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子獨慣了,向來不跟這群公子哥喝酒作樂。要不是家裡老爺子逼著,他連今天的宴會都不來。
“哎,怎麼又不來?你這一天到晚板著個臉,怪不得你旁邊的那位小美人不纏著你了。”
薄遲知道他說得是誰。
是巴結了他好一陣子的宋鬱。
宋家這幾年趕上了風口,賺了點錢成了暴發戶,為了生意想要進圈,就來討好薄家。
實際上宋家那點生意,沒人看得上,圈子裡也把他們當成樂子。
薄遲沒興趣看人笑話
() ,隻是年齡相仿的宋鬱天天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遲哥”叫得親密,煩得很,甩都甩不掉。
像今天的宴會,他就被宋鬱黏在身後求了好久。最後實在受不了,勉強把人帶過來。
薄遲這才注意到,平時身後那個小尾巴不見了。
估計為了宋家那點生意到處認識人呢。
看他巴結不動,就換個人。
倒是一點定性都沒有。
不過正好,到時候沒人煩著他了。
薄遲沒跟對方繼續聊下去的打算,剛要邁步離開,手機就響起來。
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宋鬱”,冷峻的男人不耐煩地皺眉,直接掛斷。結果對方又鍥而不舍打來了第二次。
薄遲停下腳步,終於接通:“喂,又惹什麼麻煩了?”
宋鬱年齡不大,情商也低,每次都能惹出一堆笑話。
薄遲越想越不耐,懶得幫人收拾爛攤子,正準備掛掉,從聽筒裡才傳來很細的聲音。
“喂,遲哥嗎……”
這明顯是宋鬱的聲音,可又跟平時不一樣。
比起之前刻意的討好,這次的聲音微顫著,軟綿綿的,拖著的鼻音跟帶著鉤子似的。
薄遲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聲音有些僵:“怎麼了?”
他聽到宋鬱吸了吸鼻子,要哭不哭的求著:“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我很害怕。”
薄遲眼皮狠狠跳了下。
聲音怎麼這麼軟?
他的嗓子不禁變得乾澀,沉默幾秒後,還是決定去看看怎麼回事:“你在哪兒?”
宋鬱沒立刻回答,而是朝旁邊的人小心翼翼地問:“這裡是哪……”
片刻,他聽到低悶的有點耳熟的男聲傳過來。
“境希酒店,頂樓。”
*
宋鬱掛斷電話後,才意識到自己依舊坐在床上。
他起身,也不知道自己在站在哪裡,尷尬地朝薄然岑看去。對方剛接到一個電話,似乎是工作上的,也沒朝他這邊看。
宋鬱抿了抿嘴唇,等著他掛斷電話後,才慢慢道:“不然我去外麵等吧。”
薄然岑看了他一眼:“這個樣子出去,不怕被人看見?”
其實酒店的頂樓是總統套間,除了固定時間不會有人上來,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對方受驚的樣子,就起了惡劣的心思。
“這裡經常有醉漢。看到你,可能就裝作認錯了,硬把你拽進房間。”
“到時候門一關,你怎麼喊都沒人聽到。”
“你應該也沒什麼力氣反抗。”
一字一句,宋鬱被激得全身皮膚都泛起一層粉,抖著睫毛站在角落裡,沒再提出去的事情。
兩人都安靜下來,空氣變得有點悶。
宋鬱能感覺到對方偶爾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儘量忽視掉,將注意力都放在一會兒怎麼跟薄遲解釋這件事上。
畢竟剛才
009告訴他(),薄遲性)_[((),麵冷,脾氣特彆不好。
估計不會聽他解釋吧。
宋鬱想著被罵一頓吧,比待在這裡惹到主角攻要好。
他放緩了呼吸。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就有人過來敲門,宋鬱腿都有點酸了,聽到門口的鈴聲朝男人看了眼。
薄然岑也沒換衣服,就這麼套著浴袍出了臥室。
門口站著服務員和薄遲。
薄遲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家裡的長輩:“小叔?”
薄然岑微眯起眼,審視的視線落在薄遲臉上,隨後輕笑了聲:“裡麵那個是你朋友?”
薄然岑是薄家掌權者,薄遲父母也要敬他三分。不過兩人關係倒還不錯,雖然算不上親近,但也不生分。
見對方將門敞開,薄遲進了屋,直奔臥室。
待看清裡麵的場景後,不禁怔住。
他眼皮猛跳了下,嗓音乾澀,隨後意識到宋鬱穿著這身衣服的目的,臉色發沉:“你怎麼穿——”
結果下一刻,宋鬱就跑過來,挽住他胳膊,躲在他身後。
仰著臉,眼睛紅紅地看著他。
“遲哥……”
薄遲脊背一僵。
他腦子很亂,無數問題無數情緒湧上來。
宋鬱為什麼會穿成這樣在他小叔的房間裡?他們倆什麼時候認識的?在房間裡做了什麼?脖子上戴的一圈那是什麼?嘴巴為什麼紅了?
