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三天後。
路擇清很快回到了劇組。
“氣色不錯。”這是甄導看見路擇清的第一句話。
編劇站在甄導的旁邊,也上下打量了路擇清一眼,讚同地說。
“確實,麵色紅潤,皮膚都變得更加光滑細膩。”
“小江把你養得很好。”
路擇清:“……”
好個屁。
每晚都在變著法折騰他。
路擇清開始懷疑江司鬱到底看沒看他手機,如果看了,為什麼還變本加厲……
如果沒看。
江司鬱那晚的情緒又情緒稍顯低落。
“清清,你這三天去哪裡玩了嗎?”
“沒去哪。”
昨晚江司鬱下戲早,兩人也就早早睡了。今天路擇清精神還不錯,還吃了頓美味的早餐。
其實也就是清湯麵。
大半個月都沒什麼胃口的路擇清今早吃了兩個荷包蛋,胃口突然好了不少。
“你就窩在家裡,那多無聊啊。”
“有啊。”
路擇清和樂景邊聊天邊走進化妝室,路擇清的戲份沒那麼早,他比江司鬱晚了近一小時才出門。
他剛進門,江司鬱已經換好衣服化好妝。
“早,江老師。”樂景同他打招呼。
“早。”
江司鬱的視線落在路擇清身上,他早上起床時,路擇清還在睡,還沒來得及和他說早安。
“早上好,清清。”
“早上好。”
路擇清心情還不錯,暫時不和江司鬱計較昨晚床上的不愉快,他神色淡定地坐到他的專屬化妝桌前。
“我先出去了,下一場有我的戲。”
江司鬱一出去,樂景笑嘻嘻地撞了下路擇清的肩膀。
“你和江老師就算不說話也好甜,眼神交流都那麼有戲。”
路擇清沒接話,樂景又說。
“感覺你今天回劇組,狀態好很多。”
今天不止一個人和路擇清這麼說。
“哪方麵?”
“各個方麵。”樂景拉出椅子,坐在路擇清的身邊。“前段時間,你有點太繃著了。”
“不是說你拍戲不好,就是休息期間你還是出於比較緊繃的狀態。”
樂景拍戲多年,在這方麵比路擇清有經驗,也理解路擇清第一部 劇壓力比較大,或許是更想被認可,也可能是對自己要求太高,太想做到最好。
“演員接到的角色很多,可能上一部劇還是喜劇人設,下一部劇就是悲情設定,這種大喜大悲的表演也很容易導致我們的情緒收到影響。”
“還是得靠自我調節。我的建議是,拍戲時認真拍戲,下戲後就不要再去想戲裡的東西,戲裡戲外要區分開,該休息就休息。”
“知道了。”路擇清笑著打趣,“謝謝樂老師經驗之談。”
樂景擺了擺手。
“當我多嘴吧,你哪用得著我和你分享。”
路擇清彎了彎眼角。
“樂老師和女朋友和好了嗎?”
“沒有。”樂景歎了口氣,“她現在都不接電話。”
“你們為什麼吵架?”
“我和她談了好幾年了,本來已經有結婚的打算,她想公開,我想隱婚。”
“看不出來啊,樂老師這麼渣?”
“去,彆打趣我。”樂景笑罵了一句。
“我的粉絲裡大多是唯粉,我怕公開了會對她有不好的影響。她是圈外人,我不想她被議論。”
“這幾年網絡風氣不太好,很多藝人、網紅甚至是素人,都有可能因為一件不經意的小事被網暴。”
“我還不能很好的保護她,所以不想讓她被公眾看到。”
路擇清不好多說什麼,樂景的粉絲成分他不太了解,但樂景說想要保護女友他是能理解。
這件事隻能樂景和女朋友自己商議,外人確實插不了手。
樂景正想說什麼,兩個化妝師走了進來,他適時的轉移了話題。
“我今天和江老師有打戲。”
樂景嘻嘻一笑,“要是不小心傷了江老師,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你不知道江司鬱學過泰拳和格鬥嗎?”
樂景:???
“他怎麼什麼都學過啊?”樂景擰眉。
“那誰知道。”
……
臨近中午。
江司鬱拍完戲,又工作人員在發放冷飲,看了眼正在拍戲的路擇清,江司鬱走上前拿了一杯。
珍珠奶茶。
往回走的時候,經過一個棚,幾個女生在那聊天。江司鬱沒有聽女孩子聊天的癖好,正打算換個地方休息。
“我愛死這個作者了,昨天三更,全是車!”
江司鬱的耳朵自覺豎起。
“太香了,嗚嗚。”
“鬱哥太會了吧。”
“鬱哥的床技日益見長,第一次還被清清吐槽活太差,現在……嘿嘿嘿。”
“手銬play我真的太愛了。”
“我喜歡浴室那段,浴缸和抱起來……咳咳。”
“椅子play也很澀。”
江司鬱揚了揚眉梢。
手銬?
浴缸?
……
玩得這麼花嗎?
江司鬱一臉震驚,CP文開車都這麼猛嗎?
為什麼一個作者懂那麼多?
他都不懂!!!
“作者說下章更新女裝play,一把子期待住了。”
“我想看清清穿超短裙,嘻嘻。”
“難道你們不覺得鬱哥穿公主裙也很澀,掏出來比……江、江老師。”
“他什麼時候站在那的?”女生一臉驚恐,瞪大了眼睛,“你說,他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嗎?”
另外一名女生轉了下頭,僵著身子轉了回來,她咽了下口水。
“應、應該聽不到吧?”
聽了個全的江司鬱:“……”
他若無其事地走開了,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他們口中的作者是誰。
江司鬱拿出手機,在微博上查了下有關自己的同人文。
查到幾個推文,還有一個CP群。
一個同人CP群,他點了申請。
然後被拒絕了。
江司鬱擰眉,CP文的蒸煮被拒之門外?
怎會如此?
他又重新申請了一遍。
這次收到了拒絕的原因。
【假粉,滾。】
江司鬱:“……”他什麼都沒說,怎麼就假粉了?
江司鬱耐著性子又發了一遍,他絕對不是想看同人文,隻是想貼近粉絲的生活,多交流而已。
【我是新粉。】
一分鐘後。
【騙誰呢?連CP超話都沒關注,沒有一條關於餘情未了的動態】
江司鬱:“……”
入群條件竟然這麼苛刻嗎?
江司鬱放棄了加群,進入超話,果然看見了相關的同人文推薦。
【餘情未了/短篇/腹黑病嬌攻x清冷大美人弱受/勞斯萊斯/速度上】
江司鬱點開了下方的圖片,還是鏡像的,一看評論區全是尖叫發言,這讓江司鬱更好奇到底寫了什麼。
點開又關閉,找了好幾遍,沒看到把圖片翻轉過來的按鍵。他還差點……點到分享給好友的圖標。
江司鬱索性把圖片保存了下來,晚上回去再研究。
“江老師,準備下,十分鐘後開拍。”
“好。”
江司鬱把手機交給助理,轉身去找路擇清,下一場戲是兩人的對手戲。
……
咚咚咚——
急促地敲門聲響起。
國師打開了門,一把匕首抵在脖子。下一瞬,門重新關上,夜襲的人正是從獄中逃出來的小皇子。
“見到我很驚訝?”
國師沒有接話,小皇子冷笑一聲,尖刃劃破皮膚隱有血珠滲出,“不知道國師可曾後悔,後悔沒有直接殺了我。”
“我從不為過去的事後悔。”國師眯了眯眼眸,眉眼間淩厲閃過,打飛了皇子手中的匕首。
沒等他抓住小皇子的手,另一隻手的衣袖像是變戲法似的,又變出一把匕首,這次抵在國師心臟的位置。
“國師還是這麼狡詐。”小皇子輕笑一聲,“幸好本皇子留了一手。”
他一隻手輕輕撫摸國師的臉頰,“你說的沒錯,本皇就喜歡你這張臉,不然等本皇子殺了你,再把這你這張臉割下來好了。”
小皇子身體微微前傾,唇.瓣擦過國師的耳朵,親昵的像是一對愛侶。
“國師這張臉真是絕色,我還真有點舍不得殺了你。”
“要不你乖乖辭去國師一職,當我的男寵怎麼樣?那我倒是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國師神色淡然,語氣清冷。
“你若是連夜離開,倒也沒人察覺。但你非要來我房中走一遭。這麼舍不得我?”
