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69(二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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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血,誰也沒法子說十三幺怎麼樣了。

江湖上的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誰勢力大、誰武功高,就意味著誰能欺負人,這些賭客之中,也不乏心黑手狠之輩,平日裡呼五喝六、好不威風,更有在高老大這裡買了好幾條人命的。

他們可以拿錢買彆人的命,彆人自然也可以用武力來索取他們身上的錢。

十三幺薅了錢,還很開心,向羅敷揮了揮手中的銀票,道:“主人,銀票!”

一點紅:“…………”

一點紅瞪了一眼十三幺,十三幺脖子一縮,不敢繼續開心了,安安分分地把銀票都收起來,送來給羅敷過目。

羅敷把一疊銀票捏在手中,抖得嘩啦啦響。

一點劍光忽然破窗而入,隨即,整扇木窗都被撞的粉碎,有人從窗外淩空躍入,劍光直指羅敷!

羅敷卻連眼皮子都沒抬起來一下。

匹練般的劍光中,她懶懶地伸出了兩根手指,輕輕那麼一夾。

那人的劍光立刻停了下來,隻覺得自己手中這柄劍好似重逾千斤、進退不得。

羅敷鬆手,屈指在劍身上那麼一彈,劍身登時嗡鳴起來,那人隻覺得虎口被一陣巨力震得發麻,不由自主地一鬆——

劍沒有掉在地上,而是仍保持這那高度,被羅敷穩穩夾在兩根手指上。

——羅敷是陸小鳳的好朋友,靈犀一指這樣的絕活兒,她自然一定要學一學。

靈犀一指,實際上是一種空手接白刃的功夫。先前說過,空手接白刃嚴格來說,也不是一種功夫,而是武者的武功高深到一定的層次之後所能達到的境界。

所以許多人才那麼害怕陸小鳳,因為他能用兩根手指去夾住彆人的武器,就說明他的膽氣、內功、反應、和速度都已達到了很高深的層次,同時,能夾住彆人的兵器,必然說明對那樣兵器的使用法門有著很深的研究。

陸小鳳平時看著吊兒郎當,卻是世上罕見的武學天才。

羅敷也是武學天才,她也想練一練靈犀一指。

隻不過,靈犀一指比起尋常的空手接白刃來說,難度又高了許多,須得勤加練習。羅敷隻是隨便練來玩玩,現在也隻能隨便夾一夾彆人的劍,要是西門吹雪在她麵前來一劍,她是絕對不敢托大的。

她懶懶抬眸,瞧了一眼這人。

這人生得也很白淨、也很秀氣,甚至他換上女裝,一定不會有人認出他是個男人。他的劍很快、行動也蠻敏捷的——隻不過這種敏捷,若是去做個殺手,實在很容易死。

他是高寄萍手下的另一個殺手,他名叫小何。

此刻,小何白淨的臉已因為憤怒而變成了鐵青,眸子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手腕卻在發抖。

羅敷朝他笑了笑,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她抬了抬手,把劍柄遞到了小何的手邊。

小何渾身發抖,忽然咬著牙,用力地握

住了劍柄……他驚呼一聲,立刻鬆手,手上的鮮血已流了下來。

——就在他握住劍柄的一瞬間,羅敷已極其巧妙地將劍整個掉了個個,她自己握住了劍柄,卻把劍刃塞進了小何的手。

羅敷歎道:“你這樣的能力,實在不適合拿劍。”

小何氣得渾身發抖,又不敢罵羅敷,他的餘光忽然瞧見了一直麵無表情、好似對此事漠不關心的孟星魂,整個人的脾氣好似突然找到了發泄口一般,張口就要罵——

但他卻連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因為他的咽喉上忽然插上了一把匕首!

匕首完全切斷了他的聲帶、也完全切斷了他的咽喉。

小何如女子般秀美的麵龐猙獰地扭曲起來,一雙眼睛瞪得快要凸出來,死死地盯著高寄萍看——

高寄萍擲出匕首的手卻已經很快的收回了,她一眼都沒有看小何。

——小何六七歲的時候,就已經被她收養了,她對小何太熟悉了,他方才出手去刺殺羅敷的時候,高寄萍就在心裡罵他太傻,瞧見他瞪著孟星魂後,她就立刻意識到小何要犯蠢了!

他要罵孟星魂“出賣了高大姐”!

孟星魂之所以麵上全無表情,一副與他全無關係的樣子,就是因為他已下定決心死不承認!賭坊被砸就被砸了,損失有就有,但隻要能咬死他們之間根本不認識,那就有可能逃過一劫!

可是,小何這個蠢貨,他居然不明白!他要壞事!

那一刻,高寄萍什麼都沒有想,她的手比她的大腦動得更快。

孟星魂霍然抬頭,雙眼滿是血絲,死死地瞪著小何,小何的口中發出“咯咯”的聲音,臉上呈現出了屬於死亡的灰敗之色,他震驚地瞧著高老大,高老大卻一眼都不看他了。

她已決心要快快地忘掉這件事,忘掉小何,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實在不值得彆人對他好!

小何倒下死掉了。

此刻,高寄萍已完全恢複了冷靜,周圍是一片劈裡啪啦地砸東西聲,麵前是悠然坐著、似乎很享受這聲音的羅敷羅大姑娘,高寄萍麵無表情地站著,聽見有個小姑娘道:“姑娘,你瞧!”

那小姑娘不喜歡賭坊,自己溜達到了高寄萍本人的臥房裡,翻出了一個妝匣的珠寶首飾。

她說:“砸了好可惜呢!”

羅敷道:“你喜歡?那你拿著吧。”

玲玲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又忍不住悄悄瞧了高寄萍一眼,露出了一種看秋後螞蚱一樣的表情,又高高興興地收下了妝匣,還道:“姑娘先拿,姑娘手裡漏一點給我就好啦。”

羅敷笑道:“小丫頭嘴巴甜得很……你自己拿吧,我不要,我的珠寶多得能把我自己活埋了。”

玲玲抱住了妝匣,露出了相當天真的笑容。

她們已完全把高寄萍當做自己盤子裡的一道菜了。

高寄萍總算清楚,為什麼羅敷不過三年,手裡就能收攏這麼多財富——這輕車熟路的樣子,抄家顯然也不是第

一回了!

但她表情卻很鎮定,定定地站在那裡,好似這些東西和她全無關係一樣。

硝煙過後,滿室都是碎渣。

羅敷瞧了一眼高寄萍,笑道:“怎麼樣,這聲音好聽不好聽?”

高寄萍淡淡道:“我曾聽聞,有人愛聽撕絹帛的聲音,越是名貴的絹帛,撕起來越好聽,原來姑娘也有同樣的喜好,喜歡聽砸賭坊、砸珠寶首飾的聲音。”

——手撕絹帛,正是著名的禍國妖妃褒姒的典故。

羅敷卻隻笑道:“東西本就是拿來用的,你愛這樣用、我愛那樣用,各有不同。你們這些人愛用賭具來賭錢,我卻喜歡聽它們摔碎的聲音。再者說來,你們賭錢,隻能賭得臉紅脖子粗,賣老婆賣兒子,可見銀票這東西怎麼用也有好有壞,我的用法,你們是萬萬比不上的。”

高寄萍道:“銀兩都在姑娘身上,姑娘預備如何去用?”

羅敷道:“你且瞧我。”

她指了指高寄萍的“女兒”之一,道:“你過來。”

那女孩怯怯地過來了。

羅敷道:“名字?”

女孩道:“鳳鳳。”

羅敷道:“為什麼流落風塵?”

鳳鳳道:“奶奶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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