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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和“直接指出”這兩個限定詞,給足了章守長瞎蒙的機會。

他抬起頭,將整個駕駛艙掃視一圈,然後精準地找到一個看起來最大最亮最醒目的標誌牌,指著說:“那個!”

“哈哈哈哈!”

“牛逼!”

張國棟臉上一陣黑一陣白地,最後眯起眼咬牙問:“為什麼認為是它最重要?”

章守長開始一本正經地胡扯:“看這低調中透露著奢華的設計,還有這標誌牌上張揚的小人,一看就與眾不同。”

張國棟點頭,“確實與眾不同——那是廁所。”

第66章 含蓄卻感情充沛的告白

翁一帆手中攥著僅剩的兩張紙鈔,垂著頭往宿舍走,隻覺得腳下的路漫長而充滿荊棘,根本不知該如何繼續走下去。

耳邊傳來刻意壓抑著的抽泣聲。

翁一帆停下腳步,抬頭看過去,見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坐在人行道邊的路牙石上,手中拿著隻空蕩蕩的蛇皮袋,衣衫破舊,沾滿灰塵。

翁一帆眉頭擰起來。

K校是個管理非常嚴格的學校,這樣的拾荒老人,怎麼會出現在校園裡?

*

造修院手工課的實驗室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哄笑聲。

“啊,”章守長在笑聲中撓了撓後腦勺,“現在的駕駛艙都做得這麼精致,居然連廁所都配了?”

學生們笑得前仰後合,又是跺腳又是捶桌子的。

隻有大毛笑嘻嘻探出半邊身體,湊到章守長身邊,說:“老大,我也覺得應該選廁所!”

章守長是沒意識到那個那麼含蓄的標誌牌居然是廁所的標誌,但大毛顯然是知道那是廁所之後依然頭鐵覺得廁所才是整個駕駛艙的精髓所在。

章守長朝自己的傻兄弟笑起來,並向他比了個讚,“英雄所見略同!”

張國棟黑著一張臉,盯著章守長:“你既然覺得廁所最重要,以後的課就在那裡上吧。”

章守長一時愣住了。

他自認為自己在上課的座位這件事上身經百戰,從教室第一排到最後一排,從講台邊到走廊上,從黑板前到後門外,哪裡他沒坐過,可廁所……他是真沒坐過。

就那個逼仄的小房間,很難說到底能不能讓章守長這樣高大的身材舒展開,還有那個味道,章守長想想已經有些反胃了……

隻是一個開課前的背景調查的問題答錯了而已,倒也不必做到這一步吧?

張國棟院長這明顯是在針對他。

章守長有點困惑。

他和這位院長,在這節課上課前根本沒講過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尊大佛了?

“老師。”

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章守長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古玉。

看到是古玉提問,張國棟原本充滿戾氣的臉色舒緩了許多,聲音也柔和下來,“你說。”

“我和章章同學在同一個組,”古玉聲音平緩,“以後的大作業也要合作完成,如果章章之後的手工課需要在廁所完成,我申請和他一起去廁所坐。”

章守長嘴巴張開成一個圈,傻愣愣看著古玉,反應了許久,才想起來慌張說了句“不行”。

但他反駁的話還沒能說出口,就被張國棟打斷了。

張國棟斷然拒絕了古玉的申請,“你是我的課代表,坐在廁所,像個什麼樣子。”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章守長,神情瞬間冷下來,“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答一次,答對了就坐下,再說錯,以後我的課你就不用來上了。”

章守長茫然轉頭,再次求助地看向古玉。

“我問你問題,你看古玉乾什麼?”張國棟聲音更冷了,“他臉上寫了答案了?”

古玉此時微微垂下頭,修長的手指迅速在手機屏幕上敲打著。

“古玉,”張國棟冷冷喊了聲,“把手放到實驗台上麵來,不要在下麵玩手機。”

古玉手上動作僵住,隻能將手機收起來,雙手老老實實放在了實驗台上。

“快點,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張國棟催促道。

沒有了最重要的場下援助,章守長將頭埋得很低。

從其他人的角度看,他像是正在焦頭爛額地思考。

而實際上,章守長現在卻是默默地打開了自己的物品箱,然後小小聲地喚醒了自己的“大師球”,然後把物品箱的購買提示聲調成靜音模式。

“不要查手機,”張國棟見章守長低著頭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什麼,合理地懷疑他在現場上網搜索答案,“把手機放到實驗台上麵。”

章守長應了聲,滿不在乎地將手機丟在了麵前的台子上。

“不知道就直接說不知道,現在可以直接收拾東西出去了。”張國棟不耐煩地又催促了一句。

“我知道!”章守長這時突然舉起手臂,高聲道,“是頭盔!”

學生們的視線在章守長和張國棟之間來回遊移,等待著老師給章守長一個最後的判決結果。

但和學生們的困惑表情不同,章守長臉上寫滿自信。

他知道自己的答案肯定是對的。

因為他剛才悄悄拿物品箱把這駕駛艙裡所有零部件都買下來了……

那看似不起眼的小小一個駕駛員頭盔,竟然比其他所有零部件加起來還貴。

張國棟沒有直接說章守長答得對不對,而是冷著臉反問一句:“為什麼覺得是頭盔?”

章守長愣了一下。

他當然不可能把自己亂買實驗室零部件這事告訴張國棟,他也不可能知道為什麼頭盔會是駕駛艙裡最重要的部件。

這個時候萬一答錯了,肯定又被張國棟揪住小辮子,借題發揮趕出去。

所以章守長沒有直接回答張國棟的問題,而是一屁股坐回座位上,然後問:“老師,這算第二個問題了吧?”

張國棟滿臉震驚,“誰讓你坐下的?”