小皇子臉色一變,很快又恢複了笑意,他揚起唇角,撫上國師的眼角,“這雙眼睛清冷勾人,真想剜下來好好珍藏。”
“真漂亮。”
“既然喜歡就多看看。”
國師抽走插在頭發的簪子,漂亮的指節翻轉簪子,小皇子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簪子的尖端抵在他的脖子上。
小皇子愣了一下,隨即輕笑出聲。
“我倒是不知,在國師心底我原來這般重要,想拉我殉情啊?可惜,若是早些日子,我是願意的。但現在……國師若是死了,我給你立個碑,封一個側妃當當如何?”
“好歹翻雲覆雨了那麼多回,本皇子給你個名分也算仁至義儘。”
食指摁在國師殷紅的唇.瓣上,重重地壓了一下,收回了指尖,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
“國師還是這般喜歡桂花糕,甜得發膩。”小皇子麵色冷厲,“我還以為像國師這般清冷無情的人,什麼都不在乎。”
“我三皇兄的一份桂花糕竟值得你掛念這麼久。”
“要早知道國師喜歡,早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該差人給國師日日獻上。”
小皇子的語調裡全是嘲諷。
國師不以為意。
“你深夜闖我房間,就為了和我說這些?”
小皇子擰了擰眉。
國師抬手拍掉小皇子拿著匕首的手。
“你既沒想殺我,又何必裝作……”
匕首刺入國師的胸口,白色的衣服瞬間被血染紅。
“誰說我不殺你,我恨不得現在就弄死你。”小皇子扒出了匕首,神色冰冷。
“既然你選擇我的三皇兄,那我就讓你好好看著……這江山到底會落在誰的手上。”
小皇子丟下這句話,轉身從窗子跳了出去。
——咚咚咚。
“進。”
“大少爺,小皇……您受傷了!?”老管家的聲音高了幾分,“我讓人請大夫來。”
“不必。”
國師看了都沒看胸口的傷,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老管家歎了口氣。
“是小皇子?”
國師沒說話,老管家歎了口氣。
“從這到城門都有我們的人巡視,小皇子會安全離開皇城的。您不用擔心他,他是先帝唯一的子嗣,摘星樓的人會出手接應。”
“您既然擔心他,又何必……”
“馮叔,我不放心。勞你……多費心了。”
“小皇子的簇擁者不比三皇子少……當今聖上還在世,你怎麼就斷定皇位一定會落到三皇子手中?”馮叔勸解。
“馮叔,我七歲便會能觀天象,十二歲習得師父真傳,我的宿命便是聽從天機指示,輔佐下一任帝王登基。天機選中的人就是三皇子。”
馮叔歎氣。
“小皇子尚在繈褓,先帝被奸臣陷害,背千古罪名。如今江山早已易主,小皇子喊了二十幾年‘父皇’的人,卻是他的殺父仇人。若小皇子不知道真相也罷,既然知道了,又怎麼可能不爭不搶。”
“這奪江山,必定會有一戰。真打起來……你就沒有半點私心?”馮叔的視線落在被血染紅的衣服上。
“有。”
國師閉了閉眼。
“若有一天,小皇子當真攻入皇城,我隻希望……我能死在他手裡。”
“活著不能站在他身邊,死後做個鬼也要日夜纏著他。”
……
“過。”
“擇清也學過格鬥?下一場打戲應該不難。”
下一場大將軍接到密保,在城門口攔人。
國師得到消息時,小皇子已經離開國師府了。為了不讓小皇子入套,國師必須趕在將軍找到人之前,先一步找到小皇子。
小皇子不信任國師,認定國師和大將軍是一夥,隻想從國師身邊溜走。國師不想傷小皇子,沒有動刀劍,小皇子顧及國師胸.前的傷口,也不敢真動手。
兩人是近身肉搏,還了點曖.昧拉扯。
甄導讓武術指導給兩人講了下打戲的部分,又稍微提了點建議。
“雖然是肉搏,要帶點情愫在裡麵,剪不斷理還亂的那種糾葛,你們倆自己體會一下。”
路擇清:“……”不太能體會。
武術指導教了幾個動作,路擇清跟著學了一會,又去找江司鬱練手。
他學過防身術,學幾個簡單的武術動作,上手很快。
“江老師。”路擇清揚了揚眉梢,“試試?”
“好。”
江司鬱一抬下巴,示意路擇清動手。
路擇清先出拳,江司鬱輕易躲開。
兩人來回過了幾招,江司鬱一個側身的假動作騙過路擇清,快速伸手抓路擇清的手腕。
路擇清反應也很快,正要去抬腳去勾江司鬱的腳踝,隻聽江司鬱微微抽氣聲,路擇清以為他受傷了,遲疑了一秒。
然後,他被江司鬱摔在軟墊上。
路擇清:“……”
“江老師。”
“你是不是玩不起?”
江司鬱原本是想逗一下路擇清,聽見這似曾相識的話忽然頓住了。腦海裡闖入一道更為青澀的嗓音,思緒被拽回了四年前。
“你是不是玩不起?”十六歲的路擇清怒視江司鬱。
“這就生氣了?”
江司鬱見他氣鼓鼓的表情很可愛,忍不住繼續逗他。
“真遇上壞人,他們才不會和你公平對戰,我是在教你,不要輕信對手。”
“還來不來?”江司鬱問。
路擇清輕哼一聲,轉過身去。
“你自己玩去吧。”
江司鬱:“……真生氣了?”
“我錯了。”他的語氣毫無誠意,路擇清連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
江司鬱手心朝上,極其真誠地說:“我保證,這次不搞小動作,認真教你。”
“清清,再給個機會嘛。”
在江司鬱期待的視線下,路擇清握住了那隻手。但江司鬱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下一秒,他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
路擇清順勢騎在江司鬱的腰上,嘴角勾起惡劣的笑意。
“江老師。”
“我學得對嗎?”
“對戰時不要輕信對手,你怎麼自己忘了呢?”
……
“江老師。”
路擇清喊了兩邊,江司鬱才從那段記憶中回過神,片場的人正在看好戲,等著路擇清反擊。
然而,路擇清揚了揚下巴,語氣傲慢地說。
“拉我起來。”
他朝江司鬱伸出手,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纖細瑩白的手。
江司鬱握住路擇清的手,路擇清忽然發力,將人用力往下一拽,江司鬱毫無準備地拽到地上。
路擇清反應很快,翻身坐在江司鬱的腿上,彎彎的眼角含著笑意,還有點惡作劇得逞的欣喜。
“江老師。”
他壓低聲音,靠近江司鬱的耳側。
“你又沒失憶,四年前上過的當,怎麼就不記得了呢?”
第102章
時隔幾周。
路擇清再次登上了匿名論壇,之前答應過網友們,如果和江司鬱在一起了會去頂個貼。
他從自己的主頁點了進去,找到了第一條匿名貼。
很多網友為了蹲後續,輪流來頂貼。
【321L】等樓主回來的第十九天。
【322L】樓主我隻聽HE,求求不要BE
【323L】我能等到一句“我們在一起了。”嗎?
路擇清直接複製了引號裡的那一句話,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回這個貼。
【冰闊落】我們在一起了
【324L】啊啊啊啊,能不能詳細說說
【325L】每天都在為彆人的愛情落淚
【326L】樓主能打個碼說說嗎
【327L】隔壁那個“錯覺”貼的樓主,每隔幾天都要發帖秀個恩愛
【328L】嗚嗚,蹲到了!最近兩個情感貼都是HE,月底要去表白,蹭蹭好運
【329L】我願意把我畢生桃花運分給樓裡所有人,你們負責甜蜜蜜,我一個人暴富富就好了
路擇清沒有回帖,他被勾起了好奇,又打開了“錯覺”貼,樓主暗戀一個人多年,不敢表白,現在兩人已經談起戀愛。
路擇清點開【隻看樓主】。
【不是錯覺,他喜歡我,我們在一起了】
一個多月前的回帖。
之後又陸陸續續更新了些日常動態,看這回帖人數就知道很多人在追日常。
樓主沒說兩人是怎麼在一起,也不怎麼透露另一半的信息,就是很日常的記錄。
【今天和他一起看電影】
【有點喜歡下雨,兩人共撐一把傘,傘下是隻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
路擇清挑眉,他最這位【不吃苦瓜】的印象很複雜,感覺有點犟,又出奇深情,現在還多了一個文藝標簽。
【他最近胃口不好,給他煮了碗粥】
【又瘦了,得好好養著】
都是些日常碎片,路擇清繼續往下翻,看到一條兩周前的回帖。
【今天又把他逗生氣了,買了束花回去哄哄】
【他還給我做了甜品,一下甜在我的心巴上】
最後一條,是昨晚上的回帖。
【給他準備了個小驚喜,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這條帖子下麵,好多人再問是什麼驚喜,也想給自己的對象準備。
【獨一無二的小驚喜,不告訴你們】
【522L】驚喜無非就是送禮,隻要有錢,他喜歡什麼送什麼,不就是驚喜了嗎?我猜樓主不缺錢
路擇清被勾起好奇心,他前段時間也給江司鬱準備了小禮物,拜托了戚擇禹幫忙,但還沒拿到手。
送飾品算不上獨一無二,但限量款勉強算是不那麼大眾?
