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俊彥微眯起眼睛看向章守長,沒聽懂他在說什麼,也懶得問。
章守長自顧自喝了口酒,然後盯著啤酒瓶上一排他完全看不懂的鬼畫符一樣的外國字母看。
“還是青島好喝,喝不慣這外國貨。”
章守長低聲抱怨了一句,可惜這裡的超市隻有這種酒。
顧俊彥緊緊握住啤酒瓶,坐得筆直,警惕地看著章守長,“你來找我,就是跟我抱怨酒不好喝?”
章守長整個人靠進床頭沙發裡,咧嘴笑,“你們係統裡的信息,分享一下?”
“不給。”
顧俊彥一口拒絕。
章守長得到了預料中的回答,也不惱。
剛才在門口,他想拿進門做交換跟對方要信息,顧俊彥都一口咬死了不肯分享,現在想空手套白狼,當然更不可能了。
“那跟我說說,你剛才在浴室裡做了什麼,為什麼你被喪屍咬了沒有喪屍化?”
顧俊彥直接無視了章守長的問題,反客為主地問:“你們隊為什麼少了一個人?”
章守長是個有事從不會藏著掖著的人,坦蕩蕩回:“三兒被喪屍咬了,怕他喪屍化,我把人暫時放物品箱了。”
顧俊彥看一眼章守長腰間的物品箱,愣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放”,是字麵意義的,物理上的“放”。
反應過來之後,顧俊彥忍不住笑著搖頭,“你怎麼辦到的?什麼問題都用錢來解決?”
章守長無所謂地聳聳肩,“用錢解決不好嗎?總比用拳頭獠牙解決好吧?”
冷不防又被嘲諷了,顧俊彥失笑,可想到剛才自己麵對喪屍的狼狽樣子,又不得不承認章守長說的有道理。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怎麼能幫三兒把身體裡的喪屍病毒清了?”章守長順勢問了句。
顧俊彥搖頭,再次拒絕了出手幫忙。
章守長有些不滿地“嘶”了聲,“剛才好像是我救的你吧?你現在住的也是我買的樣板間啊,你這個拒絕合作的態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顧俊彥當然清楚自己的行為就是典型的白眼狼,可他不是聖人,他來這裡是要通關的,不是來和其他玩家交朋友的。
這張圖隻有兩個通關名額,他遇到的每一個玩家團,都是他的對手。
現在能跟章守長一行人和平友好地待在一個屋簷下,不趁對方睡著的時候用狼牙咬斷對方的脖子,已經是他最大的妥協了,讓他拱手交出係統裡的信息,是絕對不可能的。
顧俊彥冷笑,“我不合作,你打算怎麼辦?把我們趕出去?我隻要變身成狼形態,一個人對付你們五個都綽綽有餘,更不要說我還有隊友,我們還有其他裝備。”
“你已經引狼入室了,不祈禱狼不要傷你就算了,還妄想跟狼談條件?”
章守長看了顧俊彥一陣,然後笑起來,從腰間把物品箱取下來。
看到章守長取物品箱的動作,顧俊彥嚇得渾身一抖,雙手握拳,指節都被攥得哢哢響,“你乾什麼?!”
雖然知道章守長沒有任何帶攻擊屬性的技能點,是個除了錢什麼也沒有的廢物團,可章守長的騷操作顧俊彥卻是實打實地領教過,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看到顧俊彥刷一下變得慘白的臉,章守長笑出聲來。
他就是順手把物品箱拿出來準備拋著玩,想起來三兒還在箱子裡,又訕訕然把箱子收回去了。
看到顧俊彥的反應,章守長無奈搖頭,“你緊張什麼?”
“誰緊張了?”顧俊彥瞪向章守長。
“你嘴硬的樣子,跟大胖倒是很像。”章守長隨口道。
顧俊彥沒接話,隻是默默看著章守長。
章守長任由他看著,懶洋洋把一隻手臂枕在頭後,盯著天花板上暖黃色的吊燈看了陣。
他本來也沒指望能通過聊天的方式從顧俊彥這裡套到信息,他現在過來,是因為另一件事。
停頓片刻,章守長再次開口:“我的四個兄弟,都是在精神病院認識的,我們同屬精神分裂症區。”
顧俊彥滿臉困惑,“你跟我說這乾什麼?”
“就隨便聊聊,”章守長道,“在認識我之前,小四不叫章四毛,他本來的名字,叫丁悅。”
章守長頓了頓,把目光從吊燈上收回來,看向顧俊彥,“你知道他為什麼會進精神病院嗎?”
顧俊彥想說關他屁事,可不知為什麼,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句:“為什麼?”
“因為他從小就覺得自己是個女孩子。”章守長回。
顧俊彥愣了一陣,然後有些磕磕巴巴地說:“這、這也不用……”
“也不用進精神病院?”章守長替他把話說完。
“是啊,他隻是跨性彆女性,”以前章守長也不知道這個詞,但因為小四,他知道了,“這不是精神病,甚至根本不是一種病,可扶養他長大的姑姑和姑父不理解,他們覺得……他就是個變態。”
“變態”這個詞,像是一根針,刺進顧俊彥心裡,他想到白天在英雄之家,他對小四說的那句話……
章守長這時候緩緩站起身,“章四毛,他不是變態,他隻是與眾不同,他是我們四個做哥哥的眼裡最漂亮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