章守長:“你啊。”

張國棟懵住。

有坐在前排的學生小聲提醒:“院長,您剛才確實說了,答對他就直接坐下。”

張國棟臉色更差了,他剛才確實隨口說了這麼一句,那是因為他認準了會講出“廁所”這種答案的傻子不可能講得出正確答案。

沒想到現在竟然能讓這麼個吊兒郎當的學生鑽了他話裡的空子,可話剛才是他說出來的,他也不可能收回去,隻能認了。

可章章在入學儀式上怎麼把他的學院當公廁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絕不會輕易放過。

手工實驗課是他教的課,他還能在自己的課堂反過來被學生拿捏住不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再重新站起來,”張國棟又說,“把我剛才的問題回答了。”

章守長慢悠悠站起來,問:“老師,我如果答上來了,有什麼好處嗎?”

張國棟兩根眉毛氣得豎起來,“學生上課回答老師的問題,天經地義,你還跟我在這討價還價?你當這是菜市場嗎?你想要什麼好處?我不把你趕出去就是給你最大的好處!”

張國棟聲如洪鐘,講話的時候唾沫星子橫飛,驚得章守長把身體整個朝後仰過去才勉強不被噴射到。

如果不是怕繼續拉仇恨後麵不好收場,章守長現在恨不能直接從物品箱裡掏出一把小傘撐起來抵擋院長的飛沫攻擊。

章守長有點頭大。

這位院長,對他的仇恨值,也太大了吧。

怎麼感覺像以前打遊戲的時候被小怪惡意針對了一樣。

“老師。”

這時候,古玉清亮好聽的聲音再次在章守長耳邊響起,“關於仿生絲的介紹,我們的理論課還沒有講到,所以……”

古玉這話,顯然是在暗示張國棟問的問題超綱了,算是惡意為難學生。

但張國棟無所謂地擺擺手,“理論課沒有講到,學生就不會提前預習嗎?一點對知識的渴望都沒有,怎麼做我們學院的學生?”

說到這裡,張國棟重新盯住章守長,像是在等著他自覺離開自己的課堂。

而章守長這時卻怡然自得地回了一句:“駕駛員頭盔之所以是最關鍵的部件,是因為它主要由仿生絲構成的。”

張國棟不可置信地盯著章守長看了一陣。

章守長無所畏懼地和他對視,看起來自信滿滿。

最終張國棟敗下陣來,朝章守長擺擺手,“行你坐下吧,我們繼續上課。”

章守長坐下來,長長舒出一口氣。

蒙對了。

剛才古玉那句話,表麵上聽起來是在提醒張國棟他的問題超綱了,其實是在間接給章守長遞答案呢。

這種傳答案的小伎倆,張國棟可能不了解,章守長這種小抄大師當然是一清二楚。

而顯然實驗室裡其他學生也很清楚。

看著並肩坐著的古玉和章守長兩人,學生們不禁長籲短歎地小聲感慨起來。

“人家夫夫兩個打配合,院長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就是,剛才那一出不就是夫唱夫隨的戲碼?簡直猝不及防被塞一嘴狗糧。”

“飽了,謝謝,晚飯都不用吃了。”

議論聲此起彼伏,最後在張國棟的一聲乾咳中消停下來。

章守長手肘支在桌上,掌心撐住半邊臉,側著身子,坐沒坐相地盯著古玉看:

“剛才謝謝你幫我。”

古玉隻淡淡地說:“我不是幫你,隻是不想以後大作業一個人做。”

“哦。”

章守長隨口應了一句,笑得春光滿麵。

古玉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嗬,剛才張國棟讓他以後都去廁所上課的時候,古玉拿出自己課代表的身份,奮勇發言,表示要跟章守長一起蹲廁所。

這是多麼偉大的革命友誼?

不,這顯然已經不是單純的友誼了。

在章守長看來,這跟傑克向肉絲說的那句“you jump, I jump”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章守長單方麵宣布,這就是古玉對他的含蓄卻感情充沛的告白了!

作者有話說:

問:章章今天carry全場了嗎?

沒有。

問:他在做什麼?

他依然沉迷愛情攻略遊戲,在追老婆…

第67章 NPC也是社畜啊,苦不堪言

翁一帆站在路邊,盯著路牙石上坐著的老人看了一會。

老人身材瘦削,皮膚黝黑,臉上的皺紋形成很深的溝壑,嘴唇泛白,因為缺水而乾裂開。

此時老人雙目失神看向正前方的空地,眼眶泛紅,有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湧出,順著麵頰上縱橫的紋路流下來。

老人抬起皮包骨的手,拿手掌心擦去眼角的淚,喉頭滾了滾,將嗚咽聲咽下去。

翁一帆注意到,老人攥著蛇皮袋的那隻手中,有粉色紙鈔的一角露出來。

翁一帆朝老人走近過去,老人周圍有非常濃鬱的食物腐爛的臭氣,類似垃圾車的味道。

翁一帆屏住呼吸,在離老人一步遠的地方蹲下來,然後輕聲問:“老人家,我們學校不讓非本校的人進來的,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老人將一雙無神的眼珠轉回來,落在翁一帆身上,咂了咂乾裂的雙唇,“啊……”

老人想了想,低下頭,看到自己掌心攥的紙幣,又抹了抹眼淚,然後把紙幣顫巍巍遞到翁一帆麵前去。

“我……我撿了快半個月垃圾,就攢了這麼多……全沒了……沒了啊……”

老人斷斷續續說著令人費解的話,翁一帆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翁一帆依然不太能接受老人身上垃圾車的臭味,把整個身體朝後仰,避免和老人出現身體接觸,但他伸出手,用兩根手指將老人遞過來的紙鈔撚住,小心翼翼抽出來。

翁一帆將紙鈔展開,立刻意識到,這是張假|鈔。

所以,老人家辛辛苦苦撿垃圾,一分一角掙來的錢,被學校裡不知哪個良心被狗吃的給掉了包,用以整換零的方式,拿假|鈔把老人的血汗錢騙走了。

“老人家,是誰跟你換的錢?”翁一帆問。

老人隻是搖頭,繼續抹眼淚,然後作勢上前要抽回自己的錢。

翁一帆這時突然收回手,將老人的錢藏到自己身後去。

老人驚得雙眼睜圓了些,慌張看向翁一帆,以為他要落井下石,把這張僅剩的假|鈔也從自己這裡搶去。

但翁一帆卻笑著重新把手舉起來,將紙鈔送還到老人麵前,然後說:“老人家,你的錢沒有問題,你再看看?”

