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值(2 / 2)

場麵驟然寂靜了下來,三月來的天,仿佛有一大盆冰塊潑到了正堂之中。

氣氛幾乎降至冰點。

阮明櫻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褚公公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他用詭異的審視眼神,像影像科拍照般將阮明珠打量了一遍。

說句不好聽的,刹那間,她覺得褚公公明明看起來和青少年似的,站在安陽公主旁邊的時候,氣質卻有點點像個深宮嬤嬤。

而在褚衛眼裡,以最基礎的常識和理性來判斷。

明明眼前的人隻需要將這件事應下來便好。

剩下的事甚至不需要他們多操心,對於這些謠言感到厭煩的安陽公主吩咐下去,這件事解決的要多快有多快。

褚衛甚至早晨將安陽公主從床上喚醒之前,就已經設計安排好了如何解決,就差下令了。

就差下令了。

褚衛的笑容逐漸虛偽得有些明顯,像是有一層人|皮麵具貼在他臉上在笑。

這樣導致他本就蒼白的臉逐漸顯得陰森起來。

褚公公是看人下菜的老手了,誰不知道他。

在他眼裡陪著他溫柔又善良的安陽公主應邀來府上,陪這群不上不下的“老家”親戚聊兩句話,給點麵子就是天大的恩賜。

安陽公主倒沒有他這麼明顯。

少女漆黑的發絲有幾縷不經意間落到她的指尖,她饒有興趣地對上阮明珠的目光,而後緩緩地將未動過一口的茶杯放到桌麵上。

“噔。”

那聲音極輕,比窗外樹梢上的鳥鳴還要細小。

此刻,卻像是極重的一響落入在座人的心裡。

安陽以為自己的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了,可是還是有人不懂,或者說是,故意不想懂。

竟然還要當麵忤逆她,阮家的人好生厲害。

沒關係,在這偌大的玉京之中,她照拂人的方式也有很多種。

“表弟,這件事忭州的阮家是如何想的?”

安陽漆黑的眼眸落到一旁的阮明玕身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當這件事發生時,卻好像也根本不奇怪——

她毫不猶豫地無視了這個“無禮之人”。

和阮明珠對話沒有任何意義,這個人的態度篤定的有些可疑,她立刻將目標換到了她最初的目標。

阮明玕瞳孔下意識左右晃動了一下,剛準備行禮就被她冷淡的一聲扼住了。

“停。”

安陽無聲地歎了口氣,她甚至沒有再維持一直架著的禮儀,抬起手扶了扶自己的額頭。

一副“雖然有預料,但真的是這麼離譜啊”的無言架勢。

她想了想,自認為很親切地問:

“你是二房的吧?你們有分家的打算嗎?”

——你最好是。

阮明玕背後一涼,幾乎是瞬間就讀出了她笑容下的含義,感覺頭往前一伸就要上鍘刀。

“呃…這,這件事,還需與父親細細商議。”

安陽非常善解人意、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嗯。”

她今天的目的已經全部達成了。

“接下來不打攪你們了,回宮還要花些時候。”她搭上褚衛的手站起身來。

“不過,表弟。”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稍微側過身,親切地看著阮明玕。

“可需要本宮借些教養嬤嬤予你?你的親堂妹,你若是舍不得動,本宮不介意祝你一臂之力。”

管不住嘴和腿就綁起來,彆來礙她的事。

阮明玕再一次被眼前被她的直白給逼得一怔。

這比他小了好幾個年頭,明明應該隻是個青蔥年紀的女孩子,在宮裡久了也和外界截然不同。

“不必,定不會攪擾到殿下的事,萬望安心。”

他鄭重地承諾。

等到褚公公扶著少女上了馬車,這邊才狠狠地鬆了口氣。

而上了馬車的少女基本是坐下的瞬間就抬手敲了敲小案。

“殿下稍等。”

褚公公迅速地將一旁的茶具拿出,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烹茶。

安陽有些懨懨地垂著眼。

和方才在外的姿態截然不同,此刻赫然就是對事態發展不合心意要費些心就有些不耐的少女。

“殿下莫要為這些不知禮數,不懂分寸的外人生氣,不值當的。”

少年一邊將一遍茶倒出,一邊動了動小火爐。

聲音柔得隻有兩個人聽得清,似午後的喃喃私語。

“明陵和裴家這是借那個不懂事的阮家女惡心我,她嫁過去怎麼嗟磨都是家裡的事,我不在乎那個阮家女,可打阮家的臉便是側麵打母後的臉。”

安陽搖了搖頭,闡明她的意見。

褚衛道是,而後又與她稍微提了下三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