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被這些奇怪的話弄得舒朗了。
過了會兒，他朝顧則疏放在桌上的保溫桶看了眼，男人立刻察覺出：“我帶了粥，比中午那個好喝，要不要吃點？”
中午的粥早就消化了，宋鬱此時還真有點餓。
雖然他已經想好不再和顧則疏有所牽扯，但現在的情況很複雜，還是彆餓到肚子。
宋鬱臉上每個小表情代表著什麼意思，顧則疏心裡清清楚楚。
這跟他的家庭有關，因為不受寵，所以要時刻察言觀色。
——不過對於宋鬱，他並不是像對顧家人那樣的討好，而是真心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顧則疏將桌子上的保溫桶拿過來，端到宋鬱跟前，又將筷子勺子用濕巾消毒了一遍。
蓋子一掀開，香味撲鼻而來。
好像比中午那份豐盛。
僅僅隔著一扇門，客廳裡的宋家老兩口，已經把權勢者得罪了個遍，而被他們一直當做工具的宋鬱，卻舒舒服服坐在這裡享受著溫暖的美食。
宋鬱吃了兩口，發現顧則疏一直盯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但這種保溫桶也不好分，隻好推過去一道菜：“你餓不餓？”
顧則疏喉結滾動：“不想吃這些。”
宋鬱朝他看過去，隨後在男人深
邃的眸子裡讀懂了言下之意。
那些下流話又在耳邊響起。
宋鬱臉頰發燙，埋頭吃飯，不再理人。
他盯著粥裡的菌菇碎末，突然想到自己中午吃的那碗粥裡也有。
宋鬱自己不太會做飯，冰箱裡不會有這些東西，原本他以為顧則疏做粥是因為家裡沒其他食材，這麼一看，好像是特意下樓買的。
其實並不是顧則疏下樓買的。
宋鬱並不知道，這些看著普通，但實際都是男人精心準備的。
粥裡加了藥材，是補足氣血的，但一般中藥味道重，宋鬱喝的這碗卻完全沒有苦味。
顧則疏很忙很忙，一開始是為了出人頭地，後來是為了讓自己配得上某個人。然而就算再忙，他都會在有限的時間裡翻看著膳食書籍，想著或許有天能夠有照顧宋鬱的機會。
一頁一頁，遇到重點就貼上小便簽紙，又用手機拍下來。
人真的是一種奇妙的生物。
明明是個變態，這種時候卻笨拙又用心。
*
很快，客廳裡就沒了聲音，宋鬱開了臥室的門，薄遲和薄然岑站在客廳裡，手裡像是在處理文件。
兩人見宋鬱過來，將文件遞給他。
是一份監護人放棄說明。
“他們早就擬好了。()”薄然岑雖然知道宋鬱這些年受的委屈，一般人怎麼可能會舍得讓自己兒子做這些卑微諂媚的事。但他並不能代表宋鬱做決定，你要是簽字的話，我帶你離開這裡。⒙[(()”
宋鬱看了眼日期，這份文件早在四年前就擬好了。
四年前，他剛成年。
原來他們早就打算在榨乾他所有價值後拋棄他。
幸虧009從一開始就提醒了，這家人並不在乎自己。
宋鬱臉上並沒有一絲難過的表情，反而很輕鬆，很快，他就在文件上簽好了字。
薄然岑不愧是老狐狸，反應最快：“想好以後去哪住嗎？暫時找不到的話，我幫你開酒店。”
“乾嘛住酒店，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薄遲立刻自薦，“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來我家唄，反正彆墅裡空房間很多。張阿姨做的飯你不是很喜歡嗎？”
顧則疏想要說些什麼，可跟薄家這兩位相比，自己的房子和手藝似乎都不占優勢。
但他還是不想宋鬱跟其他男人住在一起，整個人都微微僵住，用小拇指勾住少年的手，企圖讓他選擇自己。
“我不去。”
我要睡大街。
宋鬱心想。
他剛才簽完字，009就告訴他進度條就達到了90%。
原定劇情線他要被父母趕出宋家的。
