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02(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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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自薄紗般的烏雲後現出了蹤跡。

清風明月,翠袖美人。

這明明是一副再美麗不過的場景,但玉簫道人的第一反應卻是立刻抄起了他的那一柄玉簫,在口中奏出了他對敵的仙樂!

這仙樂正是阿飛一開始聽見的那一種!

無論是誰,在這樣的仙樂當中,都會忘卻痛苦與爭鬥,認為自己已來到了一個完全沒有危險的地方——

東海玉簫的蕭管中忽然急射出二點寒星,直撲羅敷麵門!

這乃是二根玉釘,喂飽了機簧之力,來勢之快,寒光已照亮了她的睫毛!

玉釘卻忽然“叮叮叮叮叮”連著響了十幾聲,靜止不動了。

月色下,纖纖素手輕輕一招,抬指一撮,撮住透骨釘後尤嫌不夠,屈指一彈,二枚玉釘在空中連著翻了十來個俏花樣,那連著十幾聲的叮叮叮叮就是因為這個才響的。

這飽含機簧之勁力、能將人打到筋斷骨折的透骨玉釘,在她手中竟好似小孩子的玩具一樣!

這……這根本不可能!

東海玉簫簡直無法想象有人能空手接他的暗器!這撮住的動作,少說也要把她的手指骨打折才對!

但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羅敷伸手一抬,玉簫道人這才瞧見,原來她的手上竟帶了一雙薄如蟬翼、流淌金光的手套!

這正是金絲甲……當然,現在得改叫金絲手套了。

一點紅行動力超強,說乾就乾,那“急風劍”諸葛雷從“神偷”戴五那裡搶來了金絲甲,還沒帶熱乎呢,就被一點紅一劍穿喉,連個遺言都來不及留下。

這時候可能有人會問了,那他不是穿著金絲甲麼?怎麼會這樣容易就被殺死了呢?

——金絲甲雖是武林二大至寶之一,但這件東西隻能護住前胸命門,遇到高手時,並不能保命,隻會死得更快。

人的命門並不隻有前胸一處,而且金絲甲這種寶貝還很容易引來高手搶奪。

諸葛雷就是完美死在這兩條之下的……

拿到金絲甲後,陸小鳳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朱停。

朱停於機關上非常有天賦,之前霍休那山腹中的安全屋就是他一手修起來的。金絲甲固然隻是一種材料,但這刀槍不入的寶甲想要改成手套難度也不小,朱停一見了金絲甲,立刻就接受了這挑戰。

最後,羅敷就獲得了這雙薄如蟬翼、刀槍不入的金絲手套。

她神清氣爽地自樹上跳下來,掃了這華麗妖道一眼,含笑道:“東海玉簫?”

玉簫道人板著臉道:“看來你認得我。”

羅敷道:“你什麼時候也做了上官金虹的狗?”

玉簫道人:“…………”

玉簫道人的臉色更差了,看來羅敷是戳中了他的痛點。

——他好端端地在自己家裡,生活奢侈、有這麼多徒弟兼小妾伺候著,日子過得不比神仙還美?他又不是自己腦

子抽了主動找上官金虹投誠的!

問題的答案就藏在他同阿飛所說的那兩句話中——“幫主想見你,你不去也得去!”

很難說他這麼玩了命的抓阿飛沒有那種水鬼抓人一起死的心態在……但羅敷這麼直白地嘲諷他,還是令他想當場殺了她!

羅敷還尤嫌刺激得不夠,繼續道:“當狗好玩麼?你會在那老貨麵前汪汪叫麼……啊,忘了,你自己也是個老貨……你們兩個老貨玩得倒挺花的。”

玉簫道人的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什麼“羅姑娘”的客氣話也說不出了……刹那之間,玉簫已出手!

勁力從玉簫的一擊中撲麵而來,這晶瑩圓潤的一柄玉簫,正霍然出的是劍招——玉簫道人身集十二家之長,一柄玉簫既可以當劍來使,也可做判官筆之用,蕭中更有透骨釘暗器可出其不意——他成名四十年,可絕非浪得虛名!

羅敷笑道:“來得好!”

大袖卷著風雷,綠袖之中,薄薄金光一閃而過,羅敷在吃掉石觀音的經驗包之後,於招式上的造詣之高已絕非常人能比,此一招手法,快如閃電、虛無縹緲,穩準狠,伸手便抓住了那圓潤簫管——

玉簫道人的眼中閃過如刀鋒般銳利的光,二點透骨釘如流星追月般衝羅敷胸脯打去!