老人半張著嘴,茫然接下紙鈔,翻來覆去看了看,確定真的是真錢,他抬頭看向翁一帆的目光中寫滿困惑。

翁一帆朝他笑,“這就是你的錢,不是假|鈔,您剛才一定是眼花看錯了。”

老人捏著紙鈔“啊”了兩聲,像是想問什麼,但問題還沒問出口,翁一帆已經站起來,笑著說:“老人家,早點回家吧。”

說罷,翁一帆悄悄將那張被自己調換的假|鈔塞進口袋裡,繼續往宿舍方向走去。

趕去便利店的龔昊沒有找到翁一帆,卻意外收到自己係統的提示:

【綁定目標,翁一帆,異常概率值已降至,86%】

龔昊眉頭緊鎖,怎麼回事?為什麼概率值還會降低的?

*

機甲製造手工課第一堂課結束後,學生們迫不及待逃離課堂,駕駛艙改造的實驗室裡,瞬間隻剩下了古玉、章守長和大毛。

古玉作為課代表,需要留下來收拾場地,章守長狗尾巴一樣跟著他,幫他一起收拾。

大毛則是閒得無聊,坐在桌邊看他倆收拾,中途被老大罵了,隻好不情不願幫著一起收拾。

“老大,有新消息!”

大毛興匆匆舉著手機,往章守長臉上懟。

章守長接下手機,見是二毛發的消息:【有發現!速來!】

章守長趁著跟古玉一起上手工課的時候,把自己寢室的臨時權限開通給了二毛,讓他去410室檢查下自己跟古玉床鋪下麵的暗道,看看有沒有異常。

現在看來,那暗道裡是有東西的。

大毛興奮地拉著章守長手臂往回衝。

章守長看一眼依舊在做打掃工作的古玉,最終決定跟著大毛先回宿舍去。

剛進410室,就看到二毛躺在章守長床上,臉上寫滿得意,手中正把玩著一塊扇形的金屬片。

“這是什麼?!”

大毛把金屬片搶過來,翻來覆去的看。

那扇形金屬片呈一定弧度彎曲著,有點像鎧甲上放在肩頭的那片護甲,周圍有一排像是用來固定的螺絲孔。

“機甲的肩部甲片。”

章守長回了句。

大毛跟二毛同時看向章守長,“老大你連這個都知道?”

章守長點頭,“老張的理論課上不是講了。”

大毛一臉的不可置信,“老張的理論課,老大你不是一直在外邊走廊上看風景?!”

“嘖,看風景就不能順帶聽聽課了?”章守長說著,拍了拍大毛腦門,“我看風景都比你聽得多。”

章守長買了這整棟男生宿舍的監控係統,確定宿舍樓裡大半的寢室都空下來之後,又隔空把空寢室的臨時刷臉開門權限租下來,讓二毛趁著大家都外出上課的時候,儘可能多的把其他房間的情況都查探一遍。

“那幾個空寢室我都搜過了,可以確定所有寢室的床底下都有一個這樣的暗道,但隻有老大你的床下的暗道裡有東西。”二毛把情況簡單說給兩人聽。

大毛問:“會不會是其他人也發現了自己床底下的暗道,把裡麵的東西拿走了?”

二毛搖頭,“不會,老大的這片甲片,是扣在牆壁裡的,牆壁上專門形成了一個和這甲片完美嵌合的凹陷。”

“我們床下的暗道,還有其他人的暗道,裡麵的牆壁都非常平整,完全不像是曾經放過甲片的。”

大毛認真地想了想,“所以,就是說,每個床鋪下麵一定會有暗道,但暗道裡會不會有甲片,卻是隨機的?”

二毛附和地點點頭,把新發現的信息分享到群裡去,這時候抬頭看向兩人,問:“老大,你說這甲片是做什麼用的?”

章守長心裡早有了猜測,脫口而出:“跟隱藏任務有關。”

二毛跟大毛茫然對視一眼,又看向章守長,“什麼隱藏任務?”

看來鄭覓在講解規則的時候,真的隻和章守長一個人透露了那幾個額外的信息。

章守長快速把“隱藏任務”和“兜售裝備的NPC”的兩個信息同步給四個毛。

大毛苦著臉說:“可我們沒有係統,就算搜到了重要線索,也沒辦法問係統這是不是跟隱藏任務有關啊。”

二毛聽大毛這麼說,也跟著泄氣地躺回床上去。

章守長這時卻說:“我有辦法。”

大毛和二毛滿臉詫異地看向章守長。

“我先出去一趟,”章守長說著起身快步往外走,“你們把我房間收拾好趕緊撤,彆被古玉發現了。”

*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月色混著燈光,透過疏密錯落的樹梢,灑在通往機甲駕駛學院男生宿舍的一條羊腸小徑上,形成斑駁的暗影。

一位拾荒老人坐在路牙石上,衣衫破舊,滿身灰塵,一手提著蛇皮袋,另一隻手中緊緊攥著張紙鈔,神情呆傻地怔怔望著前方。

一個高大的身影靠近過來,擋住了老人頭頂的光線。

感覺到那帶著些壓迫感的暗影將自己籠罩住,老人收回有些渾濁的眼珠,緩緩往上滾動,看向靠近過來的男生。

老人咂了咂乾燥的雙唇,抬起手,將手中的粉色紙鈔顫巍巍遞到男生麵前去,“我——”

“——哎,還沒過年呢,這麼急著給壓歲錢做甚?”

男生一把將老人拿著錢的手推回去,大咧咧地緊緊挨著老人坐下來。

老人:?

這個畫風怎麼有點不太一樣?

老人身上充滿了食物腐爛後的酸臭味道,加上身上滿是灰塵,所以哪怕有人因為好奇而在他麵前駐足,也從來沒有人像麵前的男生這樣,緊緊挨著他坐在路邊。

甚至兩人靠得太近,身側的衣服都貼在了一塊,男生像是絲毫不在乎,也全然不嫌棄老人身上的臭味。

老人愣怔片刻,再次將攥著粉色紙鈔的手伸向男生,“我……我撿了快半個月垃圾,就攢了這麼多——”

“——那你效率有點低啊,”男生打斷老人道,“我看人家新聞裡到處都是靠撿垃圾發家致富的,大叔,努力啊!乾巴爹!”