可很快,這些疑惑又被剛才宋鬱朝他跑來時大腿上軟肉晃動的畫麵給蓋住了。
宋鬱跟在他身後當了好幾個月跟屁蟲,多少也了解他什麼性格,從來沒穿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像現在這樣抱著他的胳膊。
聲音還那麼軟,眼眶裡全是霧氣。
察覺到宋鬱明顯在發顫的身體後,薄遲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質問又咽下去,轉過身體:“小叔,這怎麼一回事?宋鬱怎麼會在你房間裡?”
薄然岑雙手環抱,視線不經意落在少年緊抱著薄遲的手上。那副看見救星一樣的依賴感讓他眉眼淡漠了幾分:“你問問他?”
薄遲心頭一沉。
不會想要巴結薄然岑吧?合著現在都看不上他了?
薄遲心底嗤笑了聲,俯身看著宋鬱。
脾氣看起來真得不太好……可宋鬱也不敢鬆手,怕對方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裡。
他的表情怯生生的,將誤會的事情說了一遍。
薄遲越聽臉色越差:“你敢一個人跑進彆人的包廂?還玩遊戲?你知道他們平時都玩些什麼嗎?”
薄遲是真急了。他平時不愛出門,但那群富二代平時在包廂裡喜歡玩什麼他多少聽說過一些。
宋鬱頂著這張臉進去,要是玩的花的,可能早就被弄傷。
薄遲在這種時候竟然還出神。
這種故意配合男人情/趣的衣服,宋鬱穿上去卻沒有那種感覺,反而更顯清純。
宋鬱抿了
() 抿唇,完全不知道他身旁男人的想法,聲音很小地道歉。
沒得到薄遲的回應,他又晃了晃對方的胳膊:“……遲哥。”
薄遲這才回神,朝薄然岑道:“小叔,你聽到了,都是誤會。我回去會好好說他。這樣吧,我給你再開個房間,怎麼樣?”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管宋鬱惹出來的麻煩。
“不用了。”薄然岑淡淡道。
對方看樣子是不再追究,薄遲沒再停留,拉著宋鬱的手腕出了房間。
等人走後,房間裡的香味淡了些。
薄然岑的視線看向枕頭上的手帕。
片刻。
男人彎腰,曲起手指,勾住那塊白色絲布。
*
薄遲身高腿長,走路也快,宋鬱實在跟不上,小聲喊他:“遲哥。”
薄遲回頭,看到宋鬱臉上委屈的表情。
怎麼做錯事還委屈上了?
薄遲皺眉,想要問他什麼事,視線卻不小心落在宋鬱的手腕上。
細瘦白皙的手腕紅了一圈。
剛才被他攥的?
他有用這麼大力氣嗎?
還沒碰幾下就紅了,身體倒是嬌氣。
“遲哥,我可以自己走的。”宋鬱慢吞吞說完,就感覺麵前多了件西裝外套,他驚訝抬眼。
薄遲剛從附近的宴會趕回來,裡麵是利索的西裝馬甲,顯得身材挺拔有力:“穿上,你那身怎麼下樓?”
宋鬱遲鈍“哦”了聲,立刻接過。
男人的西裝是定製版,宋鬱穿上後,下擺直接遮住了大腿,他其實想把絲襪脫下來,但怕對方嫌他麻煩,也沒敢說。
他聞了聞對方的衣服。
幸好沒什麼煙味。
薄遲一回頭,就看到宋鬱低著頭,臉貼在他的西裝外套上,嗅著什麼。
秀氣的鼻尖聳動著。
薄遲頓住,連想要開口的話都忘了。
頂樓的電梯是單獨的,沒人,宋鬱走到門口,朝四周看了眼。
這附近是市中心,好打車。
不過薄遲似乎沒有讓他單獨打車的意思,直接讓他上了旁邊的黑色轎車。
也不知道是要送他回家,還是教訓他。
宋鬱耷著臉,將外套脫下來,遞給薄遲:“謝謝遲哥。”
對方沒說什麼,直接接過。
宋鬱縮在角落裡。
一來世界就是這樣混亂的開始,他的身體是緊繃之後鬆懈的疲憊。
他眯起眼睛,並攏著腿,沒精力再想以後的任務。
可依舊不舒服。
脖子那裡像是被什麼套住了。
有點緊。
車裡的氣味比平時香,薄遲很敏銳地察覺出這點。他的車裡不用香水,很明顯,香味是從宋鬱身上發出的。
於是不禁朝對方看了眼。
宋鬱今天很安靜,那一頭偏長的紅色頭發垂在耳後,很服帖,看起來倒是比平時乖許多。
薄遲盯了足足半分鐘,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他立刻偏過頭,想著把人送到家,好好在家反思幾天。
下一刻,他就感覺衣袖被輕輕拽了下。
“遲哥?”
薄遲側過身。
宋鬱的耳垂和麵頰都帶著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離得近,薄遲才看清,宋鬱脖子上的那圈布料,是黑色蕾絲,襯得四周皮膚冷白。
“這個……”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很窘迫,“我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