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鬱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路上沒什麼人。
他忍著嘴巴裡的酸麻，摘掉假發，洗漱完後換了身舒服的睡衣才將自己裹進被子裡。
大概是潭越親太久，他整個人都很累，沒一會兒就困了。
剛準備閉眼，枕頭旁的手機震了兩聲。
宋鬱半張臉都陷進枕頭裡，費力摸到手機。
點開——
潭越：【到家沒？】
宋鬱這才想起來，自己沒給潭越彙報行程。
發了條“到了”後，他剛要放下手機，對話框裡很快就蹦出一條：【今天沒發揮好。】
宋鬱愣了下：“？”
潭越：【下次差不多就行了。】
潭越：【我學習能力很強。】
宋鬱遲鈍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接吻。
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沒管這些曖昧的消息，敷衍道：【我好困，得睡了。】
很快，潭越發了條晚安過來。
手機在雪白的掌心滑落，宋鬱徹底睡著了。
大概五分鐘後，屏幕又亮了下。
潭越隻發了兩個字。
【寶寶。】
*
宋鬱第二天醒來時，盯著潭
() 越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無聲歎了口氣。
喊寶寶什麼的……對方真的把她當成女生，要認認真真談戀愛了。
可感情付出越多，發現被他欺騙的時候就會越生氣。
喜歡女生，卻被騙的跟一個男生接吻了。
宋鬱想象了下潭越生氣的模樣，那麼高，手上也有肌肉……應該打人挺疼的。
收起這些念頭，他慢吞吞疊好被子，起來洗漱。
光是他出門洗漱這點功夫，潭越的消息就來個不停，像是彙報行程似的。兩人漫無目的地聊著，結果對方突然發來一句：【昨晚那是我初吻。】
【我做夢夢到你了。】
宋鬱：“……”
他裝作沒看見這兩句，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結果對方並不接茬，還說他身上好香，嘴巴裡好香好軟。
隔著屏幕，宋鬱都被那些話說得臉頰發燙，他迅速發過去幾個表情包，將那些消息刷掉。
之後幾天，潭越的消息發得很多，有時候他在上班手機在口袋裡都會閃個不停。
跟在他後麵的實習生看到了，還笑道：“宋哥你對象好黏你啊。”
宋鬱含糊“嗯”了聲。
潭越對這個網戀越上心，宋鬱就越害怕。
何況對方又給他買了好多裙子。
宋鬱連拆都沒拆，等對方找他鬨翻後一次性還回去。
很快，兩人約了第二次見麵。
潭越是本地人，離S大並不遠，自然也離他的小區不遠，便說要開車來小區門口來接他。
下午五點的太陽依舊熱，宋鬱也懶得出門打車，便同意了。
他今天穿了件潭越前兩天送的白色公主裙，一直拖到腳踝，領口的袖子繡上了蕾絲花紋。
可以遮太陽。
到了門口。
宋鬱四處張望了下，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車裡的潭越。
對方似乎換了輛淺色的車，導致他一開始沒找到。
潭越見他來了，下車幫他開了車門。
兩人今天約好去吃日料。
那家日料店有點偏遠。宋鬱坐上車後就開始想任務。
這次的任務比上次要簡單，讓潭越識破他男生的身份。
宋鬱已經想好了，到時候讓對方聽到自己的聲音。
識破簡單，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讓對方識破。
009：【等您蹭完這頓日料後。】
“……”009也學壞了。
大概一個小時後，兩人來到了一家裝修不錯的日料店。
宋鬱很久沒有來這種地方，他想到自己欺騙對方還蹭吃，就挺不好意思，於是也沒怎麼點，不過潭越點了很多，幾乎他想吃的都在裡麵。
兩人吃完後打算回市裡的商場逛一下。宋鬱朝窗外看了眼，他們此時正開在一條陌生的荒蕪大路上，四周沒人，隻有兩排高聳的樹林，遮住了陽光。
還是等到家了再說吧。
在這裡說的話，潭越一氣之下把他扔下來，他連車都打不到。
說不定連信號都沒有。
車就在這時突然停下來。
宋鬱愣了下，以為是出了意外，朝潭越看了眼。結果對方緊縮的眉頭讓他後背莫名起了層冷汗。
“你是男的。”潭越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溫度。
宋鬱單薄的肩膀顫了下。
怎、怎麼這麼快……
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麼，潭越繼續冷聲道：“你有喉結。”
“第一次你擋住了，我沒注意。”
被發現了。
宋鬱能感覺到車內的低氣壓，馬上就慫了：“對、對不起……”
少年的語調很軟綿，可明顯是男生的聲音。
潭越臉色更加僵硬。
其實宋鬱的喉結很小，他發現的時候卻不敢直接確定。結果對方就這麼直接招了。
他直勾勾盯著宋鬱的臉：“為什麼騙我？”
