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匪搬完最後一箱物資時,江燃喊住了他。
“秦哥,最近有心事啊?心不在焉的。”
江燃看著大大咧咧,但其實是個很細心很懂得察言觀色的人,尤其是剛才,沈頌臣牽著宋鬱回去的時候,他們這位秦隊臉色差得很,有種下一秒就要衝過去搶人的樣子。
秦匪回頭看了眼他,像是平常那樣淡扯了下嘴角:“突然關心起我了?想從我這裡撈什麼?”
“彆把人想這麼壞。”江燃指著他的臉,“你看你,你剛才扯嘴角的弧度都比平時淡了,肯定有心事啊,我猜猜,是不是跟宋鬱有關?”
秦匪呼吸一頓,沒吭聲。
江燃“嘖”了聲:“秦哥,你不是直男嗎?”
秦匪最近也在糾結這個問題,尤其是晚上做了那種夢之後。他朝江撇了眼:“怎麼了?”
江燃想說感覺不太直啊,哪有直男天天幫男人洗內褲的。
過了會兒,秦匪自己開口了:“直男晚上做夢夢到男人,有這種可能嗎?”
“那要看哪種夢了,一般的夢很正常,要是那種夢的話……”江燃說到這裡停下,驚訝看著秦匪,“秦哥,你不會夢到宋鬱了吧?臥槽!”
秦匪性子沉穩,但也不拐彎抹角,跟江燃承認了。
其實也不算什麼新鮮事了,江燃猜都能猜到,直男被掰彎很正常,尤其是遇到宋鬱這麼漂亮的,他想彎人家都看不上。
“不過秦哥,你現在想吃回頭草好像來不及了。你不也看到沈頌臣護著宋鬱那副樣子了嗎?平時那麼溫和又好說話一個人,說翻臉就翻臉,你看把那老頭嚇得,估計以後都不敢惹宋鬱了。”
“你現在就隻能等宋鬱把人甩了,你再找機會上去。”江燃想了想,“不過宋鬱到時候可能對你沒興趣了,可能我就有機——哎呦,打我乾嘛?我說點實話也不行啊。”
“什麼實話?”秦匪嗤笑了聲,“怎麼天天幻想著人過來撩撥你?”
“想想還不行嘛。”江燃摸了摸腦袋,沒再說這些,怕秦匪知道自己心裡那些想法後又得挨揍,朝對方伸手,“剛才分到的巧克力呢?”
秦匪沒給:“乾什麼?少吃點甜的。”
江燃:“……”
他大概清楚了,這是留著給宋鬱呢。
和江燃聊完天後,秦匪大概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沒再糾結——他道德底線還沒那麼低,不至於去當小三。
他知道,就憑宋鬱的秉性,沈頌臣很快就會被甩。
宋鬱不是一直對他感興趣嗎?到時候如果真的再來找他,他就勉強和男人試一試。
“直男”兩個字早已被他拋到一旁。
可轉念一想,萬一宋鬱跟他待在一起後覺得膩了厭煩了怎麼辦?那他的下場肯定跟沈頌臣一樣。
不會的。
他跟沈頌臣不一樣,宋鬱喜歡他,沈頌臣隻是宋鬱用來激他的一個工具。
秦匪臉一會兒陰一會
兒晴,更多的是後悔為什麼當初沒跟宋鬱試一試,讓沈頌臣白白撿了這個便宜。
他回到公寓三樓,在宋鬱房間門停下。
門虛掩著,隻留了一條很小的縫隙。
秦匪從外套兜裡掏出一板沒拆的巧克力,輕輕叩了下門。
不在嗎?
秦匪又敲了下,這回力氣加重了些,門晃晃悠悠自己開了。
宋鬱並不在房間裡,秦匪沒打算進去,然後卻聞到了一股潮濕的氣味。他皺著眉,朝四周留心觀察後,發現氣味來源在宋鬱的床上。
走過去,床單上有一條很淺的水痕,像是被什麼植物蹭上去的。
秦匪眉心跳了下,生怕宋鬱被汙染物擄走。不過這個念頭在看到宋鬱拖鞋不見了的時候被打消了。
秦匪起身,立刻朝三樓最角落裡的浴室走去。
同住一個樓層,對方的作息規律他多少了解一些,也知道宋鬱喜歡去哪個浴室。
掀開門口的浴簾,更衣室裡沒人,他衝著浴室喊了兩聲“宋鬱”的名字。
低沉磁性的男音在水汽繚繞的浴室上空回蕩著。
秦匪對著空氣嗅了下,各種氣味混雜,但他還是聞到了那股清淡熟悉的花香。
正在浴室洗澡嗎?
