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鬱又將縫隙推小了些，冷淡道：“有事嗎？”
也許是眼睛不行，宋敘的其他感官變得尤為敏銳，房間裡氣味不多，他在少年熟悉的淺香裡，聞到了一股從來沒在這個房間出現過的氣味。
男人不動聲色推著輪椅，宋鬱緊張地想要往後退。
“小鬱。”
宋敘停下來，伸手。
這樣的動作他們之間做出很多次，於是宋鬱幾乎是下意識地將臉貼到宋敘手掌上。
男人的手掌慢慢往下，碰到脖頸，感受到流動的快速脈搏。
他稍微湊近，朝宋鬱嘴唇上聞一聞。
還好。
還沒來得及碰這裡。
幾秒，他慢慢收回手。
“小鬱不乖。”
“明明房間裡藏了其他人，為什麼要撒謊？”
宋鬱心臟猛得一緊，他僵著聲音，實話道：“他過來找我有事的，你不能為難他。”
男人麵龐冷峻陰沉，沉默不語。
一旁的謝之衍也看出了對方對於宋鬱的獨占欲，站出來，擋在宋鬱麵前，冷聲道：“非要他的世界裡隻有你，才可以嗎？”
宋敘聽到這個聲音，眉頭冷下來，朝身後的兩個助理道：“送他出去。”
宋鬱緊張道：“哥——”
“我不會對他做什麼。”宋敘打斷他。
宋鬱抿了抿嘴唇，看著謝之衍被兩個助理帶下了樓。
氣氛變得格外僵硬，宋鬱這回連理都不想理宋敘，直接將人推出去關上了房門。
然而第二天李洲醫生匆匆趕來後，他又忍不住擔心，跟對方問了情況。
“很糟糕。”李洲的表情嚴峻，“已經過了最佳治療期。”
宋鬱心底一沉：“怎麼
() 會這樣？()”
早就讓他出國他不出去，如果現在去還能有點希望。不過這個人，我了解，脾氣倔得很，一般人是勸不動他的。℅()_[(()”李洲說完後，看了眼麵色蒼白的少年，“要是勸不動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宋鬱嚇得唇色都變得蒼白，也不管什麼冷不冷戰了，推開宋敘的房門，直入主題：“為什麼不去國外治療？醫生說你情況不太好，這些你知道嗎？”
他的語氣裡有擔憂也有怒意，實在不明白宋敘為什麼糟蹋自己的身體。
然而，男人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徹底明白了原因——
“跟我出國。”宋敘的聲音偏執到可怕，“彆待在這裡。”
宋鬱盯著他的背影，那瞬間眼淚一下子委屈地湧出來。他及時收了回去，片刻才垂著眼睛：“你不能這樣。”
“那是你自己的身體。”
“你不能用自己的身體來逼我。”
宋敘沒說話。
男人偏執，可宋鬱的脾氣也倔。
這場持久的僵局讓彆墅的氛圍如同冰窖一般。
兩天後，009突然響起聲音：【恭喜宿主，謝之衍已經脫離謝家，完成自己的事業線，進度條已到達100%。你可以選擇離開這個世界，也可以選擇滯留一段時間。】
宋鬱遲鈍了幾秒，先是高興了會兒，隨後又將臉埋在枕頭裡，他的聲音悶悶的：【哥哥的眼睛還沒治好，我先留在這裡。】
009：【您最多有十天的滯留時間。已為您檢查出，宋敘的眼疾已過了時間，屬於不可逆轉情況。】
什麼？
宋鬱不願意去相信，怔愣了半分鐘，才突然抬起臉：【商城裡是不是有可以治療的藥？】
009：【商城裡隻有一款萬能藥，但您如果要買的話，需要花費你做任務的所有積分。建議宿主不在此項目消費，您選擇立刻離開，該世界的數據將會全部回收。】
【包括宋敘，也不會感受到疾病的痛苦。】
宋鬱低頭。
他知道，那是一串數據。
但想到宋敘為他做甜品時的燙傷，在山下尋找他時手指上細小的傷口……又好像，不僅僅是一串冰冷的數據。
宋鬱重新振作起來，樂觀道：【我還有500。】
009：【包括那500都需要花。】
宋鬱：“！”
他終於忍不住炸毛了：【你們商城是黑店嗎！？】
沉默幾秒後，宋鬱又趴回枕頭，像是在自言自語：“沒關係的，我離開這個世界後還會有積分獎勵，而且500積分很好賺的，我這麼聰明，一定能賺到的，對嗎？”
009附和著。
宋鬱慢慢起身，出了房間，來到了宋敘臥室的門口。
*
機場。
絡繹不絕的人群裡，十來個保鏢顯得格外突兀。人們以為是什麼明星接機，湊過去看，被保護在中間是個漂亮少年。
() 臉很麵生，但確實是明星臉，估計是什麼剛出道的漂亮小明星。
宋鬱看著來來往往的人都要在他身上停留幾秒，有些尷尬道：“我想自己待會兒。”
保鏢們很服從命令地散去。
宋鬱終於聞到了新鮮空氣，他背著書包，順著機場的特產店一間一間看去。
距離他停留在這個世界還有最後幾小時。
“宋鬱！”
少年回頭，周宴銘和陸醒站在他身後，兩個高個子男生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此時胸口還在起伏著。
周宴銘朝四周看了眼：“你哥和那群保鏢呢？不會突然出現吧。”