他想知道不吃苦瓜那獨一無二的驚喜是什麼。
在樓裡不能說,私信也許會被回複。他們倆說起來還挺有緣。
【很好奇樓主送了什麼小驚喜】
路擇清思考了下前幾次的聊天,他覺得直接問,不吃苦口肯定會賣關子。好像還有點愛嘚瑟,故意釣胃口的那種。
他刪掉了準備發出去那那段話。
【真的有獨一無二的小驚喜嗎】
那邊沒有回複,大概不在線。路擇清也不著急,又發了一句。
【我也給我對象準備了個小驚喜,你猜是不是獨一無二的?】
他賭不吃苦瓜會和被激起好勝心。
發完這段話,係統彈出一條。
【是否發送好友驗證?】
路擇清遲疑了一下,沒有點。但是他發現一個更巧合的事,不吃苦瓜的IP地址和他是一個省。
這麼巧?
路擇清頗為驚訝,不知怎麼,又去翻了一邊對方發的日常碎片。
胃口不好。
送花。
做甜品。
共撐一把傘。
下雨……
送對象花很常見,和對象共撐一把傘也很常見,給戀人做甜品也很常見……單拎出來好像都不算特殊。
但被這麼一提醒,路擇清忽然覺得,這些他好像……好巧不巧地也和江司鬱一起做過。
而且都在最近。
路擇清:“……”不會這麼巧吧?
他不太肯定。
但……IP又這麼巧的顯示在一個地方。
江司鬱也很少發微博,看著不太像喜歡秀恩愛的性格,雖然他是隻花孔雀,但那隻是他自身外貌的極度自信。
應該是他想多了。
再說,樓主昨天說了給對象準備了小驚喜,這一天都快過去了,路擇清除了喝到一杯江司鬱買的奶茶外,沒收到什麼小驚喜。
大概就是奇妙的緣分吧。
……
晚上。
路擇清拍了場夜戲,下戲時已經淩晨三點多,他打著嗬欠走進化妝室,卸完裝換了身衣服出來。
助理已經拿到東西在門口等著。
“路哥,走吧。我開了車過來。”
他住的地方離片場也就十幾分鐘,白天的話都是走路過來的。
路擇清十二點多還哈欠連連,現在淩晨兩點多,已經過了犯困的時間,甚至還有點想吃東西。
江司鬱和路擇清這幾集的戲份都是分開的,所以兩人拍攝時間不太一樣。
有一會路擇清夜戲還沒拍完,江司鬱就已經睡一覺起來拍第二天的戲份了。兩人在片場說幾句,路擇清就回去補覺。
這個點回去,江司鬱估計都已經開始做第二場夢。
路擇清跟著助理到了停車場,看見熟悉的車,他拉開後座坐了進去。他低頭看著手機,正打算點個外賣,絲毫沒有注意到助理沒上車。
這個點吃早餐太早,吃夜宵又太晚了。路擇清選了個24小時營業的肯德基,選好想吃的東西後,終於抬頭,問。
“我點肯德基,你要吃嗎?”
“我不吃。”
聽見熟悉的聲音,路擇清頓了下,往前探了下身子,驚訝地看著駕駛座上的江司鬱。
“你、你今天來太早了吧?”路擇清詫異,“這才兩點點多,B組的戲份沒那麼早吧?”
“九點。”
“那你這麼早來劇組做什麼?”路擇清頓了下,“來接我下戲?”
江司鬱應了一聲。
“你現在在A組拍攝,我在B組,時間都是錯開的。”
明天路擇清飾演的小國師逃離皇城,A組的拍攝就得換個取景地,不再C市。B組還是在影視城拍攝。
“接下去估計一兩周見不到。”
路擇清想了下想,“那和你現在出現在這有什麼關係?”
“接下去見不到,還不許我製造點機會和你過個二人世界。”
路擇清很輕地笑了聲,唇角微微勾起。
“大半夜?”
江司鬱發動車子,開出了停車場,“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
“等會你就知道了,椅背上有零食,你隨便吃點。”
“哦。”
路擇清翻出一個華夫餅和巧克力卷,還有小餅乾和牛奶。
安心地吃著東西,也不追問江司鬱要去哪,窗外是漆黑的夜色,道路兩邊的路燈映出暖黃色的燈光。
十幾分鐘後。
“到了。”
路擇清四下看了看,沒看出這是哪裡,涼爽的海風撲麵而來,還帶著鹹鹹的氣息。
“海邊?”
“嗯。”
“沙灘不能停車,我們從天橋走過去,不遠。”
上了天橋,路擇清遠遠就看見泛著浪花的海岸線,周圍全是照明的燈光,這個點沙灘上人還挺多,還有各式各樣的頂帳篷。
小亭子裡還支了好多燒烤攤,黑板上掛著絢麗的小彩燈,自助燒烤、飲料酒水,還有很多小吃,很是熱鬨。
“你說的驚喜就是帶我來海邊?”
路擇清眉梢一挑,飛快地否定了江司鬱和【不吃苦瓜】之間的關係,彆說獨一無二的驚喜了,看沙灘上那麼多小情侶就知道,這裡肯定天天都有人來。
路擇清任由江司鬱牽著,他們還帶著鴨舌帽,海邊都是來玩的遊客,混入人群裡,沒人注意到他們。
兩人的氣質和身形太過突出,倒是引來不少人側目。
江司鬱帶著路擇清走遠了一些。
這邊人多是因為燈光亮,小吃也多,還有一些沙灘上的小活動多。
“我查過,明天是晴天。”
路擇清愣了一瞬,大腦裡閃過一個畫麵。
“小同學,要不要和我去看個日出?”
“現在?”
路擇清記起的是零零散散的片段,還有江司鬱拉著他躲進一個廢棄的售票亭裡。
“你可真會選時間,暴雨天看日出。”
“我也沒想到會突然下雨。”
……
江司鬱帶著路擇清走進了搭好的帳篷。
“這誰的帳篷?”
“我買的。”江司鬱提前來到海邊,搭好了帳篷,枕頭和小被子,連睡袋都有。
“搭好的帳篷就放這,不怕被人占了?”
路擇清剛說完,另一邊的帳篷裡探出三個腦袋。
“路哥,我們也在呢。”
“你剛不是餓了嗎?要不要點份燒烤,那裡可以租一個自助燒烤架。“
“好啊。”
路擇清原本沒有很想吃,但好幾個遊客一大群人在說說笑笑地烤著肉,路擇清有點饞。
“早準備好了。”
小助理打斷了兩人的話,“在那石頭上,我們過去就行。”
五個人一起走到租的燒烤架前,已經準備很多食材好調料。
“想吃什麼?”
路擇清挑了幾個想吃的東西,遞給江司鬱。
“司鬱哥哥,我想吃年糕和雞翅。”
三位助理不打擾小情侶約會,選了個不是特彆遠的地方,也支起了燒烤。
陳助理收回視線,笑嘻嘻的對另外兩個助理說。
“林譯哥哥,我也想吃年糕和雞翅。”
“yue。”
“滾。”
被叫到的和沒被叫到的兩人,同時丟了個眼刀給陳助理,“惡心吧唧,好好說話。”
“你們學學鬱哥。”
“你以為你是路哥。”
“就是,你要是路哥,我喂你吃都行。”
“算了吧,鬱哥會刀了你。”
……
吃完燒烤,江司鬱和路擇清回到了帳篷裡,沙灘上有人完煙花棒,還有一群十七八歲的少年們,玩著遊戲,在沙灘上追逐打鬨。
顯然,這個點都是來看日出的。
“這是我們第二次看日出。”路擇清說。
江司鬱頓了下。
“準確來說,應該算第一次。”
“上次沒看見不算。”
路擇清好笑,“誰讓你挑了個暴雨天。”
“不完全是下雨的問題。”江司鬱也覺得好笑,路擇清的記憶還真隨他心情,隻記他想記得地方。
雨是夜裡下的,白天太陽照樣升起,隻不過……有個人睡著了而已。
江司鬱當然記得那一日。
他心血來潮地拉著路擇清去海邊看日出,那個沙灘原來有個小型遊樂場,後來相關部門查封停業,那一片沒什麼人去,連個酒店旅館都沒有。
也得虧那個地方有個廢棄的售票亭,兩人才能進去躲個雨。
交通不太便利的海邊,沒什麼人來,那時候小縣城可沒有便利的打車軟件,隻有招手停的出租車。
夜裡兩三點,沒有出租車會路過。
江司鬱又不大暴雨天麻煩司機來回跑,顏秋肯定會知道,江司鬱估摸自己還得挨訓。
那時候十九歲,自尊心好勝心強,他把路擇清當成小弟,沒有哪個大哥願意在小弟麵前出糗。
於是,兩人就在售票亭裡呆了一.夜。
一開始,江司鬱還能和路擇清聊上幾句。兩人都在等雨停,到淩晨四點多,大雨瓢潑,沒有停下的跡象。
路擇清到底正在長身體的青春期,和江司鬱那個時候的陰間作息不同,頂不住困意睡了過去,倚著桌子,睡得極其不舒服。
江司鬱靠牆坐著,把他抱懷裡了,想讓他睡得舒服些。也很佩服路擇清在這種環境下都能睡。
反正自小矜貴慣的江司鬱一晚沒睡,感覺地板硬邦邦得難受,牆也硬邦邦,靠哪都不舒服。
天微微亮時,雨漸漸停了,直到雲層散開,一束陽關穿過雲層,灑了下來。金燦燦的陽關透過玻璃窗,照在路擇清白皙的皮膚上。
卷翹的睫毛在眼瞼下映下一道扇形陰影。
江司鬱一直記得那個早晨。
記得路擇清從他懷裡醒來時,迷迷瞪瞪地看著他。
“看見日出了嗎?”