老人:……

這畫風實在是太奇怪了……

老人努力適應了一陣,然後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剛才沒有什麼區彆,“我的錢——”

嗖。

老人這次話說到一半,手中的紙鈔直接被男生抽走了。

“我看看,”男生把紙鈔對著燈光仔細觀察一遍,“你到底有多少張這樣的假|鈔?”

老人這次閉嘴不說話了。

男生順手把假|鈔塞進老人口袋裡,還抬手輕拍了拍,咧開嘴,笑出一排整齊的白牙,“不演了?不演了就幫我做個任務吧?”

見老人滿臉震驚,拿一雙眼死死瞪著自己,男生笑得更開了,朝老人伸出一隻手:

“我新來的,250號,章章。”

老人看了看章守長的手,沒有握,隻是問:“你怎麼發現的?”

章守長抬手指了指頭頂,仔細看過去,會發現在樹葉縫隙中,有個高清攝像頭正對著老人的方向。

“你都在這蹲了兩天沒挪坑了,”章守長說,“大叔,也太敬業了吧?”

老人歎息聲又深又重,不斷搖著頭,“有什麼辦法,我們NPC也是社畜啊,業績不達標,996都不算什麼,我都007了一個月了,苦不堪言呐。”

第68章 那我買個錘子?

NPC滿肚子的苦水,正愁沒處倒呢,這時候好不容易逮到個可以傾訴的人,便揪住不放了。

老人臉上的皺紋擠在一塊,唉聲歎氣,“現在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我這個NPC的設定,是引起玩家的注意,讓玩家對我這個孤寡老人產生同情,然後給予金錢或者行動上的幫助,這樣就可以觸發我的下一步工作了。”

“可是你看看,老頭子我都在這裡蹲了多少天了,這麼長時間,居然沒有一個玩家試圖靠近我,所有人看到我穿得破破爛爛,聞到我身上的臭味,就都有多遠躲多遠了。”

“到現在為止,唯一一個試圖對我伸出援手的孩子,竟然是個被玩家綁定的異常生物目標,我根本沒法向他公布我的身份。”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我想觸發我的NPC身份,儘快把NPC任務做完,可根本沒人願意配合我,唉,苦啊。”

老人家喋喋不休地抱怨著,越說越難過,到最後直接靠在章守長肩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起來。

章守長抬起手臂,輕輕幫NPC順著背,說著安慰的話。

NPC這時忽然抬起頭來,看一眼章守長放在他背後的手,又回望向章守長,“你不嫌我臭嗎?貼的這麼近?”

章守長搖頭,“你這是偽裝吧?跟我的玩家皮膚一樣,不是真的。”

NPC點頭,“你小子倒有些聰明。”

章守長嘿嘿笑兩聲,其實就算不是偽裝,他也不那麼在乎,他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也曾經露宿街頭,當然不會嫌棄這些社會最底層的人們。

“哎,”老人這時回過神來,扭頭看一眼頭頂的攝像頭,“我記得K校這個監控係統,好像不對學生公開吧,你怎麼黑進去的?”

“我買了。”章守長隨口回。

“不對吧,”老人又說,“這監控係統的購買權限很高啊,不要說學生了,就是老師,資曆不夠的也無權購買。”

不然來這張圖的玩家肯定第一時間都紛紛買監控去了。

章守長隨意道:“我賬號權限高啊,”說著衝老人眨眨眼,“我是校董事會成員。”

老人這時忍不住把章守長上下打量一番,讚歎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彼此彼此。”

章守長笑著從懷裡把剛才搜到的扇形金屬甲片拿出來,遞到老人麵前,“我們團剛發現了這麼個道具,是不是隱藏任務的線索?”

老人瞥一眼那甲片,然後搖頭,“隱藏任務線索要問負責核實隱藏任務道具的NPC,這不歸我管,我也不知道呀。”

章守長有些失望地把甲片放回口袋裡,“那我去哪裡可以找到負責核實隱藏任務道具的NPC?”

老人:“那要問你的玩家係統了。”

章守長:。

他可真是聽夠問係統這句話了。

章守長歎口氣,曲起無處安放的長腿。

注意到章守長的動作,老人以為他這就要去找負責隱藏任務道具的NPC了,大驚失色,慌張捉住章守長手臂:

“彆走彆走!買點東西再走吧!拜托了!求你了!”

章守長根本沒打算走,他沒有係統,好不容易找到個NPC,不把對方最後一點剩餘價值壓榨乾淨,怎麼可能走。

但聽到老人這強行推銷的話,章守長立刻雙眼放光,緊緊回握住NPC的手:

“你是兜售裝備的NPC?!”

老人帶著泣音點頭,“我的業績考核目標是每天保底賣出一件玩家裝備,可打從來了這張圖,到現在我連半個裝備都沒賣出去……你要是走了……我的業績就更不知道要到哪一年哪一月才能達標了……行行好,幫幫忙啊。”

章守長聽著老人的哭訴,激動的心砰砰直跳,顫抖的手緊緊握拳。

他像頭沙漠中快要渴死的駱駝看到了水源,像冰天雪地裡快要凍死的小女孩收到了小棉襖。

現在老人在他眼裡那就是聖誕老人本聖了,老人手上拿的蛇皮袋早已經不是蛇皮袋了,那就是裝聖誕禮物的小兜兜啊。

老人還在哭訴著,章守長已經不管不顧上前一把奪了他的蛇皮袋,自顧自在裡麵瘋狂翻找,另一隻手已經放在了自己物品箱上。

“你這有啥裝備?都拿出來,我全包了!”

