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2 / 2)

“大人,到了。”鶴飛掀開車帷,回稟道,瞥了一眼倒在軟榻上依舊昏迷不醒的女人,微皺眉頭,楚雲容馬車內備用的乾淨衣服蓋在了紅袖的身上,而他依舊穿著那身濕透的衣服,“大人,屬下讓人抬頂轎子出來吧?”要把這女人搬進去得耗費不少體力,大人又不讓他幫忙,鶴飛隻能如此提議道。

楚雲容微頷首,“嗯。”他看了眼紅袖蒼白的麵容,“另外你叫人把張大夫請過來一趟。”

楚雲容帶了一個女人回府的事情很快在府中傳開來,這些仆人一向訓練有素,不敢對主子的事情妄加議論,但這事情對他們而言太匪夷所思,實在忍不住多議論幾句,但也沒敢亂說亂傳。

楚雲容將紅袖安置在客房,又讓婢女給她更換乾淨衣物,免得著涼。將事情安排妥當後他回了挹清院,本想沐浴,又覺耽誤時間,最終他換了一身乾淨的常服,用巾帕拭了頭發,整理好儀容,喚來婢女詢問:“小郎回來了麼?”

婢女回道:“回了,不過是大人前腳回來,他後腳才回的。”

楚雲容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又在外頭玩了,不過,讓他略感欣慰的是,這幾日聽說他在書院裡還算乖巧,沒有惹事生非,“廚房做好晚膳了麼?”楚雲容清潤柔和的眸子含著笑意。

“做好了,全都是小郎君愛吃的菜,大人現在要用膳麼?”

“先不用。”楚雲容從椅子站起,“你去讓人另外備一份,待客房那位姑娘醒來之後送過去。”

“是,奴婢這就去。”

楚雲容來到客房時,張大夫已經在為紅袖診脈,他沒有上前打擾,隻是站在一旁靜待,直到張大夫站起身,他才不緊不慢地走上前,語氣關切地詢問:“張大夫,這位姑娘可有大礙?”

張大夫先是給楚雲容行了一禮,方回答:“這位姑娘無礙,楚相公不必擔心。”

楚雲容心中微感不解,眼睫微垂,掃了眼躺在床上,依舊雙眸緊閉的紅袖,“既然無礙,為何這姑娘一直昏迷不醒,是不是因為受了驚嚇,可需要開一副安神的藥?”

張大夫撫著胡須笑道:“不必,這姑娘身體強壯如……”他頓住,不好把一年輕美貌的姑娘說成牛,有些尷尬地改口道:“她身體很好,不是受了驚嚇,而是睡著了,老夫想,她這幾日應該沒怎麼睡過覺。”

楚雲容沒想到雖是這個原因,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他收回目光看向張大夫,臉上露出和煦似春風的笑容,“如此便好,有勞張大夫過來一趟了。”

張大夫隸屬太醫署,平日裡替官員們診病開藥,楚雲容與他私交不錯,所以才會請他過來。

“楚相公言重了。”張大夫笑道。

送張大夫離去後,楚雲容回到客房,一踏進內室,看到紅袖已經醒過來,正坐在床上,好似地打量著屋子。

她身上穿著婢女的衣裳,府中沒有女人的衣物,婢女就給她換了一身自己沒穿過的新衣裳,她的發髻已經散了,一頭濃密烏黑的頭發散在胸前,還有些濕,臉上洗淨了鉛華。這樣的打扮讓她看起來更年輕了些,麵容更加柔和一些,不似精明的商人,也無了往日的風塵氣。

紅袖收回目光看向楚雲容,他注視著自己,那雙眼眸清澈含笑,但細看又覺得幽深難測,隱約和平時有所區彆,紅袖唇角一彎,忽然衝著他溫婉一笑,“原來是楚相公救了我?”

“舉手之勞。紅袖姑娘可覺有何不適?”楚雲容回以一微笑,而後徐步走向桌前。

“隻是覺得心口有些疼,可能是喝了太多湖水。”

紅袖目光跟隨著他,他穿著一襲整潔修身的雪色寬袖常服,長發半挽,戴了隻白玉曲項式簪子,儀容完全挑不出一點不好,和先前在湖岸旁的狼狽樣子已截然不同。

紅袖其實在吐出腹中湖水時就已然清醒,隻是當她看清周圍的情況後覺得太丟臉,便又裝作昏了過去,讓楚雲容一個人去麵對窘境。

後來上了他的馬車,紅袖本想找個機會就醒過來,卻聽楚雲容說要將她帶回府中,她內心一動,立刻決定跟他回府,在馬車上她實在太困就睡著了,到了宅邸,她才醒過來,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了過去,直到方才,她睡得迷迷糊糊中隱隱聽他與婢女說什麼小郎,她立刻驚醒過來。

楚雲容伸手碰了碰桌上的白瓷盅,見不燙,將它端到紅袖麵前,“這是祛寒湯,現在喝剛剛好。”他體貼地幫她掀開蓋子,才將湯遞給他。

他的溫柔似是與生俱來一般,完全看不到一絲虛情假意,要不是前幾日發生了那樣的事,要不是見識過他的城府手段,紅袖幾乎要被他表現出來的善意蒙騙,以為他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男人。

他沒有提起先前兩人鬨的不愉快,紅袖也樂得裝作沒有這件事。紅袖對一個人縱是討厭到極致,若他身上有她想要的東西,她也會笑麵相迎,這一點她應該與他尤為相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