宋敘一周前去了國外做手術，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在恢複期了。
宋鬱搖了搖頭。
周宴銘滿臉不舍：“怎麼突然就要去留學了？你等等我啊，我得先學個英語再去找你。”
陸醒在一旁不屑笑了聲：“那應該是等不到了。”
周宴銘白了他一眼，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玩偶。
宋鬱看了眼，是上回他跟著球隊一起逛街，經過一個夾娃娃機時看上的玩偶，可惜當時誰也沒本事夾中。
“是我夾到的，不是買的。”周宴銘自動省去了他花在這上麵的時間，“在那邊彆被那群藍眼怪騙了，要是想對你怎麼樣就直接踢他。”
宋鬱接過玩偶，順著絨毛摸了摸：“謝謝。”
“這個給你。”陸醒遞過來一張照片，裡麵是一輛摩托車，“我朋友在國外認識這家店，我訂好了一輛車，機身比普通的小，你應該可以騎。”
看著少年詫異的表情，陸醒不太自然彆開視線：“上回不是說喜歡我的摩托車麼，這下你自己也有了，慢慢騎，上麵有個電話，到時候找他。”
宋鬱沒想到陸醒會送這個，他接過照片，跟玩偶一起放在口袋裡。
正要抬頭，嘴角就被輕輕碰了下。
陸醒迅速收回身體，像是在回味那個蜻蜓點水的吻，他輕笑了聲：“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這種，一輩子都栽這個人的身上，也不會覺得可惜的感覺。
周宴銘沒來得及阻止一切便已經發生了，他黑著臉：“你做什麼？搞偷襲啊，不行，小鬱我也要親一下。”
“送個破玩偶也好意思親？”陸醒不留情麵道。
“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夾上來嗎？再說了騎摩托車多危險，你怎麼能讓小鬱做這種事，萬一他跟教騎車的男人跑了怎麼辦？”
陸醒麵色一僵：“不然你還是彆——”
兩人停下來，怔怔看著對麵少年。
宋鬱從未如此開懷地笑過。
片刻，聽到廣播，宋鬱衝他們揮手：“我要走啦！”
身後，兩人一直注視著那抹清瘦的身影。
*
宋鬱的座位靠著窗，他閉著眼睛打算在睡夢中脫離這個世界。
隻是冷氣有點足，他摸了摸胳膊，下一刻，有毯子
裹在了他身上。
宋鬱睜眼，待看清旁邊人後，困意頓時消失。
“我說過了，我不會鬆手。()”謝之衍的聲音有點啞。
宋鬱頓了半天，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你也去那邊留學嗎？?()”
“嗯，你去哪裡我就跟去哪兒。不用擔心我混不下去。”謝之衍笑了笑，眉眼間又恢複到從前驕傲的模樣，“我不至於那麼沒種，那樣也配不上你。”
宋鬱抿了抿唇，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但每隔幾秒，他就會朝男生的側臉看去。
過了會兒，謝之衍從小桌板上推過來一個盒子。
像是首飾盒。
宋鬱：“給我的嗎？”
謝之衍：“嗯，露營之後就想給你的。”
宋鬱打開，是一條很細的項鏈，中間吊墜是星型的。
他像是想到什麼，眼睛突然瞪大。
——那場流星雨他沒看到，謝之衍就送了一整顆星星給他。
宋鬱心臟湧起難以表達的複雜心情。
他無法告訴對方，這個世界隻是一串數據，他們馬上要被回收了。
可，他又無法什麼都不做。
“謝之衍。”
謝之衍側身，就看到少年將項鏈纏繞在指縫裡，中間吊墜懸在空中，左右晃著。
“你要對星星許願嗎？”
*
地球的另一端。
宋敘從昏暗的病房裡慢慢睜眼，一旁的醫生伸手，問他是否能看到。
“嗯。”
醫生放下心來，這邊手術成功的概率很小，沒想到會有奇跡。他囑咐助理好好照顧病人，適應了光之後才可以出門。
宋敘在房間裡待了幾小時，等眼睛徹底適應了後，才慢慢掀開第一層窗簾。
久違的陽光刺進來，他感覺到心臟在用力跳動。
助理見他起身，拿上外套：“您要出去走一走嗎？”
宋敘點了頭，接過外套，突然有個東西從口袋裡掉出來。
他彎腰撿起。
是一枚護身符。
右上角似乎寫著什麼。
宋敘半眯起眼，慢慢移到跟前，終於徹底看清。
是一個很小的、工整的鬱字。
【恭喜您已完成校園世界，校園世界所有數據即刻回收。】
【世界等級為B，您的綜合評價為A。】
【恭喜獲取積分15000。】
【您可以稍作停留，進入下一個世界：abo世界。】
【你將扮演的角色是——】
【吃軟飯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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