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2 / 2)

“你說的有道理。”

在他瞪圓的目光裡,那個看起來就一本正經的家夥,竟然真的一本正經地拿了條浸濕冷水後的毛巾過來,

比劃著想要堵住他的嘴的架勢。

“…………”

太宰治突然覺得,選擇倒在這家夥的公寓門口這件事,簡直他前十五年人生裡做過最錯誤的決定了。

在他抿起嘴控訴瞪著對方的眼神中,織田作之助將那條毛巾慢條斯理疊了疊,五指捋開他柔軟而蓬亂的稍長劉海,將那塊濕毛巾搭在了這位暫時失去自由的傷患額頭上。

“剛才察覺到你有點發燒了。”迎上對方再度改變了的目光,織田作之助平靜開口。

“怎麼了,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要把你的嘴堵起來吧?”

感受到額頭冰涼的太宰治:“………………”

才接觸了不到三分鐘的功夫,太宰治就已經發現了一件事情。

——能夠看透人心,對這世界感到枯燥與厭棄的自己,竟然沒能預測到對方的想法與行動。

“你身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種類不同的傷口?”

見到對方突然陷入了默不作聲的沉默,織田作之助主動詢問道,“還有很多舊傷。”

就連常年做過殺手工作的自己,也不見得會有那麼多舊傷痊愈後留下來的痕跡。

“哎呀,好過分哦,還想探究人家的秘密嗎?”

他的聲音變得格外澄澈,拖著軟綿綿的長音,就像是在佯裝天真一般轉移著話題,“那得先來討論下某人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扒光衣服和繃帶的行為呢。”

“啊,我很抱歉。”

沒有半點遲疑,織田作之助開口道歉,語氣誠懇又認真。

“…光是道歉可不行哦,快把繩子解開,”太宰治開始掙動手腳,“你這是非法囚禁未成年,我會去兒童保護協會投訴你哦——”

“這樣會讓我很苦惱,所以更不能解開了。”

雖然以如今港口mafia和市警的友好關係來看,這件事其實並不會造成很大的困擾,但織田作之助不想讓這位疑似遭受虐待的少年在傷勢痊愈前出現什麼意外狀況,所以堅持了自己的決定。

“什麼……至少讓我撓個癢癢,那至少撓下癢癢吧,從一開始鼻子就好癢!”

“這點小事忍耐下就會習慣了。”

“你是魔鬼嗎!”

對方看起來很不高興,甚至開始大聲的嚷嚷,用各種詞彙來控訴他的野蠻行為。

因為這間公寓的兩旁都沒有建築,鄰居間隔也比較遠,織田作之助完全不用擔心會有擾民的風險,而是心安理得繼續享用起自己的那杯咖啡。

在執行暗殺目標的計劃上,織田作之助就擁有著遠超常人的耐性與定力,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輕易動搖。

而如今,這點也被他用在了看護太宰治身上。即使對方再如何大聲抗議、抱怨、賭氣,亦或者是說好聽話,勸誘,撒嬌,織田作之助都能紋絲不動的接下,繼續按部就班的照顧著他的傷勢,定時定點的喂飯、換藥,帶他上廁所。

港口mafia那邊由織田作之助打了通電話,表示自

己最近一段時間會用電腦進行居家辦公,有緊急事項直接打電話就可以。

這也是首領能夠享有的小小特權之一,眼下真是幫大忙了。

“怎麼會有你這種人……”

最後是太宰治先放棄了,眼神死的癱在床上,呼吸起伏得仿佛一條瀕死掙紮的魚,“我當時為什麼要倒在你家門口……”

“因為我這裡是安全區吧。”

織田作之助平靜的回答道,“那些人不敢追殺到我這裡,你才能活下來。”

“——哦?”太宰治歪過腦袋,望向他的鳶色眼眸裡翻湧著晦暗難辨的情緒,像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海,“你打算向我公開自己的身份了嗎?”

“本來也不是什麼特彆需要隱瞞的事實。”織田作之助的口吻十分坦然,“我也請人幫忙調查過你的經曆了,太宰。”

他說出了太宰治在這段時間裡並沒有自我介紹過的名字。

“這可真是……”

——太宰治停頓片刻,語氣又變得好像笑起來了那般,“侵丨犯公民的隱私權,罪加一等。”

“真不好意思。”

織田作之助從善如流的開口道歉,“但你待過,卻開槍將你打傷的那個組織,已經有大半成員被送去監獄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接納了他卻又再度被排斥出去的那個mafia組織,甚至一路追殺到了他的家門口。

如果不是追殺者認出了這是他的公寓,擔心遭到港口mafia追究而不得不選擇撤退的話,這個少年可能就真的會死掉。

“欸,不是殺掉嗎?”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沒有被繃帶與劉海擋住的那雙眼眸仿佛又變得清澈起來了,就像被雨洗過的琥珀。

“港口mafia的首領,織田作之助。”

他同樣知道織田作之助的身份。不如說正是因為清楚他的身份,才故意往這邊逃跑,躲過了必死的一劫。

“港口mafia早就不殺人了,你應該也知道這件事情,才敢來到這裡。”

織田作之助從櫃子裡取出嶄新的衣物與一副手銬,向躺在床上的太宰治靠近。

太宰治望著那副手銬,“……?”

“衣服你自己換上,”織田作之助在床邊放下那疊全套衣服,但眼睛依舊緊盯著對方,並沒有打算離開的架勢,“手銬是用來禁錮你行動的保險。”

把太宰治鎖在家裡獨自出門,萬一出現意外就糟糕了;但直接帶他出去,又擔心這位難搞的傷患一個不留神就跑掉。所以還是銬起來比較保險,直到他徹底恢複健康為止,之後就隨他行動了。

在這方麵,織田作之助總感覺他很像一隻被撿回來的流浪黑貓,即使受了重傷也依舊很警惕,即使貌似順從的接受治療也依舊很警惕,始終沒有真正的放下戒備心,隨時都在伺機逃跑。

“已經過去小半個月,我得回去工作了。”

“所以打算把我也帶過去,”太宰治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看起來是會任你擺布的人嗎?”

“……”

特意加了把椅子,坐在首領辦公桌旁的太宰治因為想要給森鷗外找茬的計劃被駁回而不滿鼓起臉,纏滿繃帶的雙手今天也乖乖的被拷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