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雲咬一口,果然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肉,看起來和狗肉像,卻比狗肉更醇香有嚼勁兒。”
方蟬衣自然不能告訴時雲,這是牛肉,否則,一定嚇死她。
她能把自己會的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技能歸咎成愛讀書,喜歡聽府裡的老媼老翁們說話,喜歡自己琢磨。卻不能在完全沒吃過的情況下直接說這就是牛肉。
何況,方家這樣的小官人家吃牛肉,是逾製。
被發現是要受罰的。
方蟬衣也咬了一口牛肉,假作不解的皺眉思索片刻,附和時雲的話:“我也吃不出這是什麼肉。管它呢,反正是彆人送的,好吃就行了。”
時雲想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她一個做下人的,日日守在宅子裡,這世上多的是她沒吃過的東西。
如果什麼都要好奇,那她可以不用做自己的事情了,問題根本問不完。
“您說的對,既然是彆人送來的謝禮,那咱們吃的好,便是承了那人的禮了。”
正是如此。
手頭事情差不多忙完,方蟬衣也準備收拾繡線,趕緊把外麵鋪子裡的活趕出來。內宅裡接這種活的人不少,活什麼時間拿回來,什麼時間送出去都是有規矩的。偶爾一兩次遲了,鋪子掌櫃雖然不會說什麼,卻會給做活的人在心裡記一個不好。
她事情太多,好不容易處理完,還是要快點把東西做出來才行。
方蟬衣把床榻上放著的竹簡重新收回箱子,那是她默好的《鬼穀子》。
本是要送給方威的,但他一進家門就找唐氏的麻煩,連給幾個子女訓話的心思都沒有,潦潦草草吃了個早飯,就縮在梁姨娘那裡不出來了。
她如果這時候再送東西給方威,就變成了尋唐氏不痛快。
這是筆賠本的買賣。
不能做。
取了繡繃繡線,方蟬衣也坐到了桌前。
她在時雲的燈旁邊又點了一盞燈,不等時雲問,就笑著解釋:“咱們雖然窮,但買燈油的錢還是能拿出來的,燈點的亮一些不容易壞眼睛。以後,就算我不在屋裡,你做繡活的時候,也把兩個燈都點上。”
時雲其實不窮。
與府裡的其他丫鬟比,她的日子過的極好,她隻是沒有把燈點亮一些做活的意識。
所以,方蟬衣一說,她就明白了。
兩個人接下來各做各的,倒座房裡隻餘下針線在真絲綢緞中穿梭的微末響聲。
方府外的大街上,小攤販們正在收拾擦洗,準備收攤;兩邊店鋪的夥計們開始收幌子,用擋板遮門窗;走街串巷的貨郎們也陸續歸家。街道上人流如織,比早上不知熱鬨了多少倍。
季歸帆撩開車簾,看著街邊的熱鬨景象,再想一想府裡的清靜死寂,心裡莫名提不起勁頭。
這世上的人總想著位極人臣,誰又能承受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