“沒有。”江司鬱騙他,“我也剛睡醒。”
聽見江司鬱也沒看著,路擇清還反過來安慰他。
“你要想看,我下次再陪你來。”
“好。”
誰也沒想到這句下一次,相隔了四年。
路擇清還在帳篷裡翻翻找找,實在沒看見什麼有趣的東西,他疑惑地問。
“你說的驚喜就隻是看日出?”
江司鬱這才反應過來路擇清大概是在找禮物。
“當然不是。”
路擇清來了興致,一雙亮閃閃地水眸望著他。
“那是什麼?”
“再等等。”江司鬱理直氣壯地說,“叫了快送,還沒到。”
路擇清:“……”
“你不會是剛下單吧?”
“花還是巧克力?”
禮物當然不是剛下單,而是定製款,還是加急了,整整一個月,昨晚才受到已經完工的消息。
明天路擇清就要離開C市,他想趕在這之前送給路擇清。
“禮物還沒到,但你可以先期待一下。”
“那好吧。”
“既然沒什麼事,那不如……”路擇清的鼻尖碰了碰江司鬱的鼻尖,氣息落在他的唇角,眸色漂亮誘人。
“接個吻吧,江老師。”
兩人這陣子各忙各的,閒暇時間總是很難碰到一起,就連接吻都很少。
江司鬱順手環住路擇清的腰身。
他是坐著的,路擇清跪在他的腿側,主動挑起他的下巴。
江司鬱很喜歡路擇清主動吻他,先是親昵地碰了碰他,又溫柔地吻上他的唇角,像是品嘗甜品,一點點深入。
每次路擇清主動親他,江司鬱都有種被珍視的感覺,能感知到彼此的氣息交融。
路擇清不會時時刻刻把喜歡掛在嘴邊,江司鬱也不會。但他喜歡路擇清的每一次主動,是路擇清的一種情感表達方式。
比“我喜歡你”更直接,也更熱烈。
……
這個吻是輕柔的,結束時江司鬱還有些意猶未儘,不摻雜欲.望,隻是單純地和對方分享此刻的心情。
路擇清捧著江司鬱的臉,視線描繪著他的眉毛和眼睛,試圖從那雙漆黑的眸子裡看出點彆的情緒。
“你的眼睛真好看。”路擇清說。
“你知道嘛,我失憶後第一次見你……”
路擇清敘述著那次初見,他誤把江司鬱當成了某個流量藝人,但他還記得看見江司鬱時,心跳微微加速。
因為這雙漆黑明亮的眼眸。
“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失憶,也不知道心底微動的情緒是因為似曾相識,隻知道這雙眼睛很漂亮。”
“我很喜歡。”
江司鬱也覺得好笑。
“路老師的喜歡,就是警惕又果斷地再三拒絕我?”
路擇清:“……我那是黑料纏身,其他藝人見到我都恨不得繞道走,你這麼主動,我當然以為你對我圖謀不軌。”
“倒也沒錯。”
江司鬱彎了彎眼角,路擇清這麼想也沒錯。
“就是圖謀不軌。”
再次見到路擇清,他就沒打算放人離開,一步步地接近,試探路擇清的底線,一點點闖入他的生活,讓他習慣自己的存在。
“鬱哥,你東西……嘶。”助理立刻捂住眼睛,“我什麼也沒看到,你們繼續。”
路擇清還坐在江司鬱的腿上,任誰在這個時候進來,大概都會聯想到曖.昧的事。
他輕咳一聲,起身坐在江司鬱的身邊。
“回來。”
“什麼東西?”路擇清儘量忽略掉耳後根緩緩升起的溫度,哪怕他和江司鬱沒打算做什麼,但讓人誤會的姿勢還是讓路擇清有點窘迫。
江司鬱倒無所謂,他知道路擇清在人前很害羞,路擇清一動,他就順勢鬆開手。
“謝謝,放著吧。”
“好、好的。我、我不打擾你們,繼。繼續。”
“不是。”路擇清出聲打斷助理的浮想聯翩,“我們鬨著玩,不是你想的那樣。”
助理瘋狂點頭。
“嗯嗯。你和鬱哥繼續鬨,我出去了。”
路擇清:“……”這敷衍的語氣顯然一點也不信。
江司鬱好笑,抬了抬下巴讓助理先出去了,他撩了下路擇清的耳朵,“我們清清害羞了呀。”
“閉嘴。”路擇清瞪了了他一眼。
幾分鐘後,他的視線落在盒子上,好奇裡麵裝了什麼。
“我能打開了吧?”
江司鬱一點下巴。
“可以。”
路擇清打開盒子,發現盒子裡又分裝成24份。
“這什麼?”
“盲盒。抽一個?”
路擇清:“…………”
路擇清現在聽不得盲盒這個詞。
有好幾個晚上,江司鬱都會在他耳邊誘哄他,逼著他抽一個“盲盒”。
十個味道,他們已經每個味道都試過了。路擇清一臉麻木,他不想抽盲盒。
生怕盲盒一打開,是不太健康的東西。
看著路擇清的耳根越來越紅,江司鬱就知道他想歪了,他不解釋,故意撩路擇清玩。
“清清,打開看看。”
他貼在路擇清的耳側,聲音壓得很低,溫熱的氣息一點點沾染路擇清的脖頸,白皙的皮膚染上一層紅暈。
“你剛才不是很期待嗎?”
作者有話要說:原計劃是9月1完結,一看時間竟然都27號了,不死心的我先立個Flag。
第103章
路擇清並不期待,而且不太想抽盲盒。
他不知道為什麼江司鬱對抽盲盒這個遊戲這麼熱衷,尤其是在床上。
“選一個?”
路擇清木著臉從24個小方盒裡隨便拿了一個。每個禮盒上還係著粉色的蝴蝶結,
拆開頂部,路擇清看見一個小人的後腦勺。
他把小人從盒子裡拿了出來,這才發現是一個拿著冰淇淋,穿著背帶褲的小男孩,仔細一看,還有點眼熟。
路擇清神色微詫,“這是我?”
“嗯。”
“前幾個月在你家看到的照片,覺得很可愛。”
路擇清又看向了剩下的二十三個。
意識到自己想歪的路擇清有點窘迫,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想知道剩下的盲盒裡又是什麼。
他又拆開了一個。
這是路擇清少年時的模樣,背著書包,耷這眼皮,衣服沒睡醒的模樣,嘴裡還叼著塊麵包,提著杯豆漿。
腦袋上還有一撮飛起的呆毛。
路擇清戳了下頭頂的呆毛,被勾起了些許記憶。
路擇清記得,高一放暑假那一陣,他不想回家,但學校住不了。所以他去江司鬱那住過一陣。
大概是酒店的床太舒服,和路擇清睡的硬床板不同,有好幾次路擇清差點睡過頭,急急忙忙地要出門,江司鬱追到門口給他把早餐帶上。
“喜歡這個?”江司鬱也跟著戳了戳呆毛,半開玩笑道:“看不出來,我們路老師還挺自戀。”
路擇清輕哼一聲,繼續拆盲盒。
一個帶著貓耳發箍的小人。
這是錄製遊樂園那場戀綜時,江司鬱給路擇清戴的,當時江司鬱也帶了個粉色的兔耳發箍。
有種反差萌。
路擇清想了下做成娃娃的江司鬱,肯定很可愛。“沒有你的嗎?”
