他綁定宿主當然是完美”原則,柔聲哄道;

【彆想那個狗男人了,早些睡吧,我幫你去後台投訴他!】

染漓從被子裡鑽了出來,柔軟發絲有些淩亂,可憐巴巴說道:“我也想早點睡,但一點也不困了。”

0521想了想,說道;

【商店裡有安神香,隻需要三積分,點上後就能美美睡一覺了,我幫你買一支】

染漓點了點頭。

他現在有好幾百積分,雖然不多,但也不至於連一隻安神香都要仔細考慮。

商店賣東西質量都很好,安神香點上後,染漓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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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染漓猝然睜開了眼睛。

心跳沒有規律地急速跳動著,身上像是被石頭壓了很久,肌肉酸痛感覺十分強烈,連抬起手指都覺得費力。

眼睛乾澀,頭腦發脹,明明他剛才睡著了,精神卻沒有得到放鬆,像極了被動熬夜時疲乏。

染漓呼吸粗重地盯著天花板,潛意識感覺有道陰暗邪惡目光,正緊緊盯著他,裸露在外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染漓不敢動,藏在被子下手緊緊抓著心口衣服,借此獲得了一絲聊勝於無勇氣。

他眯著眼,餘光向下移,因為角度,他能看到東西十分有限。

慘白月光透過門縫隙灑進屋內,照亮了門前地板,也留下了一個人形陰影。

染漓隻是看了一眼,便驚悚得頭皮都要炸了!

有,有一個人正站在門前看著他!一直看著他!

染漓嚇得一動也不敢動,手指死命抓著睡衣布料,拚命壓抑住堵在喉嚨尖叫。

眼淚無聲地順著眼角滑落,染漓不敢伸手去擦,連呼吸聲都不敢太重,就怕被死死盯著他那個人發現。

那……也可能不是人。

黑夜會滋生很多陰暗想象,染漓眼前浮現出那個躲在漆黑屋裡,隔著玻璃盯著他青紫鬼臉。

盯著他那個人或許也長著一張這麼恐怖臉,也有可能像三侄那樣臉上都是腐爛肉。

染漓雖然躺在溫暖被窩裡,卻感覺如同置身冰窖,手心腳心一片冰涼,手指痙攣似顫抖著。

屋裡一片漆黑,能見度很低,天花板上像是有黑色霧氣在湧動,藏在後麵東西隨時可能冒出來。

染漓想逃,拚命想逃,想躲在安全角落裡。

但他不能動,門外人隻是盯著他,沒有其他動作,若是他醒了,就會打破這種微妙平衡,那個人可能並不是盯著他那麼簡單了。

而且唯一出口被堵住了,他沒有把握能繞過盯著他人,安全逃出去。

可躺著裝睡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染漓發鬢都被淚水打濕了,淚水順著脖頸往下蔓延,留下一條濕漉漉痕跡。

染漓緊緊咬著嘴唇,手指也緊緊絞著布料,全身上下肌肉都繃緊了,幾乎用了所有意誌力,才沒有發出破碎嗚咽聲。

染漓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渴望天亮,他甚至自暴自棄地想要重新睡過去,隻要睡著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恐懼了,哪怕代價是危險來臨時,會毫無察覺。

這是他度過最漫長最煎熬夜晚了。

就在染漓意識模糊潰散時,黑暗被天光驅散,站在門外人放棄繼續盯著他,腳步聲漸漸遠去。

染漓心裡繃緊弦驟然鬆了,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睜開眼,模糊視野裡出現了顧奕辰焦急臉。

見染漓終於醒了,顧奕辰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染染,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不管怎麼叫你,你都不醒,我還以為你身體出了問題,差點就抱著你去醫院了!”

染漓意識剛剛清醒,昨晚恐懼便卷土重來,原本乾涸淚水再次溢出眼眶。

隻不過這一次,染漓可以哭出聲了。

顧奕辰被染漓突如其來哭聲嚇到,手足無措地湊過去,慌張地說道:“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呢?”

“是,是不是因為我剛才語氣不好?”

“我沒有怪你,也沒有凶你意思……我,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再哭了。”

染漓哭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顧奕辰連忙扶住染漓肩膀,試圖拍著背給他順氣。

染漓從顧奕辰溫暖掌心汲取到了安全感,下意識撲到了顧奕辰懷中,手指緊緊攥著他衣服,試圖用這種方法傾訴他恐懼。

顧奕辰感覺懷裡人像虛弱小貓不停顫抖著,身形單薄讓人心疼,哭聲斷斷續續,飽含著委屈和惶恐。

他伸手環住染漓腰,試圖用這種方式安慰染漓,嘴裡不斷重複著,“我在,我會一直在這陪著你。”

染漓哭累了,這才從顧奕辰懷裡抬起頭。

他接連受到驚嚇,手腳發麻,頭腦發脹,精神恍惚,整個人元氣大傷,一時半會兒恐怕沒法恢複過來。

顧奕辰用指腹輕柔地拭去掛在眼頰上淚珠,關切問道:“染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染漓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累了,他暫時不想直麵昨晚恐懼了。

“顧奕辰,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染漓聲音喑啞破碎,尾音微微發顫。

顧奕辰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你稍微等一會,我去幫你收拾行李。”

染漓點了點頭,坐在原地,目光渙散盯著門。

他看到門中上方被戳了一個洞,那個人就是透過這個洞,死死盯了他一整晚。

染漓這樣想著,下意識用目光將門掃視了一遍。

在最下方靠近地麵位置,也有一個洞。

染漓猛地瞪大眼睛,身體簌簌顫抖起來。

他在這個房間裡睡了兩個晚上,昨晚有人盯著他,那前晚呢?

那天晚上他沒有醒,但第二天覺得肌肉酸痛,是不是因為有人盯著他,神經緊繃了一整晚,根本沒有得到休息,才會那麼累。

染漓不敢想下去了,他一秒也不想在這個房間呆著了!

恰巧這時,顧奕辰已經幫他整理好了行李,兩人立刻離開了這個房間。

染漓踩在堅實地麵時,才感覺腿腳發軟,力氣好像都從四肢百骸流走了,扶著地麵才勉強沒有摔倒。

顧奕辰見狀,更加擔憂地看著他。

等到了顧奕辰房間,染漓看著疊起被褥,才意識到現在已經很晚了。

顧奕辰好似猜到了染漓心聲,主動解釋道:“大家都出去遊覽了,我看你一直不醒,便留下來照顧你。”

說完,他怕染漓心理負擔太重,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想去,我來這是想找地方寫生,對遊覽並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