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2 章 阿木(1 / 2)

所幸他們降落的地方,距離碧洲郡並不是很遠。

十年未到,大盛朝幾乎沒有什麼變化,聞敘借著買衣衫的機會,讓春舟去問了些當下時事,皇帝還是那個皇帝,連碧洲郡的郡守也沒變,倒是年號去歲變了,改稱和遠。

現在,是和遠二年,看著與他離開前並無太大變化。

“彆說,這衣衫還怪好看的。”修仙界的法衣樣式也很多,劍修刀修體修多愛穿窄袖的勁裝,而丹修符修之類的“文修”更偏愛廣袖長袍,卞春舟倒是不太喜歡繁複的衣衫,他甚至考慮多買一些,回去找人製成法衣。

陳最卻覺得渾身拘束:“這也穿得太緊了,我不喜歡。”作為一個每天不練刀就手癢的刀修,陳最的穿衣風格可謂是粗獷豪邁,倘若不出門,頂多就是穿一件寬鬆的半臂短打,甚至多數時候赤膊練刀,加上修仙界的法衣可以伸縮自如,他從未覺得衣服在身上如此拘謹過。

“誰讓你這麼壯的,這已經是店裡最大尺寸的成衣了,已經給你加緊定製了,你忍一忍哈。”

在這樣的氣氛下,聞敘的心情真的很難低落起來。

因為不能使用靈力,三人租了馬匹策馬趕往碧洲郡轄下的小縣城,雖然馬行的夥計對瞎子還能騎馬這事兒非常存疑,但人家給了錢又付了押金,他沒道理不租給人家。

“你不知道,那馬行的夥計欲言又止,差點兒把一輩子的疑惑都寫在臉上了。”

聞敘:……

聞敘長大的小縣城叫瀘水縣,瀘水河貫穿而過整個縣城,是一個典型的江南水鄉縣城。整座縣城並不大,但卻是往來商貿的重要經傳之地,故而外鄉人特彆多,三人走在路上雖然顯眼,但還沒到惹人圍觀的地步。

聞敘在紙紮店買了上墳的香燭和紙錢,直奔老秀才的埋骨之地。

他原以為自己九年沒來掃墓,墳頭的草都得長得齊腰,但事實上並非如此,周遭確實長了些草,但並不嚴重,顯然是有人定期來清掃的,就連墓碑都被擦得很乾淨。

不僅如此,旁邊還多了一座墓碑,上麵不出意外的,是他的名諱和生卒年。

是誰給他立的墓?!

他心下疑惑,且也隻能暫時擱置。

“不孝子聞敘……”

卞春舟和陳最站在不遠處,並沒有上前打擾友人掃墓,看著友人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不知為何心裡都有些心酸。

在修仙界時,聞敘敘一直表現得淡然自持,哪怕在他們麵前提起養父,話語裡也並無多少悲傷,但其實心裡應該很在意的吧,否則也不可能一回凡人境,就跑來掃墓。

卞春舟一向知道聞敘敘性情內斂,現在卻是知道內斂到了什麼程度,怕是連自己都被欺騙了吧,子欲養而親不待,當年聞敘敘該有多傷心啊。

聞敘原本以為,自己有很多話想要跟老秀才說,說自己九年沒來掃墓的原因,說自己上京趕考卻被追殺墜崖,說自己墜崖後另有一番際遇,如今已是有

五百壽數的金丹修士,可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好像也沒什麼必要了。

老秀才臨死前,已是對他沒有任何期許了。

於是他從日升坐到日落斜陽,燭火和紙錢都燃儘了,他才在心裡默默開口:義父,不孝子此次回來,怕是最後一次來看你了,我拜了一位極好的師尊,他說我還有血脈親人尚在人世,但你放心,我心裡認定的親人,隻你一人。

老秀才是個嚴肅少言之人,當初他被老秀才帶去聞家宗祠上族譜,聞家氏族那些老人就一定要他改口叫父親,老秀才卻說不用,這孩子早慧,也有親生血脈的父親,隻需喚他義父,百年之後給他養老送終即可。

聞敘做到了老秀才的要求,心裡卻並未覺得服帖,以前他聽之任之,經曆了修仙界的九年,他已經隱隱約約明白,自己當時守孝三年時的心境了。

“彆傷心,伯父一定知道你的心意,他在天有靈,也肯定會保佑你順遂平安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卞春舟說罷,也拉著陳最最一道跪下,“伯父你好,還未做自我介紹,我叫卞春舟,是聞敘的好朋友,您將他教得非常優秀,我幾次受他救援出手、才得以保全小命,以後我們肯定會一起並肩作戰,您在天有靈,就放心將他交托給我們吧。”

“我叫陳最,也是聞敘的朋友,他很強,但我會更強。”

聞敘&卞春舟:……好一個更強。

斜陽悠悠蕩蕩地落入山的那邊,將雲霞染就一片橙光,聞敘透過朦朧的緞帶看著半新不舊的墓碑,終於站了起來。

“我們走吧,去盛京。”

雖然他不知道仇人到底是誰,但他明白,這個人肯定在盛京,甚至最明顯的線索,就是他的臉。

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頂著這張臉再去一次盛京。果然,人如果有了主宰他人的力量,一切委婉巧妙的方法都是沒必要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