老人被章守長這異常膨脹的購物欲給驚住,愣了一下,然後才又從章守長手中把蛇皮袋奪回來,然後說:“年輕人,彆衝動,慢慢來,我這的東西和入口商店不同,這裡物品的售價都高得離譜,你還是先看完了再說吧。”

“不用看了,”章守長大手一揮,“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老人狐疑看向章守長,原本還想再勸他兩句,可對麵的少年看起來實在是太自信了,他勸阻的話全被對方的迷之自信給堵回去了。

“行,你等著。”

老人把手伸進蛇皮袋裡,把要兜售的裝備一個一個掏出來,像擺地攤的小老頭一樣,把裝備在章守長麵前地上擺成一排。

章守長看著地上的一排裝備,笑容凝固住。

老人沒注意章守長僵硬的笑容,依舊滿臉期待地看著章守長。

“怎麼樣?不滿意?我這裡的裝備看著平平無奇,其實個頂個的好使,你就說這支98K,看起來就是支普通的狙擊槍,其實不然——”

“——不是,”章守長這時打斷了老人興奮的推銷,“你這裡,有沒有不帶攻擊屬性的裝備?”

老人眯起眼,沒想明白怎麼有玩家提出這麼詭異的問題來?

章守長無視了老人的目光,又問一遍,“有嗎?”

老人沉默了挺久,才磕磕巴巴說,“啊……有的。”

說著,老人把手伸進蛇皮袋裡,用力掏了半天,這才掏出一個小門框,托在掌心,遞到章守長麵前去。

章守長看著那個小門框,雙眼放光,“任意門?”

他腦子裡瞬間冒出叮當貓給大雄的那扇任意門來。

如果有這麼一扇門,就可以帶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了,牛逼啊。

老人尷尬地咳了兩聲,然後說:“不是……這個裝備叫:【當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門,彆擔心,他還能為你再關上一扇窗】。”

章守長:“……”

這真是他聽過名字最長的裝備了,而且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章守長:“所以,這玩意有什麼用?”

“當然就像它名字說的那樣,”老人道,“它可以在你遇到走不通的死胡同的時候,幫你在那堵死的牆上,鑿開一扇門。”

聽起來……真的是個非常沒用的裝備。

看到章守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下來的臉,老人湊近他,陪著小心問:“要嗎?”

“要!”

有總比沒有強。

章守長問:“多少錢。”

老人非常興奮地伸出一根手指,“被你趕上了,我這裡現在瘋狂降價,賠本大甩賣,全場一折!這件裝備,不要一個億,不要一千萬,隻要……一百萬!”

章守長臉有點扭曲了,“一百萬?!就買這麼一扇門?我買個錘子是一樣的效果啊!”

老人此時也覺得有點心虛,但還是忍不住說:“錘子我這裡也有噢親,便宜,小錘40,大錘80,可是是帶攻擊屬性的裝備,你買得了嗎?”

章守長被戳中了痛處,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老人盯著章守長,把掌心的小門朝他送了送,“所以,要嗎,親親?”

章守長深吸一口氣,朝老人擠出個笑來,“能再便宜點嗎?”

老人搖頭,用最蒼老的聲音,講出最綿軟的話:“已經是最低價了哦,親親。”

章守長深吸一口氣,咬咬牙,認命地點頭,“行吧,一百萬就一百萬,我買了。”

“好嘞,”老人雀躍地把那扇小門像燙手山芋一樣甩到章守長腿上,“拿好咯。”

章守長慌張抬手接住,物品箱傳來購物成功的提示聲。

他又重新看向老人的蛇皮袋,“還有嗎?你這有多少不帶攻擊屬性的裝備?全給我拿出來吧。”

老人有些尷尬地搖搖頭,“沒有了哦……”

章守長如墜冰窟,“你這麼大一蛇皮袋,裝得下那麼多武器,居然就帶了一個不帶攻擊屬性的裝備?”

老人看起來比章守長還委屈,“你這麼大一玩家,手上攥著那麼多錢,連一個帶攻擊屬性的裝備都買不起?”

章守長歎息一聲,撐著膝蓋站起來,“沒有我走了。”

“等一下!”

老人這時慌張叫住了章守長,“我還有最後一個不帶攻擊屬性的物品,可以賣給你。”

章守長低頭看向老人,“拿來看看?”

老人再次把手臂伸進蛇皮袋裡,掏啊掏,掏了許久沒掏出來,最後索性兩隻手捏住蛇皮袋底端的兩個角,將袋子整個倒過來。

叮鈴咣啷,裡麵大大小小的裝備全部調出來,散落一地。

老人趴在地上找了半天,終於在一堆物品裡找到一個小拇指甲蓋大小的四方形的小盒子,兩根手指捏住,送到章守長麵前。

章守長彎下腰,眯起眼,盯著那小盒子看了半天。

“這什麼玩意兒?”

老人笑回:“這來頭可大了,叫:【我至高無上的萬蟲之母啊,當你呼喚我的名字,我將成為你最忠實的奴仆】。”

章守長:……

這都什麼奇奇怪怪又臭又長又中二的裝備名稱?!

作者有話說:

第69章 全被你榨乾了,一滴也不剩了

章守長咳了兩聲,“你這個,我至高、至高無上……”

老人認真看著章守長,字正腔圓地幫他把裝備名講全:“【我至高無上的萬蟲之母啊,當你呼喚我的名字,我將成為你最忠實的奴仆】。”

“行,你開心就好……”章守長抬手,並不太想重新聽一遍這麼中二的名字,“它是做什麼用的?”

老人這時來了興致,“這來頭可大了,一般人我不會告訴他的,這可是我的鎮袋之寶,放眼整個管理局108張玩家地圖,全部上千個NPC,沒有一個NPC或者玩家,能有我這麼牛逼的裝備……”

“停!”章守長抬手,打斷了對這位話嘮NPC的喋喋不休,“能不能講重點?”

“好!”老人鄭重點頭,“它是用來捉蟲蟲的。”

章守長:“……捉蟲蟲?捉什麼蟲?怎麼捉?”

老人撓撓頭,尷尬地笑起來,“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們入職培訓的時候對這個裝備就給了這麼一條說明,剩下的具體信息,要問——”

“——問我的係統是吧?”