江司鬱沒說話,示意他繼續拆。
路擇清這次不再選第一排,他選了最後一排的盲盒。
連拆了兩個。
“這個是你。”路擇清的語調微微上揚,顯然有些興奮,頭頂的發色不同,一眼就看出是江司鬱。
同樣是背著書包,穿著那個時期的校服,路擇清把兩個小人擺在一起,唇角微微揚起。
“一對的。”
“還有呢。”
路擇清又拆出一個迷你版的江司鬱,帶著粉色的兔兒發箍,路擇清還有一張遊樂園的情侶照,和這對表情一模一樣。
“你拿照片去定製的?”
江司鬱點頭。
等24個全都拆完,路擇清才知道,原來每個時期都是一對。
第一組是幼兒園時期的路擇清和江司鬱。
第二組是小學時期。
高中時期還有戀綜錄製時期。
路擇清把每個時期的兩個迷你版小人都擺好,還拍了一張照片。
江司鬱見他特意發了個微博,就知道東西沒送錯,路擇清很喜歡。
他不會特意去買玩.偶、手辦和積木等小擺件,但戚家的那一整個玩具屋,就知道路擇清小時候有多喜歡。
江司鬱甚至懷疑,路擇清如果能一直在戚家長大,或許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玩具屋。
小時候那麼喜歡買。
現在怎麼不買了?
路擇清不是不喜歡,因為江司鬱送他的時候,路擇清很高興,他心底默默記下一筆,以後可以經常送一些比較有紀念意義的盲盒或者手辦。
“送我了就是我的了,不準要回去。”
江司鬱輕笑一聲,“都給你。”
路擇清揚了揚唇角。
“盲盒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江司鬱一點下巴,“我是附贈的嗎?”
“不。”路擇清捧著江司鬱的麵頰,輕輕碰了下他的唇角。“你是隱藏款,也是最大的驚喜。”
“雖然沒能更早的認識你,但我很慶幸在16歲那年遇見了你。”
“這是我收到過最特彆的禮物。”
江司鬱抱住路擇清,低頭回吻,他將人牢牢地鎖在懷裡,漆黑的眼眸裡寫滿溫柔和深情。
“我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了你。”
“歡迎20歲的路擇清來到江司鬱24歲的人生。”
江司鬱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
路擇清被江司鬱突然正式的話弄得有點懵,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不是求婚,彆緊張。”
江司鬱輕笑一聲。
“我隻是想著,好像沒有和你正式的表白。”
“第一次意識到喜歡是在兩年前,有點意外,我竟然喜歡男生。但是你的話,又好像沒那麼意外。”
“那時候的我還比較衝動,想著喜歡一個人就要讓他知道。要向他表白,正式追求他。”
“在你18歲生日那天,我穿上了西裝,比我去參加頒獎典禮還要正式。喜歡你這件事一直都很正式,所以表白也不能草率。”
“我原以為表白這件事,應該會是我先來。雖然沒有如約進行,但我很高興能聽到你的一句‘喜歡’。”
“從始至終都沒有偶然的相遇,因為每一次都是我的彆有用心。”
“路擇清,我愛你。”
*
兩個月後。
拍攝進入了尾聲,為了打磨後麵的戲份,進度也跟著慢下來。最後幾場戲,足足拍了一個月。
臨近殺青,路擇清有兩場情感大爆發的劇情。
這場戲本來是在前麵拍攝,甄導綜合考慮後,決定將這兩場放在一起,拍完直接殺青。
路擇清體重恢複到甄導最初要求的體重,甄導不許他鍛煉就是為了拍這場舞姬的戲份。
小皇子偽裝成異域舞姬,混入皇城,借著獻舞刺殺皇上。
“阿離,我的要求你知道的吧?”
甄導都不去看拍攝,蹲在化妝間裡看妝造。
“這場刺殺,一定要化得女相一點,往妖嬈豔麗的方向畫,眼角在給他點一枚多情淚痣。”
“彆讓觀眾一眼就認出來,那太把觀眾當傻子。”
“也不要畫得和本來差彆太大。”
甄導在那得得不休,化妝師連說了幾句,“我懂,我懂。”
其實在嫌甄導話多。
“我保證第一眼絕對讓觀眾認不出來。”
“視覺上一定讓大家認定這是個絕美……女人。”
路擇清學舞蹈的,動作可以很媚、很輕柔,還和專門教禮儀步態的老師學過古時候舞姬的步伐。
一個小時後。
路擇清帶著他認為特彆繁雜的金色頭飾,穿著淺藍色露腰的曼妙紗衣,一襲開叉到大.腿間的長裙,他赤著腳走了出來。
安靜的片場裡有清脆的鈴鐺聲闖入,眾人回頭就看見路擇清穿著一襲舞衣走了出來,鈴鐺聲是腰間的墜飾和左腳上的細金鏈發出來的聲響。
“啊啊啊啊啊,太美了吧。”
“vv老師太厲害了吧!!!”
頭紗半掩麵,遮不住萬種風情,桃花妝點綴的眼睛格外勾人攝魂。
微動浮動,帶起長裙輕紗,每往前走一步,白皙筆直的腿穿過長裙暴露在視野中。
江司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喉結一滾,視線落在白皙的赤足,腳上的鈴鐺鐲子環住纖細的腳踝。
“我都快忍不住來了,太好看了吧。”
“如果剛才不是看到清清進去,我都不敢相信是一個人。”
“但仔細一看五官還是沒變,我不管舞姬版的清清就是狠狠地愛住了。”
“既然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甄導滿意地點了點頭,指揮著大家行動起來。
這是異域使者帶著舞姬前來詳和。
小國師半路截了舞姬,扮成了舞姬的樣子。
“這是我們西涼國一點小小的心意,請陛下過目?”
使團進宮拜訪,皇帝招了眾人舉辦晚宴迎客。
“哦?聽說西涼遍地珍寶,不知西涼王帶了什麼寶貝?”
使者拍了拍手。
一群異域扮相的仆從捧著一盒盒珠寶和玉石獻上。
後宮的妃子們看見亮閃閃的頭飾,眼睛倏然瞪大。
“好漂亮啊。”
“愛妃喜歡?”皇帝哈哈一笑,“既然愛妃喜歡,那便賞給愛妃吧。”
身旁的皇後頓時黑了臉,又不得不裝出大度的模樣。
“陛下對妹妹真好。”
“皇後若是喜歡,儘管挑就是了,這些個珠釵首飾,朕倒是用不上。”
皇帝話音剛落,異域使臣笑著開口。
“這隻是其中之一,我們西涼最寶貝的可不止這些。”
皇帝的興趣瞬間被勾起,“快讓朕瞧瞧?”
使臣又拍了拍手,琵琶聲響起,眾人聞聲看去,卻見一名身材曼妙,腰肢纖細,穿著過分清涼的女子幽幽上前。
纖纖玉指在琵琶弦上撥動,婉轉的曲調瀉出,踮著腳尖走到正中間的位置,舉手投足間皆是媚態。
腰肢輕晃,肩膀的鎖骨線漸漸沒入輕紗,靈活的指尖在撩起琵琶弦,也撩動在場眾多男子的心。
礙於這是獻給陛下的人,某些大臣們也隻是有色心沒色膽,但她現在隻是舞姬,眾人的視線變得明目張膽起來。
好幾次手指恰似有意拂過掩麵的頭紗,眾人都以為他要摘下麵紗,然而指尖再一次落到琵琶弦上。
這種想看又看不到,隔著一層輕紗的朦朧美感,使得所有人都不舍得移開視線。
——又近了一步。
——再近一點。
舞姬的眸子勾人,卻在計算著自己與皇帝之間的距離。
隻要踩上那個台階……
他就可以手刃這個殺父仇人
其他人隻沉迷於曼妙的舞姿裡,隻有國師發現了他的腳步顯然是朝著高台上的陛下而去。
眼看著一個抬腳,足間落在石階上,國師打斷了這場表演。
“陛下。”
“陳有個不情之請。”
舞姬眉頭微蹙,很快又恢複那冷傲的麵色,微微垂下眼簾,不去看身側的人。
“有什麼不情之請,不能等我們的美人跳完再說?”