“耍我？還是和朋友約定好了看我笑話？”
“看著我被一個同性迷得要死要活，每天晚上還做那種夢，估計早在心裡笑我了吧。”
語氣一句比一句冷，宋鬱害怕地連聲音都開始哆嗦：“我、我沒笑你，我也沒耍你……”
“對不起……”
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黏糊糊的，明明在求饒，卻嗲得要命。
潭越的俊臉依舊陰沉得可怕，車裡氣壓低得宋鬱牙齒都止不住發顫。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方突然問：“這次想怎麼玩？”
宋鬱愣愣朝他看去，似乎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含義。
潭越被他盯的嗓子發癢。大概是自己也意識到這個反應不正常，臉色便越發僵硬了，吊著嘴角，表情添了平時看不見的一絲痞氣：“上次一見麵就要親我，這次又要做什麼？在車裡？”
接著，他又戲謔笑了聲：“這車不大，腿要對折，你能受得了嗎？”
宋鬱的睫毛抖了下，才意識到對方口中的“玩”是什麼意思。
他頭皮發麻，臉頰燒得滾滾燙，也不知道要回什麼，隻好縮在座位裡沉默著。
幾秒後，身下的座椅突然往後躺，宋鬱嚇得小聲呼叫出來。他的聲音短促又軟，帶著點弱不可聞的哭腔。
潭越手指蜷了下，隨後解開安全帶湊過去。
炙熱的氣息全數打在少年臉頰的軟肉上，那裡的皮膚很快就粉了一片。
“說話。”
宋鬱睫毛跟裝了什麼開關似的不停抖著，明明是欺騙彆人的那方，聲音卻可憐兮兮的：“潭、潭越……彆這樣。”
被少年喊名字的瞬間，潭越心頭猛得一顫，他坐回座位，盯著宋鬱的半張側臉，眼眸黑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宋鬱這個半躺的姿勢很沒有安全感，也沒辦法做出什麼防備。
儘管他那點力氣本來在潭越麵前就算不上什麼。
“潭越……”
他這樣很難受，隻好軟著聲音喊對方。
宋鬱很會示弱。
就像現在，明明把人騙得這麼狠，對方在看到他那副可憐模樣時還是將座位重新調整了回來。
但原諒，就不一定了。
宋鬱緊張過頭，快要呼吸不過來，隻能張開唇瓣呼吸著。
不經意露出裡麵的一截粉色舌頭。
他沒有注意到潭越的視線一直死死落在自己身上，隻想著該如何道歉對方還能消氣。
結果還沒琢磨出來，旁邊就傳來聲音：“我是第幾個？”
宋鬱愣了下，聲音細細小小，帶著明顯的討好：“……什麼？”
“我是你釣的第幾個。”潭越煩躁地磨了磨後槽牙，“你跟他們見麵時也讓他們親了？”
宋鬱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問這些……但他下意識覺得，如果自己不好好回答的話，潭越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沒再猶豫：“第一個……”
“我沒釣過彆人。”
但親的話……宋鬱沒回答最後一個問題。
車內的冷氣散了些。
但潭越的表情也稱不上好。很快，他踩了油門，將車調了個頭。
宋鬱盯著前方，看著一閃而過的樹影鬆了口氣。
應該是對方對他剛才的回答還算滿意，準備把他隨便扔到一個路口，從此拉黑不再見。
還算不錯的結局。
雖然潭越中間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宋鬱緊繃的神經慢慢鬆懈下來，後背起的冷汗慢慢變涼，手腳也發軟。
然而十分鐘不到車就停了下來。
宋鬱朝窗外看去，待看到他們停在一家酒店門口後，瞪大眼睛。
潭越一下車就打開了他這邊的車門。
宋鬱驚恐瞪大了眼睛。
潭越彎腰，上半身壓過來，幫穿著白裙子的少年解開安全帶時，瞥到了對方抖個不停的睫毛。
濃密，卷翹。
跟小刷子似的。
他彆開視線，理好宋鬱的裙子，手指又不小心蹭到對方小腿的軟肉。
宋鬱腦子一片空白，就這麼被牽下了車。
*
“砰”一聲——
酒店房門緊緊閉上。
昏暗的燈光將男人高大的身影投在了白色的床單上。
宋鬱僵硬站在了角落裡，背對著牆，垂眼，嘴唇緊緊抿著。
他感覺對方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想要往後退，可後背抵上了冰涼的牆壁。
接著，下巴被微燙的手指掐住，被迫抬起來。
潭越的眼眸黑沉，視線緊盯過來。
一寸一寸，仔細地掃過宋鬱的眉眼。
男生會長這麼漂亮嗎？
片刻，他鬆開手，將手裡的袋子遞過去。
宋鬱愣愣看著他。
“把裙子換下來。”
潭越的心情聽起來沒那麼壞了。
宋鬱輕顫著手指，拿著袋子進了衛生間。
袋子裡是一套運動裝，尺碼很大，應該是潭越的衣服。宋鬱迅速脫掉了身上的裙子。
剛從口袋裡拿出上衣時，門口的磨砂玻璃突然站過來人影。
隔著門，潭越的聲音有點低悶：“跟彆的男人開過房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