“正是!”

章守長連歎息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隨意轉著手中的物品箱,問:“那這個……捉蟲蟲的小盒子,多少錢?”

老人笑說:“小意思,三億三千三百三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塊,軟妹幣。”

章守長:???

“你聽聽你在說什麼?誰家的小意思是這麼個數?財神爺嗎?”

老人自知理虧,赧然笑笑,不抱什麼希望地問:“那你要嗎?”

“要!”

章守長點頭。

老人這次愣了足足十秒鐘沒反應過來,待到回過神來,哭得老淚縱橫,抱住章守長的脖子不撒手,“你就是我老頭子的再生父母!!”

章守長拉住老人的手臂往外扯,“彆,您才是我親爺爺。”

“不不,”老人重新攀上章守長的脖子,“你是我爺爺。”

“行了,”章守長十分無奈,“咱們能彆爭著當孫子了麼?”

他說著,已經拿出物品箱,極其熟練地把那個捉蟲蟲的小盒子買了下來。

聽到自己賬戶入賬三億多的係統提示聲從腦海中傳來,老人哭得更大聲了。

章守長對身邊的巨嬰有些沒轍,為難地看一眼兩邊路口,確定沒有人靠近,這才鬆了口氣。

就現在這個畫麵,要真讓路人看到了,馬上“章章欺負路邊孤寡老人”的新聞估計就校園滿天飛了。

章守長憋手蹩腳地安慰了老人半天,最後說:“你手上沒有其他不帶攻擊屬性的裝備了吧?沒有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章守長人已經站了起來,抬腳就要溜,像是一刻也不想在這位話嘮哭包NPC身邊待著了。

“等等!”

老人這時又叫住了他。

章守長低頭,朝老人看過去。

“我這裡還有個東西。”

老人說著,把手重新伸進空蕩蕩的蛇皮袋裡,掏了半天,沒掏到,最後索性把蛇皮袋整個裡朝外翻過來,在袋子最底下找到一個卡在縫隙裡的小紙條,抽出來遞給章守長。

章守長接下那小紙條,來回翻著看了看,紙條窄窄小小的一張,看著很像超市收銀台打的那種購物小票。

“你們還挺正規啊,”章守長笑,“購物還開發|票?”

“開什麼發|票,”老人擺擺手,“這是我兜售的正經道具。”

章守長不可思議地把那小紙條又看一遍,上麵的內容很簡單:

【契約書】

第一條:__________

第二條:__________

第三條:__________

信徒簽名:__________

章守長盯著契約書三個字,“這玩意,是道具?”

“對,”老人點頭,“這個道具,叫【我虔誠無匹的信徒啊,當你以血書上你的名字,你將為我所用,絕無悔改】。”

章守長眯起眼,眉頭皺成個“川”字,冷冷說:“我讀書少,你彆騙我,這玩意上麵明明寫著【契約書】三個字呢。”

“啊,”老人渾濁的眼珠靈活地一輪,瞥向章守長手中的小紙條,“那上麵的標題不重要,我說它叫什麼,那它就叫什麼。”

“嗬,”章守長笑,“你有沒有發現,你這兩個物品,它們倆光靠名字,就能聊起來?”

老人咯咯笑著不回答。

章守長又問:“這兩個道具,不會是一對吧?”

老人緩緩搖頭,“不是不是,這小紙條這麼低端的物品,哪能跟我尊貴的萬蟲之母搭成一對呢。”

章守長不抱什麼希望地問:“所以這小紙條是乾嘛用的?”

他都做好思想準備,等著NPC再回他一個問你的係統去了,結果NPC這次卻一本正經地給了他一個很詳儘的答複:

“你看到上麵的信徒簽名欄了嗎?你找到一個你指定的目標,如果他自願以他的血在簽名欄寫上自己的名字,那上麵三個條目裡的內容,他就必須遵守,直到這張圖結束為止。”

“三個需要遵守的條目內容,你可以根據需要自行擬定,擬定的條目必須具體且僅包含單一動作。”

章守長點點頭,聽起來是個挺不錯的道具了,比剛才那扇沒什麼用的門有意思多了。

“所以……這小紙條多少錢?”

章守長說著,已經拿出了自己的物品箱,鐵了心不論這紙條多少錢,都一定會把它買下來。

老人這時卻衝章守長眨眨眼,“不要錢!你買了我的【我至高無上的萬蟲之母啊,當你呼喚我的名字,我將成為你最忠實的奴仆】,那這個【我虔誠無匹的信徒啊,當你以血書上你的名字,你將為我所用,絕無悔改】算是買一送一,直接送你了!”

章守長難以置信地看向老人,“黑心商家居然突然良心發現了?!”

“黑心商家”這時已經把滿地的裝備都重新裝進自己的蛇皮袋裡,又將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掄到自己背後,直起身準備離開了。

“大叔,”章守長慌張拉住他手臂,饑渴地看向老人的蛇皮袋,“還有嗎?不帶攻擊屬性的裝備?”

老人將蛇皮袋的袋口收束得更緊了些,衝他擺擺手,“沒有啦,全被你榨乾了,一滴也不剩了。”

說罷,拍拍屁股就準備離開了。

“這就要走了?”章守長戀戀不舍地看向老人。

老人點頭,“幸虧有你,我這三月不開張,開張吃三月,現在入賬的錢一下達標了,可以直接聯係局裡,收工回家咯。”

“收工?回家?”章守長困惑地望向老人,“這張圖還沒結束呢,你就這麼走了?不管其他玩家了?”

“我就一賣貨的,玩家的事哪輪得到我管呐。”老人嗬嗬笑。

章守長:“你的技能點,就單純隻是賣貨?”

“嗯?”老人滿臉莫名地看向章守長,“什麼技能點?我一NPC,又不是玩家,哪來的技能點,你可彆說笑了。”

章守長眉頭擰住,“這張圖的NPC沒有技能點?”

老人又笑起來,“不是這張圖,所有地圖的NPC都沒有技能點,我們是靠管理局分發的物理裝備工作,要說我們比玩家厲害的地方,無非就是我們多了個權限比較高的頭套,可以直接和管理局對話。”

“頭套?”