皇後掩嘴輕笑。
“陛下,國師不近女色,大概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你便讓他說就是了。”
“哈哈哈哈。”皇上拍腿笑了笑,“國師乃我大曆的福星,彆說一個請求,便是十個百個,朕都滿足你。”
“那臣就有話直說了。”
“臣心悅異域舞姬,不知陛下能否割愛。”
國師雖然開口問,但語調卻不像是在征詢皇帝的建議,若是換做任何一個人,誰都不敢和皇帝陛下搶人。
但國師不同。
大曆信奉鬼神,而與鬼神最接近的便是天師。每一位國師都是天師選出來的繼承衣缽的傳承者。
他們能算卦,測天相,亦能改命窺天機。
每一任國師輔佐的人,就是下一任皇帝。
所以即便是在皇帝麵前,自稱為臣子的國師並不受皇帝約管,甚至皇帝立下太子,但隻要國師說個否,那廢太子也是時間問題。
皇帝眉宇間是濃濃的不悅,但他需要國師的幫襯,國師就是民心所在,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和國師鬨不痛快。
“方才皇後還打趣國師不近女色。”
“女色與絕色還是不同。”國師看向舞姬,“臣覺得這舞姬便是人間絕色,不知陛下可……”
皇帝咽下鬱色,重新看向了舞姬,確實美,一顰一笑都像是誘人與她發生點什麼。
“既國師這般說,那便允你就是。”
“陛下都發話了,還不快點去國師身邊伺候著。”陛下身邊的太監總管嚴肅發話。
舞姬咬了咬牙,微微頷首,不甘心地走向國師,明明就差一步了。
心底不甘正在蔓延,下一秒一隻手環住了他的腰,強硬地將他拉入懷裡,逼著他坐在國師的腿上。
修長的手指落在麵紗上。
“果真是一等絕色。”
小皇子壓下心底的躁意,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但他怎麼冷靜,就算今晚不成功,隻要他入了宮,隻要皇上來寵幸他,他就能割下狗皇帝的腦袋。
溫熱的手掌扣住微涼的腰肢,“你叫名什麼字。”
小皇子不說話,他不知道國師能不能認出他,開口肯定會露餡,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國師的另一手穿過長裙,沿著腿根向上。
動作曖.昧地貼近他的臉,在眾人看起來像是親吻舞姬。
隻有小皇子知道,國師碰到的地方是哪裡。
身子一僵,整個人都不敢動,難以置信地看向國師,他為什麼認出來了?
國師指腹碰到的地方,是一枚胎記,在小皇子大.腿內側。國師是在威脅他,如果不配合就揭發他。
小皇子忍氣吞聲,國師卻笑得柔和,“會喝酒嗎?”
“說話。”
“會。”小皇子從喉間擠出一個字,憤恨地張口。
國師語氣平靜,“喂我。”
小皇子端起酒杯,遞到國師的唇邊,卻聽他短促一笑,好聽的嗓音撩得小皇子耳根發燙。
“我要你嘴對嘴的喂我。”
“你……”
國師眨了眨眼,笑容和煦,“若你不會喝酒……”
“不會。”小皇子冷聲拒絕。
“沒關係。”
國師聲音依舊溫柔,他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儘,沒等小皇子反應過來,下巴彆用力捏住。
當著眾人的麵,揭掉小皇子的麵紗,低頭吻住柔軟的唇.瓣。
冰涼的酒水因為這個濕軟的吻,全都喂進小皇子的嘴裡。
“咳咳……”
沒有半點準備的小皇子,被突然灌進嘴裡的酒嗆到了,咳了出來。
幾聲咳嗽,逼得他眼角的淚意都不自覺沁出。
“停一下。“
甄導打斷了正要往下演的兩人。
“這個吻,可以再澀一點。”
“酒不用全都喂進去,一點點從嘴角滑落。”
“國師看小皇子的眼神,要帶點情.欲。”
“他心底對小皇子的愛是不能宣之於口,隻能隱忍著,但再一次見麵,有些克製不住的衝動,這種眼神間的拉扯再找找感覺。”
“清清,你對國師是又愛又恨,恨他對你絕情,恨他與你為敵,也恨自己為何還要喜歡他。”
“這個吻,你要有一點抗拒,又忍不住沉.淪深陷。”
路擇清:“……”欲拒還迎?
“這個親吻會有特寫鏡頭,你們可以親得慢一點。”
“再來一遍。”
酒杯重新被盛滿,江司鬱舉起酒杯一口引入,捏住路擇清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江司鬱撬開路擇清的牙關,清冽的酒一點點鍍入路擇清的口中,禁錮腰肢的大手越收越緊。
路擇清偏頭想躲開這個親吻,但又一次被捏住下巴,被迫深吻。
他腦子裡還在剛才的躲開的那一下算不算欲拒還迎,肩上的輕紗滑落,香肩半露。
江司鬱的手指重重地摁在路擇清的唇上,想要將人拆穿吃入腹,又逼迫自己要克製一點。
下一瞬,路擇清的舌尖舔過國師的唇.瓣。
甄導都想站起來拍手叫好。
路擇清從拒到勾,演的實在是太欲了。
他想弄死國師,又想不管不顧拉著對方淪陷。
江司鬱接住路擇清突然加的戲,指腹擦過路擇清的喉結,加深了這個人吻。
“過。”
甄導一開口,已經有人按捺不住地尖叫,這個親吻比某些床戲還澀。
“啊啊啊,是誰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是我,是我。”
“我天,他倆太會了,勾死我了。”
“親,給我親。我去搬床!”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殺青了,離完結又近了一步!!!
錯字有時間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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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有大量劇中劇)
最後一場殺青戲是在十二月中拍攝。
甄導特意看了天氣預報,選在一個下雪天。
距小皇子登基已經過了三月有餘,朝中上下尚不穩定。小皇子囚禁國師,長達半年,先是將他藏在自己棲身地。
登基第二日,便命人大張旗鼓地將國師帶進宮。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信奉的國師又如何,窺探天機又如何,那皇位最終並未落到國師手中。
而他逆天改命,終究是天下之主。
路擇清收拾好情緒,披上狐裘,在甄導的指令下,進入了最後一場戲的拍攝。
小皇子走到寢殿門口。
“陛下。”
門口的侍女微微傾身,替小皇子推開寢殿的大門。
身後的太監跟在他的身後,全程低著頭。
小皇子大步走進寢殿,侍女替他掀開了簾子。國師一襲白衣,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神色清冷,目光穿透半掩著的窗戶。
“國師在看什麼?”
他的順著國師的視線看去,一朵小黃花的藤蔓順著岩壁生長,開出了一朵小花。
“一朵夾縫生長的花,哪裡值得國師這般關注?”
國師淡淡地收回視線,既沒有抬頭看向小皇子,也沒有接話行禮的打算。
“大膽。”
“陛下與你說話,豈敢不答。”
太監掐著奸細的嗓音指責。
國師幽幽抬眸,視線落在太監手裡。
“你們下去。”小皇子揮手招退了伺候的宮女太監,他親自接過太監手裡的東西,放在國師的麵前。
“選一個。”
白綾、毒酒和匕首。
小皇子雖然坐在帝位,也打破了人們對國師選帝的傳承,但到底從千百年前,國師的地位便不是能輕易動搖。
即便小皇子曾受過擁戴,但他非,不完全是民心所向。要打破這層固有的傳承,隻有兩個辦法。
第一,國師的認可,協助他穩固江山。
第二,前國師斃了,新國師繼任。
第二點就要國師背負通敵叛國的罪名。
“朕要昭告天下,國師大人為謀私利,勾結三皇子陣營,試圖瞞天過海,險些葬送了這江山。”
“等你死後,新國師繼任,他會一直與朕站在一處。”
“為了讓世人相信朕的這番說辭,國師便是人人喊打的叛賊黨羽。”
“國師自是了解我的,所以你猜我會怎麼處置你的師父與師兄弟們?”
“將他們都殺了,再讓朕選出來的人秘密頂替他們,等新國師繼位,能不能窺探天機不重要,朕要的是一個會聽話的國師。”
“百姓們信任國師,而國師聽朕的話,這天下也該聽朕的話。”
“殿下。”
靜默不語的國師終是開口,聲音沙啞,冰冷的視線落在小皇子的臉上,他神色一瞬的錯愕,很快又被嘲諷代替。
“倒許久沒人這麼叫過朕。”小皇子嘲笑一聲。
“國師這會又肯與朕說話了?”
“可惜了,國師這絕色容顏,我倒還真有些舍不得殺了你。”
小皇子並不會真的殺了國師,他的本意是讓國師的“死”,換來新國師繼位,而後宮深處不再有國師。
隻有他的“寵妃”。
但他經曆了那麼多,國師的愛恨早就不再能令他動容,人在他身邊,願不願意又如何。
而他今日來這一朝,便是想再試試國師的意願,他無所謂自己如何,難不成也無所謂同他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們?