他並不是想看什麼,他隻是過來確認宋鬱的安全。儘管這麼想,秦匪身上的肌肉還是不由緊繃起來。每往浴室靠近一步,心臟就越跳得厲害,到最後都能聽得到,如鼓聲一般直衝著太陽穴。
“秦、秦匪?”
細弱的聲音從最裡麵傳來,像是幼貓一般。
秦匪不動聲色吸了口氣:“宋鬱,你有事嗎?”
“我沒事。”宋鬱感慨於末世文隊長的警覺性,連這麼遠的浴室出現了怪物都能察覺到,他朝牆外探出腦袋,“我在最後一排,你可以過來。”
秦匪眼皮狠狠跳了下,聲音都變啞了:“……那我過去了。”
他的步伐邁得很大,三兩步就來到最後一排。
——然後就看到了冷著臉的沈頌臣,和被他護在懷裡、身上套了一件尺碼明顯大了的外套的少年。
秦匪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很快就恢複如常。他將剛才在宋鬱房間查到怪物痕跡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宋鬱瞪大眼睛:“它還去了我房間嗎?”
秦匪聽出什麼,再加上少年臉上驚魂未定的表情:“你在這裡遇到它了?”
宋鬱點了點頭。
他垂著眼,似乎還沒從驚嚇裡出來,睫毛抖個不停。整個人都套在一件寬大的黑色外套裡,被熱水蒸得渾身都粉粉的。
脆弱又膽小,讓人格外有保護欲。
可偏偏自己毫無戒備。
“剛才洗澡的時候看到了它的影子……”宋鬱的睫毛也不知道是被熱水淋的,還是自己的眼淚弄得,濕漉漉的,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幸好沈哥過來救了我。”
秦匪朝沈頌臣看了眼,對方也接上視
線。
於平時柔和的神色不同,對方眼眸裡的情緒複雜多了。
秦匪能感受到敵意——那種對待情敵的警惕心。
基地裡流言蜚語多,有關於宋鬱的流言更是編造得五花八門,也許沈頌臣也聽說了一些。
不過此時那些都不是要緊的。
秦匪收回視線,對宋鬱道:“你先……出來穿衣服。()”
又加了一句:總之人沒事就行,其他的一會兒再說。?()?[()”
宋鬱“嗯”了聲。
手指緊緊拽著沈頌臣的衣服,指腹的軟肉也用力到發白。
不管感情如何,宋鬱此時很信任沈頌臣。
秦匪抿唇,一言不發走在前麵。
快要走到浴室門口,他想到宋鬱一會兒要換衣服,於是停下腳步,轉身:“剛才那個影子在哪兒出現的?”
宋鬱朝身後看了眼,指著倒數第二排:“那裡的牆上。”
“我去那邊看一眼。”經過宋鬱旁,秦匪聞到了香味,比平時更加濃鬱,帶著悶濕。男人喉結滾了滾,像是掩飾什麼,“讓沈頌臣在旁邊護著你,彆一個人。”
宋鬱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從剛才起一言未發的沈頌臣突然開口了:“那是自然,我是小鬱男朋友,會好好保護他。”
秦匪表情僵了下,沒再說什麼,轉身去了最裡頭。
宋鬱被牽著手出來了。
他下意識感覺到沈頌臣情緒不高,尤其是剛才,對秦匪說話的表情和語氣。
不過此時的狀況無法讓他深究這些細節。
宋鬱來到自己的衣櫃前,手指放在拉鏈上往下滑到胸口,偷偷朝沈頌臣看了眼。
對方站在一旁,側身對著他,並沒有朝他這邊看。
宋鬱放下心來,脫掉沈頌臣給的外套,放到一邊,用毛巾隨便胡亂擦了擦身上的水珠。腳剛要抬起穿衣服,男人的聲音就從旁邊飄來——
“你身上好粉。”
宋鬱單薄的肩膀哆嗦了下。
腳趾尷尬得縮在一起,腳背也繃得直直的。
臉頰燙得要命,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咬著下唇頂著旁邊炙熱的視線再次抬腳,迅速套上了衣服。
然而沈頌臣又開口了:“你以前男朋友知道你身上這麼粉嗎?”
宋鬱愣住,鬆開被自己咬到爛熟的唇,表情有點遲鈍:“……什麼?”
“你沒跟他們一起洗過澡?”
“……”
沈頌臣終於笑了笑,語氣輕快:“你不是交過十幾個男朋友嗎?你說實話沒事,我不跟他們吃醋。”
宋鬱手裡拿著上衣,站在那裡也不知道是要先回答沈頌臣的問題還是先穿衣服,最後糾結著用手指絞著衣服。
OOC的提醒響起。
宋鬱這才想起自己的人設,硬著頭皮輕浮道:“那還用說?”
他以為沈頌臣不會再問這些,結果對方大有一探究竟的趨勢:“都跟他們洗過澡?”