章守長立刻想到上一張圖裡,他買下來又送還給梁晨的那個上麵有個黑色頭盔的NPC頭套來。

被老人這麼一說,章守長開始仔細打量老人的臉,“所以你現在是戴著NPC頭套的?是在機械小蜘蛛的偽裝下,把頭套隱藏起來了?”

章守長說著,抬手就往老人後脖頸扒拉。

老人慌張按下他作亂的手,“嘖,攻擊NPC是違規行為,你當心被取消玩家資格哦親親。”

章守長慌張收回手,決定不再糾結頭套的事,笑嘻嘻地回到前一個問題,“你們NPC,都是完全沒有技能點的嗎?比如類似蜘蛛俠那樣,可以從手上吐絲出來,然後捆住敵人的那種技能,也沒有?”

“哎喲,”老人笑得滿臉皺紋擠在一起,“要真有那麼牛逼的技能點給NPC,我們的離職率哪還能像現在這麼高呢?你想太多了少年,我們NPC真的是個枯燥乏味又無趣的職業,比你們玩家差遠咯。”

章守長陷入沉思。

他沒有係統,上一張圖遇到的唯一的NPC,就是編號為Mor的梁晨,而梁晨每次救他,都會用一種看起來變化莫測的銀絲,所以章守長先入為主地認為,NPC就跟所有玩家一樣,也是有自己的專屬技能點的。

可現在身邊的這個NPC,卻給了他一個完全顛覆他認知的信息。

NPC沒有技能點?

那梁晨之前救他的時候用的那些銀絲,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因為梁晨在成為NPC之前,曾經以520號玩家的身份被管理局招募過,所以在NPC的基礎上,保留了玩家的技能點?

這也說不通。

梁晨告訴過他,因為他以250號玩家的身份加入了管理局的這個計劃,所以梁晨原本的520號玩家身份就被徹底抹除了,那就沒理由還能保留玩家技能點才對。

玩家的技能點,是在鄭覓招募玩家,正式綁定賬號的時候,才能由玩家自行選擇的。

梁晨顯然沒有選擇技能點的機會。

那梁晨每次救他用的銀絲,到底是什麼?

章守長把手默默放在了胸前的口袋上,那裡有個小盒子,盒子裡,還裝著梁晨給他的那枚用銀絲編織成的四角小星星。

作者有話說:

從前有一顆菜包,在炎炎烈日下散步,走著走著,被太陽曬成了煎包,煎包躺在滾燙的地上,奄奄一息,快要渴死了,煎包說:

營養液…求求了…給一口營養液吧…救救孩子…

感謝在2022-02-16 14:00:00~2022-02-21 14: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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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假戲真做?

目送送拾荒老人NPC離開後,章守長回到了自己的寢室,開始翻箱倒櫃找機械貓。

“貓?貓?啾啾啾……”

章守長最後在古玉的衣櫃裡,找到了蜷縮在衣服上的機械貓。

貓咪正眯起眼,看向章守長的目光中寫滿:愚蠢的人類。

章守長也不在意,直接伸手把貓撈出來,抱回床上的路上,還不忘在貓咪身上用力吸了吸。

銀白色合金甲片組成的貓咪,身上並沒有真貓的腺體分泌的味道,但這隻貓顯然是在古玉的身上床上衣櫃裡粘糊太久,醃入味了,聞起來,有一股濃濃的古玉身上的皂香混合檸檬香。

章守長聞了挺久,發現自己的行為有點癡漢,這才收回思緒,把胸前小盒子裡的銀色小星星拿出來,和懷裡貓咪尾巴上蓬鬆的毛發對比起來。

編織小星星的銀絲,要堅硬很多,摸起來細膩又光滑……像某種瓷器。

而貓咪的尾巴上的銀白色的毛發,則非常柔軟,雖說看起來帶著金屬光澤,但摸起來和普通動物的毛發幾乎沒有什麼區彆。

章守長抬手輕輕擼著貓尾巴,努力回想在上一張圖裡,梁晨出現在西城區購物廣場的樣板間的那個晚上,纏在章守長手臂上的那些絲線。

當時的那些細絲的觸感……好像是介於現在的小星星和貓尾之間的另一種材質?

章守長撚了幾根貓尾的細絲,“我可以揪你一根毛嗎?”

唰。

章守長被貓尾巴糊了一臉。

好吧,看來不行。

“我記得你不是能說話嗎?”章守長又問,“跟我說說,你這個尾巴,是用什麼做的?”

貓咪沒說話,直接蜷縮成一團,睡在了章守長腿上。

章守長索性把貓咪抱起來,放在了肩頭,“你的尾巴是要連接到我脖子後麵的什麼東西,才能跟我講話,是嗎?”

貓咪被打擾了清夢,非常不滿地喵喵叫了兩聲,尾巴來回掃著章守長的脖子,就是不肯像入學儀式上那樣,把尾巴上的毛接入章守長脖頸後頭的皮膚裡。

章守長就這麼玩了一晚上貓,最後一無所獲,看一眼時間,發現早過了宿舍關門的時間。

古玉怎麼沒回來?

章守長放下貓,拿出手機,調出古玉的賬號,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剛響了一聲,通話就被對麵掛斷了。

緊接著對話框彈出個來自古玉的消息:【臨時有事,晚上不回去】

章守長眉頭皺起來,迅速回了個消息過去:【什麼事連宿舍都不回了?】

對麵沒了回應。

等了幾分鐘,章守長有些煩躁起來,再次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這次對麵沒有立即掛斷,響了挺久之後,轉成語音通話接了起來。

“你在哪?”章守長語氣裡透著幾分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急切。

對麵停頓片刻,然後非常輕聲地回:“手工課有些工作沒有做完,需要通宵做。”

“什麼工作?這麼急?一定要晚上做?”章守長拿著手機,在宿舍裡不安地來回踱步。

對麵又是一陣沉默,然後低聲說:“是我自己的事……”

章守長被噎了一下,古玉的態度,明顯是讓他不要多管閒事。

兩人也就是剛認識沒多久的室友而已,章守長確實沒什麼立場在這件事上尋根問底。

造修院有手工課大作業,學生通宵留在實驗室趕作業其實是經常發生的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可章守長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就是越想越擔心。

K校不是個普通學校,這是淪陷區改造的玩家選拔賽地圖,這裡頭暗藏了多少原住民不清楚的罪惡,章守長知道,他卻不敢保證古玉一定知道。

如果古玉晚上一個人在外麵,被一些心懷不軌的玩家盯上,或是遇到異常入侵生物,該怎麼辦?