還有將他養大的師父。
小皇子麵露不愉,他把國師的沉默當成對他的不滿。
國師會在意他們,會在意黎明百姓,唯獨不會在意他。
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
小皇子自嘲一笑,很快又收起了鬱色,他捏住了國師的下巴,逼著他直視自己。
“國師怎麼不說話?”
小皇子每次對上這張波瀾不驚的眼睛,都想著要做些什麼,讓這雙漂亮眸子因他動容。
年紀還小一些的時候,他會故意做一些引起國師的注意的事。
但很多時候,國師都隻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
根本不放在心上。
現在……他不再是曾經單純懵懂的小皇子。
想要什麼他會自己去搶。
比如現在。
他想要讓國師的視線停留在他身上。
小皇子俯下身,低頭吻住國師。
下一瞬,國師的手搭上小皇子的肩膀,輕咬著他的唇.瓣,靈巧的舌尖反客為主。
國師的回應讓小皇子又些許怔愣。
但很快,他就沒心思分神,一陣天旋地轉,他反被國師扔在床榻,沒等他震怒,國師欺身而上。
身上的狐裘被扔在地上。
“你……”
小皇子蹙起眉頭,國師沒給他反抗的機會,撕拉一聲,他身上的龍袍被國師撕碎,他驚愕地瞪著國師。
“大膽……唔。”
國師黑眸沉沉,目光裡像是藏著揉碎的星辰,映著小皇子的身影,手指擦過他的臉頰,劃過下頜線,順著喉結向下。
“放開朕。”
小皇子想對國師做點什麼,但並不在自己被完全壓製的情況下,他不喜歡這種不受他掌控的感覺。
國師揚唇,目光中露出鄙夷。
“殿下的身子倒比嘴巴誠實多了。”
……
屋內的炭火被燒得通紅,小皇子的目光落在快要燃儘的小木炭上,看著最後一點灰燼落下。
手指漸漸收緊,摸到一把冰冷的匕首,小皇子嗤笑一聲,將藏在枕頭下的匕首抽出。
“國師費儘周折地把朕騙上.床,便是為了在床笫上殺我朕?”
匕首貼在國師的頸側。
國師神色淡淡,不做任何解釋,任由小皇子猜測理解。
小皇子淺色的眸子裡慍起怒意。
國師的手覆在小皇子的手背上,匕首轉了個方向,指向了小皇子。
兩相爭執下,匕首泛出紅色的血光。
小皇子黑睫一顫,整個人僵住身子,溫熱的手背貼在臉頰,國師冰冷的麵容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小皇子一瞬的恍惚,神色驟變。
“來……”
嘴巴被捂住。
“噓。”國師將食指抵在小皇子的唇.瓣。
“彆叫。”
國師動作輕柔地撫過小皇子的麵頰,又落在被吻得嫣紅的唇.瓣,他抬起手腕,皓腕中間有一條沒入皮膚的紫色血線,一點點蔓延至整隻手臂。
“這叫命線。”
國師笑著說。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的師父就喂我們吃了一種藥丸。”
“這種藥丸每月不按時服解藥便會發作一次。”
“這是第六次發作……咳。”
國師輕咳一聲,“毒發的時候,身體像有無數隻蟲蟻啃食五臟六腑。”
“解、解藥呢?”
“在三皇子那。”
小皇子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三皇子是他親手殺的,三皇子的府邸是他燒的,他甚至命人將三皇子府邸的所有東西全都燒乾淨,一點不留。
他震怒的看向國師。
因為……這一切都是國師的“暗示”。
暗示三皇子府邸有能扭轉乾坤的寶物,小皇子震怒於國師在那個時候還要幫襯三皇子,一怒之下全都讓人燒了乾淨。
管他什麼寶物,隻要府邸化成灰,不信三皇子還能翻什麼天。
“你……”
“其實很疼。”國師知道他想起了什麼,無辜地望著他,語調是從未有過的柔軟。
“殿下,你抱抱我吧。”
小皇子指尖微微顫抖,觸目驚心的血從國師的胸口淌出,沾染到小皇子的衣衫上,他像個無措的孩子,茫然地看著國師。
“第七次毒發,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應該很醜。”
“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肯定,你最喜歡好看的東西。”
“從第一次見到殿下,我便知道殿下喜歡我這張臉。”
“從前我最厭惡便是這張臉,因為我的母親是青.樓妓子,從小我便被人叫做娼妓之子,他們把我養在勾欄院裡。”
“我知道,她們是希望我長大後,也能接客。”
“我的師父…”國師眸光閃爍著冷厲的光,“他把我救了出來,或者說他把我買了出來。”
“而他是青.樓的常客,最開始他是看中了我的臉,再後來他發現我的天賦,改了主意收我為徒。”
“要我為他所用。”
“而我在那樣的地方長大,什麼心懷天下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有時候編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而我的私心隻是助三皇子登基,拿到解藥,離開皇城,走得遠遠的。再不踏足這世間凡塵。”
“當我知道自己克製不住喜歡你,我隻想殺了你,這樣才不會乾擾我的抉擇和判斷。”
“可是我錯過了好幾次動手的機會。”
“在我看來,任何感情在都真正的苦難麵前都不值一提,人都有私心。當我意識到心底作祟的占有欲,我隻想把你囚禁在身邊。”
“後來,我竟有點舍不得。”
“多可笑,我這樣一個人,竟然也會有心軟的時候。比起折斷你的羽翼,將你困在身邊,我更希望你遠走高飛,離開這仄人的皇城。”
“我知道你會回來複仇,也知道你終會登上皇位。”
“國師之位本不該存在,天下之主既是民心所向,又怎能因國師窺探‘天機’就這麼草率的定下皇位繼承人。”
“我不敢斷言天機選的人不對,但我知道你會是一個好皇帝。”
“殿下,你喜歡我嗎?”國師的聲音微弱,失血讓唇色變得蒼白,他主動仰頭碰了碰小皇子的唇角。
“怎麼辦呢,我還是有點舍不得。”
“比起毒發身亡,我更想死在你的手裡。”
“我想你記住我的樣子。”
“最算以後你的身邊會出現其他人,而我也會是你遇到的人中最難以忘懷的那個。”
“我本以為這樣就足夠了。”
“現在我後悔了,我覺得不夠,一想到以後你身邊會有其他人,我就嫉妒得發狂。”
小皇子喉嚨哽咽,張了張口好幾次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短暫的失語讓他有些皇子,他搖了搖頭,滾燙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國師輕笑一聲。
“你喜歡我的對不對,你看起來那麼難過,是因為我嗎?”
“我從來都沒有要傷害你。”國師咳出一口血水,“我不能背叛三皇子,但我更不會傷害你。”
管家曾問過他,就沒有一點私心嗎?
怎麼可能沒有。
他甚至起過和三皇子同歸於儘的心思。
但不行。
就算沒有了一個三皇子,還會有很多個“三皇子”。
他想親眼見證小皇子登上皇位。
如果他想跑,可以有很多機會離開。但國師不走,他願意小皇子囚禁他,也知道他一定會死。
就算三皇子還在,他也會死。
三皇子疑心重,且每一任國師都並非壽終正寢,國師是民心所向,同樣也被曆任皇帝忌憚。
每一任國師繼位都不超過十年。
隻要輔佐新皇上位,等江山穩定,皇帝第一個鏟除的就是輔佐他們上位的國師。每一任皇帝可以有很多國師,也是為了避免國師身居高位,懷揣私心。
在百姓們看來,國師退位便是閒雲野鶴,逍遙自在,並不然。
大多死於皇帝之手。
明麵上,國師離開皇城,但一定有埋伏在等著他。就算不死,留有半條命,但為了避免國師說出宮中秘事,割舌頭,挖眼睛,斷手腳……
沒有了定期的解藥,國師不死也難熬噬心蝕骨的痛苦。
“陛下。”
這是國師第一次這麼叫小皇子,他從前隻叫他“小皇子”或者“小殿下”。
小皇子喉嚨很疼,眼睛也很疼,像是被什麼糊住了,連國師的身影都是模糊。
“叫、叫太醫。”
“沒用。”
“已經是第六次。”國師抱住了小皇子,像哄小孩那樣拍著他的後背,“是失傳已久的蠱毒,解藥也隻是緩解痛苦,並不能根治。”
“我不想七竅流血而亡,我想乾乾淨淨地離開。”
“如果我死了變成鬼,你會怕我嗎?”
小皇子茫然地看著他。
“世上有鬼嗎?”