() “給他們親過了嗎?其他的呢?”
宋鬱羞得臉色發燙,根本沒注意到沈頌臣說得“是給彆人親”,而不是“親彆人”。他繼續將人設堅持到底:“都在一起了,當然要做那些了。”
又吹噓道:“我很厲害。”
沈頌臣臉色沉下來,幽幽開口:“十多個人,你受得了嗎?”
“……”宋鬱以為他理解錯了,耐心解釋,“我都是一個個交往的,沒同時。”
渣男也是要有原則的。
然而沈頌臣的臉色並沒有好轉。
一個個交往,這意味著,宋鬱很容易厭倦,也沒定下來心來要跟某個人一起走下去的想法。
從一開始,他沈頌臣就注定要被拋棄。
不僅僅是欺騙。
將心底一些暴戾的想法壓下去,沈頌臣掩飾住情緒,開玩笑道:“看來我哪天要試試了,看看跟你接吻舒不舒服。”
宋鬱也沒想到主角受一個老實人也會說這些話,他麵頰燙得不行,小聲“嗯”了下,沒再說什麼,迅速套好了衣服。
正好秦匪也從浴室裡出來,手裡拿著一片殘落的葉子:“是菟絲草。”
宋鬱過去,對著葉子聞了下,但也無法確定。
“肯定是它,在你床上也留下水痕了。”秦匪確定道,“這種東西原本隻是寄生在彆的植物上,但被汙染後枝條變大,一般植物已經提供不了它需要的營養,它會直接絞殺人類,吸乾血肉。”
宋鬱的小臉立刻變得蒼白。
可這個怪物……似乎來找過他好幾次了,都沒殺他。
大概看出了宋鬱的想法,秦匪語氣凝重:“如果沒立刻絞殺,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宋鬱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顫著聲音問:“……是什、什麼?”
是覺得他不夠營養,等養肥了再開動嗎?
片刻,沈頌臣接話了:“它在求偶。”
宋鬱肩膀一僵。
“雖然是汙染物,但說到底還是植物,並沒有人類的羞恥心。”秦匪盯著宋鬱要哭不哭的臉,一字一頓道,“遇到心儀的另一半,會直接將花粉給他。”
宋鬱眼皮直哆嗦。
雖然他具體並不知道給花粉的方式,但直覺告訴他,應該和人類的方式如出一轍。
在沉思的時候,肚臍上方那裡突然被碰了下。
宋鬱嚇了一跳,朝碰他的沈頌臣去看:“……沈、沈哥?”
“這種汙染物變異後變得很大,花粉也會很多,跟著花蜜一起都交給配偶。”沈頌臣垂著眼,“差不多會到這裡。”
秦匪眼神暗了暗。
宋鬱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不過很快,沈頌臣就換了話題:“小鬱,今晚還要一個人睡嗎?”
*
回到房間後,宋鬱朝自己的床看了眼。
上麵確實有水痕。
大概是發現自己不在,才又去了浴室找他。
幸好有沈頌臣……宋鬱這才開始後怕,說什麼也不敢一個人待在房間了。
“暫時住我那裡,剩下的等我找到它再說。()”沈頌臣語氣溫和,用手輕輕安撫著宋鬱肩膀,衣服都在衣櫃裡嗎??()_[(()”
宋鬱心不在焉點了點頭。
沈頌臣沒再問什麼,打開衣櫃將宋鬱平時穿的衣服都收拾好,裝進袋子裡,又轉身開始弄日常用品。
秦匪不禁在心底嗤了聲:隻是住幾天,搞得一副要同居的樣子做什麼?
但無論怎麼說,沈頌臣都是宋鬱此時的正牌男友,最有資格做這些。
秦匪乾巴巴站在一旁,總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他朝宋鬱的床看了眼:“床單要洗吧。”
宋鬱愣了下:“嗯……”
秦匪沒再說什麼,走過去就要收床單,結果就被沈頌臣攔住去路。男人的表情很溫和,但秦匪明顯能感受到對方的虛偽。
“小鬱的東西我來就行了,就不麻煩你了。秦隊,忙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宋鬱也挺感激秦匪的:“對,你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沈哥來就行了。”
短短一句話,就能看出宋鬱現在對沈頌臣多依賴。
想到沈頌臣今天在更衣室裡對宋鬱說得那些話,秦匪就煩躁得不行。
沈頌臣估計早就想對宋鬱做那些了吧,所以才迫不及待催著人搬過去。
兩人睡在一張床上,估計隨便哄兩句宋鬱就乖乖張開嘴巴了。到時候把人親得又濕又軟,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剩下更過分的估計也直接都一起做了。
宋鬱那麼愛麵子,就算吃虧了也不會對彆人說。
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