但宋鬱也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現在房子也跟他沒關係了，是時候流落街頭睡大街了。
009：【宿主，您就算將房子和銀行卡歸還，名下還有幾百萬的存款。】
宋鬱想起來了。
() 顧則疏前段時間隻要掙錢了就打給他。
【那是他要包養我的錢。】
009：……
它其實有點想提醒宿主“養”和“包養”的區彆。
正在出神時()，宋鬱感覺衣領被人掀開?()，他嚇得縮了下肩膀，想要按住。
然而已經來不及。
原本光滑白皙的脖頸斑駁一片，叔侄倆都瞥到了。
不同的是，薄然岑眼中並沒有驚訝，而薄遲的瞳孔劇烈收縮著。他臉色發青，像是逮到妻子出軌的證據，連話都說不清了：“你、你……小鬱，你怎麼——”
說到一半，扯著宋鬱衣領的手腕就痛了下。
他收回手，朝顧則疏看了眼。
一切都已經明白了。
就算知道兩人曾經有過那麼一段不太明朗的感情，但薄遲的太陽穴控製不住突突地跳，冷著臉對顧則疏道：“一個免費的勞動力而已，還真把自己當什麼了。”
相比於薄遲這種少爺，顧則疏明顯沉穩許多：“不免費。”
薄遲頓住：“什麼？”
就連正在整理文件的薄然岑都抬眼，朝顧則疏看了眼。
顧則疏想說“我的錢會全部上交”這種話，但想到宋鬱似乎沒有要跟他在一起的想法，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結果薄遲卻以為他是那種睡完了還找宋鬱要錢的惡心男人，冷眉冷眼朝顧則疏看去。
而顧則疏暫時還沒把薄遲放在眼裡，冰冷朝薄然岑看去。
麵對這種上位者，他淡漠清高的氣場也絲毫沒被壓製住：“我看到公寓裡有監控，你手機能看到？”
宋鬱在旁邊愣了下。
什、什麼？
監控確實是薄然岑幫忙安的，可為什麼……難道對方也連到了自己手機一份？
想到自己曾經在客廳裡脫過好幾次衣服，宋鬱臉頰開始冒熱氣，羞憤朝薄然岑道：“你、你怎麼能這樣！”
薄遲鄙夷嗤了聲，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長輩，一律當做情敵對待：“年齡大了果然心理都有問題。”
薄然岑淡淡朝薄遲瞥了眼，隨後又俯身看宋鬱，聲音柔下來：“我昨晚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沒有接。”
“我以為你遇到變態了。”
“畢竟，昨晚來找你的人，曾經對你做過那種一般人都做不出來的事。”
薄遲再一次深吸了口氣。
顧則疏到底和宋鬱是什麼關係？顧則疏對宋鬱做了很多變態的事？
一般人都做不出來的事情……有很多。顧則疏雖然不跟圈子裡的人來往，但好歹是個成年男人。
這種漂亮小男生哭起來有多漂亮，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把那種東西用在了宋鬱身上，還是把人抱在鏡子麵前，邊說羞恥的話邊把人弄熟。或者是……穿一些奇怪的衣服。
薄遲渾身燥熱，努力將這些想法拋之腦後。
一時間複雜的情緒湧上來，宋鬱
() 瞪大眼睛，思緒無比混亂。
無論是薄然岑在監控裡看到顧則疏把他壓在牆上親，還是之前他被抱在隔間裡壓著小腹羞恥地哭，都是些他不太願意回想起來的事情。
宋鬱臉頰越來越燙，表情窘迫地幾乎快要躲起來，他咬牙：“我要收拾東西了。”
看起來是在趕客。
耷著張小臉，看起來抗拒溝通。
幾人沒敢再招人嫌，從客廳離開，站在門口，順手關上了門。
宋鬱坐下來，安慰自己這些都是數據，以後回收就不知道他這些事情了。
心情才慢慢恢複。
沒一會兒，宋父來了電話，宋鬱拒接後將他們給的錢都還給了對方，至於這些年養的他，他早就幫他們賺到了。
以後就徹底和宋家沒有聯係了。
宋鬱將錢轉過去後就徹底拉黑了兩人，又跑去臥室去拿行李箱，打算先離開這裡。
