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1 / 2)

楚懷瑜正在書房裡埋頭書寫《禮記》中的一篇內容,他平日裡最擔心的便是散學歸來恰好撞上楚雲容休沐的日子,因為下場就會像現在這般。

楚懷瑜俊秀的臉緊巴巴的,內心充滿了煎熬。

比起書院裡的夫子,楚雲容對他要溫柔耐心許多,但楚懷瑜還是不喜歡他指導課業,因為在他眼皮底下,他不僅無法偷懶,還不能有一點小動作,一天下來,手臂發麻,腰酸背疼,骨頭都快散架了。他父親到底是如何一直保持著雍容爾雅的儀態的呢?

楚懷瑜忍不住伸手撓了下發癢的屁股,不由暗想,他父親的屁股難道就沒癢過?思及此,他悄悄抬起眼看向楚雲容,他手執書本,拿書的姿勢仿佛一幅賞心悅目的優美畫卷,垂眸專注之態,好似周圍發生的所有事似乎都沒有落入他的眼中。

楚懷瑜懷著不被發現的僥幸心理,偷偷彎了腰杆,眼睛半眯著,閃爍著狡黠的笑容,然而下一刻,楚雲容的聲音傳過來:“腰杆挺直。”

他的聲音很溫柔,沒有斥責的意思,但卻像是一枚銳利的鉤子拉扯著他,讓他瞬間繃直了身子,全神貫注地繼續書寫,然而認真的不到一會兒,又故態複萌地偷偷去看楚雲容,見他沒有再看自己,心下禁不住有些鬆懈,下筆也隨意起來,下筆一隨意,就寫錯了一個字,他自己沒發覺,一隻修長潔淨的手突然映入他的眼簾,輕輕一點那個錯彆字,柔聲說道:“看仔細,這個字是如何寫的。”

楚懷瑜驚訝地抬起眼看向楚雲容,內心想,難道他父親身上還長了第三隻眼睛?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搜尋。

楚雲容看他眼睛滴溜亂轉的模樣便知曉他在想一些古古怪怪的東西,無奈地笑了下,放下書本,檢查他抄寫的字,從那歪歪扭扭的字跡中便能窺見他這性子不定,做事浮皮潦草,楚雲容之所以讓他在自己書寫是想練練他的耐心,結果這小子,一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光小動作便不下幾十次。

楚雲容伸手輕點了其中一段內容,含笑道:“我且問你,若夫坐如屍,立如齊。禮從宜,使從俗。這段話是何意?”

楚懷瑜一聽要他解釋那段古文的意思,整個人頓時如臨大敵,因為太過緊張,腦子裡空白一片,他支支吾吾地回:“坐著的時候,要……要和死人一樣,一動不動……”他不安地看了父親一眼,見他原本溫和的眉目突然微擰了下,瞬間更加緊張。

“立如齊的意思是,站立的時候,嗯,站立的時候……”楚懷瑜磕磕巴巴地說著,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就在這時,楚懷瑜的婢女侍棋到來,將他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楚懷瑜如同看再生父母一般,目光感動地看著侍棋。

侍棋被他熠熠生輝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不知所措,但還得假裝淡定,她恭謹地行禮:“大人。”

楚雲容哪裡會不知曉這小子的小心思,臉上再次浮起無奈的微笑,收回目光,看向侍棋,“有何事?”

侍棋猶豫地看了眼楚懷瑜。

“小郎,你去休息吧。”楚雲容見侍棋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知接下來的話不宜被兒子聽見,便支開了他。

楚懷瑜宛如得到了特赦令,心中狂喜,瞬間溜得比兔子還快。

看著空蕩蕩的門口,楚雲容輕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溫柔且縱容。

楚懷瑜走後,侍棋才回稟:“大人,方才守門的童子來報,說外頭有一位年輕女子求見大人,說是大人您在姑蘇的故人,那姑娘名叫桃花,大人要見麼?”

聽到“桃花”二字,楚雲容臉上的笑容滯了下,目光很明顯地有所變化,侍棋不敢去探究那其中的情緒,她低著頭靜靜地侍立,等待著他的答複。

不知道為何,今日等待的時間似乎有些長,就在侍棋忍不住想要抬頭看看楚雲容在做什麼時,耳邊傳來傳來一道清淡的聲音:“不認識,趕出去。”

侍棋心中大感詫異,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楚雲容,不敢相信那是楚大人會說的話,他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但眼眸卻幽暗深邃,他的此刻神情顯得不夠自然,還未等她多看一眼,楚雲容已然垂下眼眸,撿起一旁的書籍漫不經心地看了起來。

侍棋一顆心七上八下,很想再確認一遍他方才是不是說了那樣的話,就在這時,楚雲再次開了口:“讓守門的童子告訴她,她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叫桃花的女子。”

他唇含笑意,放下了手中的書,神色坦蕩從容地看著侍棋,他說那句話時,語氣甚至稱得上是溫柔似水,方才那句涼薄的‘不認識,趕出去’仿佛隻是她的錯覺。

侍棋的後背莫名地冒起了一層冷,“奴婢這就去。”她隱隱察覺出大人和那位叫桃花的女子是相識的,但她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楚懷瑜剛出挹清院,就看到元寶和守門童子躲在牆根處的濃蔭下說話,兩人皆是一臉的神秘兮兮。守門童子一直留意著挹清院的方向,看到楚懷瑜大搖大擺地裡麵出來,立刻住了嘴,又提醒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