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瑩瑩咦了一聲,眼底滿是驚喜，“你認出我了呀！”
“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難道你見過我生前的照片？”
染漓搖了搖頭,說道：“那天在檔案室時，你第一次出現時的樣子是……”
“溺水”兩個字卡在喉嚨裡，麵對蘇瑩瑩，染漓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眼前的蘇瑩瑩是她生前的樣子，漂亮又充滿活力，還是個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大學生，隻是她的時間永遠終止在了畢業的那一年。
就算是死了,靈魂也不得安生,充滿了怨念,被硬生生的折磨成了女鬼。
從衣著和妝容看,蘇瑩瑩應該是很愛美的，她恐怕也不想麵對自己溺水後,被泡發腫脹的屍體,還有腿扭曲成蛇身的樣子。
蘇瑩瑩感覺到了染漓的善意,眼神更加柔軟了。
“沒關係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想開了。”蘇瑩瑩用輕鬆的語氣，開玩笑道：“都怪我當時太戀愛腦了，竟然相信李念這種大渣男,而且還沒有衛生安全知識，不小心懷孕了，其實我那天去找李念，並不是想用孩子留住他，而是想跟他把事情說清楚。”
她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隻是我當時太年輕了,說著說著怒氣上頭，跟李念吵了起來，李念重重的推了我一把，沒想到我這麼衰，正好撞到了石頭上，說不定當時李叫救護車，我就能活了，沒想到這個黑心的，竟然把我直接扔到了水中。”
蘇瑩瑩本來是想把事情解釋清楚，並不想讓氣氛弄得太沉重，可是越說她的聲音越低，眼眶也紅了。
蘇瑩瑩生前是個大美人，此刻淚眼朦朧的樣子，美得令人放輕了呼吸。
每個人的審美都是不同的，但在真正的美麵前，所有人都能欣賞到。
染漓更加不忍心了，想要安慰蘇瑩瑩，但被蘇瑩瑩阻止了。
蘇瑩瑩深吸了一口氣，用手背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強顏歡笑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沒關係的，我當了七年的女鬼，早就不在意生前的那點事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才恢複了神誌，可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事上！”
說完，她眼巴巴的看著染漓，“你能幫我一件事嗎？”
染漓早就猜到蘇瑩瑩來找他必有目的，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想讓你跟我回一趟學校，幫我毀掉操場東南角的雕像。”蘇瑩瑩輕聲說道。
染漓思忖了幾秒，蹙眉說道：“東南角的雕像那麼大，要怎麼毀掉呢？”
染漓滿腦子都是炸藥一類的，在他認知裡，除了有這種爆發力的武器，很難毀掉一個成噸重的雕像。
蘇瑩瑩這才意識到話裡的歧義，笑著說道：“我並不是讓你將整座雕像毀掉，而是破壞我和雕像的牽絆，這樣我就不受束縛了。”
“我要怎麼做？”染漓問道。
“鐘陽暉不是給了你一把美工刀嗎？這是我生前的遺物，你把刀尖對準雕像，輕輕的次一下就可以了。”
這事過於簡單，簡單得讓染漓有些驚訝。
說完後，蘇瑩瑩眼巴巴的看著染漓，懇求道：“你可以幫幫我嗎？”
眼前的蘇瑩瑩，不管是樣子還是說話的口吻，都跟生前一樣，染漓很難把她跟麵目猙獰扭曲的女鬼聯係起來。
蘇瑩瑩哪怕變成了女鬼，但歸根結底也是受害者，而且是鐘陽暉讓蘇瑩瑩找他的。
他相信，鐘陽暉是不會害他的。
染漓點了點頭，“好，我幫你。”
蘇瑩瑩的表情空白了幾秒，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鼻尖也紅了。
他哇的哭了出來，伸手抱住了染漓，哭得像個小孩子。
染漓呆愣了幾秒，感覺到脖頸的濕潤，試探的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蘇瑩瑩的背。
就像是小時候，媽媽在哄睡時，那輕柔的撫慰。
這無意間觸動了蘇瑩瑩的謝謝，淚水決堤了，這些年積累的委屈、不甘和痛苦，徹底爆發了出來。
蘇瑩瑩哭了很久很久，染漓的胳膊都已經麻了，她還沒有停下來。
等蘇瑩瑩的哭聲逐漸變成啜泣後，她沒有立刻鬆開染漓，而是哽咽的說道：“你能幫我拿張衛生紙嗎？”
染漓點點頭，遞了幾張衛生紙給她。
蘇瑩瑩擦乾淨臉上的眼淚和鼻涕，強忍住借鏡子看妝容的念頭，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直起身來。
這完全是一副小女生的樣子，染漓越發難將她跟女鬼聯係起來了。
“走吧。”蘇瑩瑩的聲音都啞了，“再不去天就快亮了。”
染漓點了點頭，披上了件衣服後，跟蘇瑩瑩走出了病房。
整座醫院接近無聲，一直守在前台的護士也不見蹤影，好像整個世界都被清空了，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從醫院出來之後，兩人走在空蕩蕩的街道，處處充滿了詭異的恐懼感。
蘇瑩瑩怕染漓被嚇跑，緊張兮兮的盯著他，但染漓不同以往，表現得十分淡定，對視時還衝他笑了笑。
“你不怕我嗎？”
“還好。”染漓很誠實地補了一句，“不過有點怕你的另外兩個樣子。”
蘇瑩瑩輕哼了一聲，吐槽道：“你哪是有點怕，你是害怕極了。”
不過聽到染漓這麼說，她心中充滿了感動。
因為校門無人看守，他們不必翻牆進入，也不用躲避巡邏的保安，光明正大的走進了校園。
染漓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道：“對了，我之前就覺得奇怪，你是在水裡麵溺亡的，李念如果想鎮壓你的冤魂，應該把雕像放在湖邊才對，為什麼要放在操場東南角呢？”
蘇瑩瑩頓了下，解釋道：“那座雕像確實鎮壓了我的冤魂，但卻並不主要，為了鎮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