——先前,羅敷已抓住了二門透骨玉釘,這樣圓潤小巧的一枚玉簫中,決不可能裝得下太多的暗器,尋常人在這時候,大約都會放鬆對暗器的提防。

這就是為什麼方才玉簫道人先聲奪人時,要率先擊出二枚暗器的原因!

武者之間的短兵相接,考驗反應、功力、冷靜心態的同時,無疑也在考驗智力與心理學。

羅敷果然吃了一驚,她也沒料到這玉簫這麼細長一根,裡頭居然能裝得下六枚透骨釘……但她的動作實在太快,右手抓著玉簫,左手伸手一擷,那二枚玉釘簡直如同繡花針一樣被她夾在指尖。

而她那隻金光流動的右手,在這一瞬間還有餘力,順著光滑簫管一路上滑,手變爪式,直接扭斷了東海玉簫的右手手腕!

東海玉簫養尊處優多年,哪裡受過這個?口中爆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連著後退了十幾步,再抬頭一看,那柄玉簫已落入了羅敷的手中,在她手中轉了又轉,翻出瑩潤光澤。

羅敷的神色還有些詫異:“堂堂東海玉簫,水平竟然隻有這樣?”

東海玉簫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比紙還要白!

他的一隻手不正常的扭曲著,麵皮不斷地顫抖——從東海玉簫好色的作風就能瞧出,這人實在是個神級直男癌,一個瞧不起女人、尤其瞧不起極具女性特征的美人的男人,遇到了這種侮辱,如何能忍!

忽然,一個女聲顫抖著喊道:“你……你不準動!”

羅敷懶洋洋地朝那邊掃了一眼。

倒黴孩子阿飛還在那裡被點著穴道、一動都不能動……他既然連點穴都不會,那當然更不會衝穴,被點上之後一點辦法都沒有。

羅敷瞧見他的臉色冷得

嚇人,頸後的肌肉抽動著,脖子上卻橫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匕首握在一隻素手上,素手屬於玉簫道人的女徒弟。

那女徒弟的臉色簡直比玉簫道人的還要更難看,額頭出了一層冷汗,瞧見羅敷的眼神掃過來,就好像看見一隻鬼一樣,連心尖都在顫!

女徒弟大聲道:“你……你快走,不然、不然我就殺了他!”

羅敷挑了挑眉。

阿飛麵容依然冷酷。

東海玉簫的臉色數變,好似正在全力思考對策中。

羅敷乾脆地道:“你殺吧。”

女徒弟的表情順便變成了驚駭!

羅敷悠然笑道:“我要他,是因為上官金虹要他,凡是能給上官金虹添堵的事情,我都要去做。唔……我想想啊,上官金虹要挖小阿飛做他的新副手,這副手卻在半路死掉了,這樣的後果好似也不錯……好,你請動手吧!”

阿飛的表情還是冷冰冰的,好似花崗岩一般不為所動。

那女弟子的身子卻劇烈的顫抖起來,好似她不是持刀的那個人,而是被抹脖子的那個人。

東海玉簫沉聲道:“玉貞,放下匕首。”

那叫“玉貞”的女道士鬆了口氣似得,立刻將匕首移開了阿飛的脖頸,阿飛的喉結似乎在輕輕顫動著,上麵已留下了一道細細的紅痕。

羅敷淡淡道:“看來你不想打了?”

東海玉簫道:“我與姑娘之間並沒有什麼你死我活的仇恨。”

羅敷道:“不錯。”

東海玉簫道:“我雖想帶阿飛走,今日卻也知道這是不可能了,我隻肖要姑娘幾句承諾,自然會走,阿飛當然就是姑娘你的囊中物了,你想用他乾什麼都行。”

羅敷抬頭,直視玉簫道人,道:“你想要我什麼承諾。”

玉簫道人也正直視羅敷的雙眼,似乎在沉吟著該如何提出他的要求……

他的雙眸卻忽然好似變了顏色,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妖異灰色……以至於羅敷剛一對上他的眼睛,就好似鐵塊遇到吸鐵石一般,根本無法挪開視線。

他的眼睛竟也是一種武器!是一種催眠的武器!

這簡直是避無可避的一招——要知道,高手在比武時,是絕不會盯著對方的四肢看的,因為四肢有四個,招子隻有一對,盯是盯不過來的,許多高手對招時,都有盯著對手眼睛的習慣。

東海玉簫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練成了這樣的邪功,能用眼睛去催眠彆人。

這也正是上官金虹把帶阿飛回去的任務交給他去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