結果收拾到一半，進度條來來回回又漲又退。
【+1。】
【-1。】
【+2。】
……
宋鬱以為是故障了，結果009說：【他們在門口打起來了。】
宋鬱：“？”
【按照原劇情，攻一攻一本來就會為了爭奪主角受大打出手，所以進度條會漲。但主角受也參與其中，被打到的時候進度條會退。】
【這是走劇情的好機會，您不需要去拉架。】
宋鬱小聲“哦”了下。
他聽了會兒，發現退的聲音少，看來顧則疏打架還挺厲害。
但這幾個人……好像打起來沒完沒了，好吵啊。
宋鬱怕打到自己，換了件厚睡衣，蓋上帽子。
推門——
三個男人各自靠在牆邊，臉上都有淤青，每個人看起來都狼狽頹敗。
自詡唯一一個不是變態的薄遲，在看到門縫裡穿著兔子睡衣的宋鬱，眼睛一亮：“小——”
然而剛發出一個音節，門就被緊緊關上。
薄遲：“……”
他悻悻蹲回牆角。
過了半分鐘，門再次被打開。
門縫裡伸出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手裡拿著醫藥箱。
醫藥箱放在地上後，門後的人迅速縮回手，又再次將門關上。
*
宋鬱沒有多少行李，而且睡大街行李越多越累贅，所以他就收拾了幾件衣服，第一天一早就搬出了公寓。
不過他暫時還有點不敢去睡大街，找了家酒店住下。
三人似乎知道自己現在不願意見到他們，所有的忙都是暗裡幫的。
比如酒店自動給他升級到了總統套房，一日三餐都是精致乾淨的食物，看起來並不像酒店裡的自助餐。
大概四五天，顧則疏和薄然岑開始給他轉賬，每轉一次才敢發條消息。
倒是薄遲，好像自閉了，一直沒什麼消息。
宋鬱全當沒看見。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進度條和他搬出來那天一樣，95%。
這麼一直躲在酒店裡被動等著劇情回到正軌也不是辦法……宋鬱想著也許需要出門去襯托各位主角現在的成功，進度條才會漲。
剛好下午的時候，薄遲突然給他發來一條消息：【去拍賣會嗎？我想跟你見麵。】
宋鬱猶豫片刻，發過去一個好。
結果那頭跟瘋了似的，連續發了十幾條消息，說什麼最近過得特彆差，好想你之類的話。
又發了一張無關緊要的腹肌自拍。
宋鬱：“？”
幸好最後，薄遲又將話題轉回到了拍賣會上。
第一天晚上，宋鬱便跟著薄遲一起去了拍賣會。
宋鬱坐下來後，便四處看有沒有熟人，可以過來嘲諷拉踩他一番。
可看了一圈之後，一個熟人也沒有。宋鬱有些失望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正在拍賣的珠寶上。
有顆被切割成星星形狀的藍寶石挺好看，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結果薄遲舉手就要拍下。
宋鬱嚇了一跳，立刻攔住對方。
之後那顆寶石迅速被拍賣下來，他才安心。
結束之後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宋鬱有點累，等回到酒店已經快困得睜不開眼。
他正低頭從口袋裡找房間卡，結果後頸被親了一下。
緊接著又被親了下。
宋鬱肩膀顫了下：“薄遲，你……回去吧。”
薄遲沒開口。
宋鬱沒注意到男人黯下來的眼眸，找到房間卡後刷了下，推門。
下一刻，他被抱住。
薄遲從後背摟住他，聲音悶悶的：“你和顧則疏以前是什麼關係？”
宋鬱頓了下：“薄——”
對方繼續道自顧自說著：“我才不管你們之前什麼關係。”
隨後，宋鬱感覺身體一輕，他被抱到了床上坐著。
薄遲俯身，趴在他的腿上。
一字一頓：“我全都咽下去的話，你會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