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建立在時雲非常憤怒的前提下的。
時雲簡直怒不可遏。
她這段時間跟在方蟬衣身後,學了不少,怎會看不出方珙這種一時冷落到恨不得不認識她,一時又黏黏糊糊溫和著聲音哄她的真正目的。
她隻要看見方珙的一張臉,就能想起這段時間明裡暗裡遭受到的那麼多白眼。
“你乾什麼,你究竟想乾什麼。之前你一直輕言細語的哄我騙我,為了引我上當,故意讓你的小廝灌我酒,把我灌的人事不知,作踐我。既然事情泄露的時候,你遠遠躲著,假裝不認識我,那你現在也彆來找我!”
“好時雲,你先消消氣,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受委屈了。”
方珙的長相本就英俊有氣度。
更彆提他為了平息時雲的怒火,故意做出無辜又受傷的樣子,又故意軟著聲音和她說話。
一時間,還真哄的時雲低了聲兒。
甚至到最後,在方珙一陣瞎說八道的胡謅後,時雲更是被他哄得五迷三道,說話的語氣和節奏都開始猶豫,變得沒多少底氣可言。
她這樣不經耍弄的樣子,可叫假山這邊的方蟬衣聽的氣悶不已。
握了握手裡的荷包,方蟬衣恨鐵不成鋼的默念了好幾句朽木不可雕,才沉著眉從假山邊離開。走出老遠,直到看不見那座令人心煩的假山後,她才氣不過的抬腳踢起地上的碎石頭。
虧她還覺得時雲受教,相信她說的那些話。
沒想到,隻被方珙那麼細風和暢的哄了兩句,她就扛不住了,真是枉費了她在她身上浪費的那麼多心思。
心裡這樣想著,方蟬衣又抬腳踢了一顆石子滾開,才氣鼓鼓的往廚房方向走。
昏暗天光下行走的她完全沒注意到,隔壁一棵生命力繁盛,枝條茂密的大樹上,正斜斜的靠著一個玉樹瓊枝,骨重神寒的小郎君。
他膝頭垮垮的搭著一卷竹簡,翻在最後一片簡牘上,一看就是剛剛讀完的樣子。
但這會子,小郎君並不像往日那般肅著臉。
他被下麵方蟬衣鬨出來的動靜吸引,正勾著懶洋洋笑,居高臨下的看她對著幾顆小石子撒氣。
直到方蟬衣走遠。
他才收拾了竹簡飛身落到隔壁院子裡。
很快,一個看起來十分機靈的小廝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對著他躬身一揖:“這棵樹有什麼特彆之處嗎,為何郎君這幾日總坐在上麵?”
小郎君不願意搭理身邊多嘴的小廝,姿態嫻雅的將握在手裡的竹簡交給他,繼續往前走。
小廝回頭看了一眼參天的巨樹,笑嘻嘻的又往前追了幾步:“郎君,方才秦公子讓人傳話,說他那裡有一道罕有的美味,請您一起去品嘗呢。”
這回,小郎君開口了,卻也隻說了一個字:“好。”
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小廝哪裡知道,自家主子這會兒正琢磨著回憶那天在方府正房主院,遠遠看到的一抹身著青色直裾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