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他的心情又有些低落,因為聞敘敘看不見眼前的美景。
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聞敘敘,修士當然是可以感知到日出日落的,卞春舟試著閉上眼睛,他感覺到有柔和的風輕輕拂過他的麵龐,而不遠處,瑞氣千條、萬般變幻,竟也完全不輸肉眼所見。
卞春舟心想,聞敘敘是不需要他安慰的。
真好,我們一起看到了這場瑰麗的修仙界日出,嗚嗚嗚,九九九九的台階沒有白爬啊!
相較於卞春舟的情感外露,陳最就平靜許多,他隻是一眼不錯地盯著蛋黃般的太陽,似乎在努力辨認,它今日升起與平日裡有什麼不同。
辨認了半天,他得出了結論,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的日出確實更好看一些。
陳最不明白,但他覺得,此刻有些手癢,他想要揮刀。
他扭頭看了看兩個朋友,又捏了捏自己的手,還是按捺住了,總覺得現在練刀的話,會很掃興。
雖然,他不太明白什麼叫做掃興。
而聞敘,不知幾時,他已經睜開了眼睛,隔著蒙在眼睛上的緞帶,他看到了有風自雲層深處飛躍出來,它伴隨著碩大的日輪,如同羲和駕車追趕太陽一樣,這風也在追逐日光。
他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想要看清楚眼前的風到底是什麼風?
但是,看不清,完全看不清!甚至視野越來越模糊,他隻看到……暈黑的光影。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卻在一刹間看到了四周、乃至是不遠處被日光裹挾的長風,它們肆無忌憚地充斥在整個居雍大殿之上,像是調皮的孩子一般,無拘無束、又散漫地零落著。
聞敘抬頭,看到了風的彙聚之處——
是屋脊。
並且還是居雍大殿屋脊的最中央,他看著風一層層地團起來,又被靈氣瑞條裹著,越裹越大,越裹越緊密,隨後落在屋脊上,慢慢地流向了大殿的每一片瓦片之上。
這像什麼呢?
“吱嘎——”一聲,居雍大殿的大門忽然緩緩開啟,流瀉散漫的風忽然有了形狀,聞敘想,我得去屋脊上看一眼。
而他也確實這麼行動了,他甚至都不用借助任何的靈力術法,隻需要跟隨洞開的風,它們天然親和他,視他為同類,很快就將他帶到了屋脊之上。
腳一落在屋脊上,聞敘抬頭看向天空,太清楚了。
他忽然就看清楚了風的形狀。
師尊怎麼會連這個都這麼清楚?!難不成,師尊也偷偷……來過?!
卞春舟和陳最看到聞敘憑空而起,還以為是遇上了危險,連忙追了過來,然後等他們停在屋脊上,也直接愣住了。
這也——
“護山大陣,這是雍璐山的護山大陣。”
風,變成了護山大陣的形狀,或者說,是融入、彙聚到了護山大陣之中,如此契合、如此完美,就像本來就該是這樣。
聞敘雖不是什麼陣法大師,但他前段時候鑽研陣法,又借著風靈根之利看儘風的形狀,以他的聰明,自然不難猜出這是風被陣法約束而成的模樣。
然而哪怕被護山大陣禁錮,風也依舊是自由的。
他好像有些懂了,又沒有完全懂。
“那我們腳下不會是……”
陳最補全了卞春舟的話:“我們腳下,是護山大陣。”
三個人正襟危站,直到這場盛大又光輝的日出結束,心緒依舊久久難平,但哪怕是陳最,都覺得如果日出都是這樣的,他不介意每天都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上來觀看。
其實,登台階也不算太枯燥。
“好耶!今天的日出真的超棒!”
卞春舟高興地說著,卻忽然聽到旁邊的聞敘敘開口:“昨天晚上的餃子,也很好吃,非常好吃,特彆是酸菜餡的。”
胡說,你明明不愛吃酸,更愛吃三鮮蝦仁餃子!不過,算了,今天大年初一,就不戳穿臉皮薄的小師叔祖了。
“怎麼突然提餃子?你不是……唔!”怎麼回事,又捂他的嘴做什麼!
聞敘微微一笑:“你不想說話的,對不對?”
陳最:……算了,聽聰明人的。
居雍大殿上安安靜靜,隻有洞開的大門有風經過的聲音,三人早就已經自屋脊上下來,這會兒L他們開始麵臨另一個新的問題——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下去呢?”
如果直接就這麼下去,豈不是開年就給刑罰堂衝KP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