章守長心底的不安像堆被火星點燃的木炭,噌地一下竄起來。

“你在手工課實驗室嗎?”章守長沉聲又問了一遍,“我現在去找你。”

“不用,”古玉立即拒絕,“宿舍已經關門了,你怎麼出來?”

“你彆管,”章守長強壓著內心的不安和躁動,“你待在實驗室彆動,我馬上過去。”

“章章,”古玉這時低聲說,“我的事……不用你管。”

章守長聲音有點冷,“那我想去哪裡,也不用你管。”

古玉又叫了聲“章章”,像是還想再說什麼,背景音裡傳來一陣學生的吵嚷生,古玉慌張說了句“先掛了”,直接掛斷通話。

章守長再打過去,就無法接通了。

強壓著心裡的不安,章守長匆匆下樓,走進一樓的公用廁所,裡麵空無一人。

章守長走到外立麵承重牆旁邊,抬頭看一眼小到完全塞不下一個成年人的通風窗口,然後退後一步,拿出剛買的小門框,取出來粘在牆壁上。

牆壁瞬間打開一扇小門,剛好容納章守長鑽出去。

出了宿舍,他收好小門框,徑直往手工課的實驗室跑去。

大型機甲駕駛艙改造的實驗室此時房門緊鎖,裡頭漆黑一片,看起來根本沒人。

章守長一麵重新撥古玉的電話,一麵順手把門鎖買下來,刷臉進去。

轉了一圈,實驗室裡空蕩蕩,根本一個人影也沒有。

古玉的手機依然打不通。

章守長氣急敗壞地取出物品箱,把學校裡最近的監控都調出來。

可監控數量太多,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找到古玉在哪裡,何況還有一些監控拍不到的死角……

章守長拿出手機,剛想再給古玉打電話過去,餘光瞥見監控畫麵裡的一角,愣住。

監控裡,古玉正站在造修院男生宿舍門口,像是在請求宿管大爺放他進宿舍,王大爺嘴裡不停說著什麼,麵色不善,古玉低著頭,任由大爺批評。

大爺講累了,打開門,示意古玉進去,古玉朝大爺深深鞠了一躬,走進宿舍裡去。

章守長收起監控錄像,火速飛奔回宿舍,啪一下打開宿舍門,看到古玉正抱著貓坐在床上。

兩人就這麼靜靜對視了一陣,然後同時開口。

古玉:“你去哪了?”

章守長:“你去哪了?”

章守長帶上門,走到古玉床邊,居高臨下看著他,沒好氣說:“你不是說去趕手工課了?我去實驗室為什麼沒看到你人?”

古玉眉頭輕輕擰起來,低聲說:“我的手工作業趕完,就回來了。”

“騙人,”章守長臉上又冷了幾分,“你根本就沒去過實驗室。”

古玉抬眸看著章守長,不說話了。

章守長又說:“你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晚上一個人在校園裡有多危險?你要去哪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章章,”古玉這時打斷他,緩緩說:“我去哪裡,與你無關。”

章守長有些不知所措,嘴張了張,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是胸口微微起伏著,看向古玉。

古玉或許是覺得自己話說得有些冷硬了,又垂下眼來,補充說:“我入學比你早,對學校的了解,也比你多。”

是啊,按照現在的情況,古玉在K校,才是資曆更老的那個,他甚至是負責帶領章守長熟悉校園的一對一向導,如果學校真的有什麼問題,也應該是古玉提醒章守長才對,根本輪不到章守長現在講出這樣的話。

至於說章守長心中所想的那些隱藏的來自玩家的危險,顯然在章守長來這張圖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有什麼理由章守長入學前古玉一直這樣過得好好的,現在章守長成了古玉的室友,古玉就不能夜不歸宿了?

說到底,古玉夜不歸宿,章守長根本沒有立場管他,更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生氣。

這樣沒來由的發脾氣……鬨得像小情侶吵架似的……

想到這裡,章守長瞬間沒了先前的氣勢,整個人軟下來,泄氣地癱軟在自己的椅子上。

看到了章守長態度上的轉變,古玉淡淡說:“章章,論壇裡那些有關我們兩個人的誤會,我不在乎,可你也不必這樣……假戲真做。”

假戲真做?

章守長看向古玉,耳根有些發燙。

他在假戲真做嗎?

章守長想了一陣,最終歎息一聲,小聲嘟囔了句,“就是關心下你,有什麼不行”,然後轉身拿了衣服洗澡去了。

古玉抱著貓,看著章守長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將自己的歎息悄悄隱藏。

*

第二天班主任張忠民的理論課,章守長失魂落魄地趴在課桌上,盯著古玉的後腦勺發呆,直到張忠民再次點了他回答問題。

章守長站起來,視線依舊沒有從古玉的背影上挪開。

“我在問你問題,你看你對象乾什麼?”張忠民問。

教室裡再次傳來學生們此起彼伏的哄笑聲。

有學生起哄讓古玉幫幫自家男人。

古玉隻是垂著頭,不解釋,也不接話。

張忠民整頓了一會紀律,然後麵色如常地指著教室最後,“行了,章章,去後麵牆角站著聽吧。”

章守長淡定地“哦”了聲,隨意將自己的校服甩在背後,手上拋著前一晚拿到的那塊機甲的扇形甲片,悠哉悠哉轉身,走到最後一排去。

坐在後排的莉莉死死盯住章守長手中的扇形甲片,雙眼放光。

作者有話說:

狗子:老婆夜不歸宿,還不讓我管,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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