國師沒說話,世上有沒有鬼不知道,但他希望有的。他不求下輩子,隻要能待在小皇子的身邊,是人是鬼他都不在乎。
“你、你聽話好不好。我們找太醫,朕的溫太醫很厲害的,他是摘星閣的人,他……”
“他知道。”
小皇子頓住了。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發現了我身體裡有蠱毒。他說過,若他師父還在世或許能有法子,但他師父離世後,留下來的醫術也被毀了個大半。
保留下來的那些,並沒有能醫治國師的方子。
“溫太醫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為什麼……”
“陛下。”
“你恨我嗎?”
小皇子一把推開國師。
“恨。”
“你怎麼那麼壞,你每次都利用我。”小皇子的嗓音沙啞,眼角通紅,淚水模糊了雙眼。
“今天也是故意的。”
“你故意讓我摸到那把匕首,故意讓我……”
“是。”國師沒有否認,“我不怕你恨我,但我怕你忘記我。”
“我大可以找個無人的地方等死,離開皇城。可我不想。”
“不想死於毒發,不想曝屍荒野。我想死在你手裡,死在你的懷裡,死在你還喜歡我的時候。”
國師站起身,他的身形很穩,看向了落白的屋外。
“又下雪了。”
小皇子追了上去,想要扶他。
“看,那朵花開得多好。”
“我小時候也在大雪天裡,就像這隻花……”國師目光染上些許笑意,他牽起小皇子的手。
“再幫我一把,好不好。”
小皇子掙脫了幾次都沒掙開,他沒有力氣,被國師帶著握住了胸.前的匕首。
他瘋狂地搖了搖頭,國師的目光落在他的麵容,有些不舍,又有些繾綣。
“對不起。”國師說。
下一瞬,匕首被拔出。
被帶出的殷紅色血跡濺了小皇子一臉,他眸子微縮。
“我真的好疼。”國師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五臟六腑都疼,毒發隻會一次又一次地加劇。所以,殺了我。”
“不、不要。”
國師緊緊握住小皇子的手,將那把匕首再一次狠狠地刺入了心臟的位置,比剛才還要深許多。
國師悶哼一聲,疼得他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他隻是緊緊地抱住小皇子。
“你身上好舒服。”
小皇子感受到國師握住他的手逐漸變得冰涼,麵色蒼白,唇.瓣被血染紅,他用最後一絲力氣,貼上小皇子的唇。
“對不起。”
“又一次利用你。”
“我隻是不想你忘記我。”
“我、喜歡你。”
“溫太醫說得對,像我這樣自私的人,永遠學不會如何去愛一個人。”
“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一滴冰冷的淚水從國師的臉頰滑落,卻落在小皇子的手上,涼得他心底微顫。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國師落淚。
原來,國師也會這麼難過嗎?
可是,明明一次又一次被利用、被傷害的人是他。
為什麼他看起來比自己還要難過。
……
小皇子不知道抱了國師多久,直到呼吸聲逐漸停止,小皇子顫抖地捧著國師的臉,他濃密的眼睫上還掛著細碎的淚珠,安靜得像是睡著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寢殿裡呆了多久。
直到小太監來敲門,小皇子才微微抬眸,水洗過的眸子明亮透徹,眼底已經沒有了淚。
說不上難受。
就是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他閉了閉眼,啞著聲音道。
“傳旨:國師薨了。”
……
“結束。”
路擇清聽到甄導的聲音,才從那冰冷的寒意中解脫,險些有些腿軟,他微微吐了口氣。
“清清。”
江司鬱也顧不得身上的血汙,第一時間就是抱住路擇清。
“恭喜,第一部 劇殺青了。”
“嗯。”路擇清的喉嚨還有些艱澀。
“殺青了,太棒了。”
“可以辦殺青宴了,清清你這幾個月瘦了,殺青宴多吃點。”
甄導一句話打破了壓抑氛圍,其他工作人員聚在一起互相恭喜,營造出輕鬆的氛圍。
……
“你最近多關注下清清的情緒。”
路擇清從化妝室出來的時候,聽見甄導在和江司鬱對話。路擇清腳步微頓,等了一會才走過去。
“走吧,晚上殺青宴。現在沒事先回去休息。”
“好。”
路擇清神色自然牽住江司鬱的手。
……
*
晚上九點,劇組殺青宴。
甄導還邀請了幾個記者朋友,借機做個宣傳。位置定在臨近C市的一家酒店裡。
路擇清和江司鬱是一起來的,兩人剛出現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不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很登對。
“江老師,你們倆再不來,甄導都懷疑你們倆是不是偷跑出去約會了。”
樂景穿了一身藍色西裝,看到兩人過來,手裡還端著玻璃酒杯。
江司鬱揚了揚唇。
“甄導呢?”
“和呂導在一起,今天還來了幾個讚助商,商談營銷合作。”
“我們先去打個招呼。”
江司鬱很自然地牽過路擇清的手,兩人並肩離開的背影,惹得幾個工作人員在身後偷偷拍照。平時在劇組是不能偷拍,但今天兩人盛裝打扮,實在太過惹眼。
“甄導。”
“給!”甄導和呂導兩人,一人送上一個大紅包,“殺青紅包。”
“好豐厚。”
路擇清捏了捏厚厚的紅包,“謝謝甄導。”
“嘻嘻,我聞著紅包的味來的。”餘晴晴穿著一身粉色禮服,踩著細高跟走了過來。“江老師、清清。你們也是一到就來領紅包嗎?”
“能少得了你的?”甄導從助理那又拿出了一個紅包,“還有小楊的,你幫我一起給他吧。”
甄導把紅包遞給餘晴晴。
“我等會要接待兩個投資方。”
“清清和江老師也一起吧。“
甄導都這麼說,路擇清和江司鬱也就跟了上去。正巧,助理過來告訴他們,人已經到門口。
“爸媽?”
路擇清看到來人愣了一下,路念初將手裡的一大捧花遞給了路擇清。
“恭喜啊,殺青了。”
“謝謝媽。”
“哥哥沒來嗎?”
“你哥本來今天的飛機,但手頭臨時有個工作抽不開身。”
“這樣……”
“戚董,戚夫人。”甄導和兩人打了個招呼。
“殺青宴馬上開始,我們去裡麵。”
“甄導說的投資人……”路擇清看向了父母。
“對。”
電視劇後期的營銷宣傳等資金都是由戚董承包,路擇清倒是沒想到戚擇禹已經投資了,父母還會再追加投資。
甄導在前麵引路,和戚淮聊天。
路念初則拉著路擇清左看右看,一臉心疼地問。
“怎麼瘦了這麼多。”
路擇清沒敢說,他已經胖了好幾斤,“可能最近比較忙,接下去殺青了就可以好好休息。”
“回家後媽媽給你做點好吃的,這麼瘦不好。”
“嗯。”
路念初說什麼,路擇清都應著,父母的出現對他來說確實算一個驚喜。沒什麼比父母支持、尊重和重視自己的事業更讓人欣慰的。
“誒。”江司鬱在戚淮和路念初的眼皮下,偷偷拉了下路擇清。
“接下去有什麼計劃?”
路擇清搖頭,“先休息幾天。”
忙碌和很久終於拍完這部戲,除了有點激動,還有種如負釋重的輕鬆感。
“要不要……一起去旅遊,放鬆一下?”
“我們倆?”
江司鬱好笑地問他。
“不然還想和誰?”
“好呀。”
路擇清答應得果斷,倒讓江司鬱有幾分驚詫。
“我下午聽到甄導和你說的話。”
路擇清故意落後一大步,和父母拉開一小段距離,偷偷勾住江司鬱的手。
“不分。”
路擇清回答的是甄導下午對江司鬱說的那句話。
“如果清清情緒受到影響,建議你們倆先稍微分開幾天,給他點時間緩緩。”
“拍戲期間,情緒一時間出不來是正常的,我能分得清戲裡戲外,也分的請國師和你。”
“國師有很多顧忌,他覺得自己很自私,但他心底有江山社稷。”
“那我呢?”江司鬱好奇的問。
路擇清認真地思考了幾秒。
“你會是個奸臣。”
江司鬱:“?”
如果是江司鬱,在他意識到自己喜歡小皇子後,他肯定會義無反顧地站在他身邊。
從前和現在。
江司鬱都是這麼陪著他,在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時候。
路擇清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不會分不清。
江司鬱掐住路擇清的下巴,“解釋下,我看起來很像叛臣賊子嗎?”
路擇清沒忍住,被江司鬱認真的語氣逗笑了。
江司鬱故作不滿。
“再給你一次重新表達的機會。”
路擇清還沒張口,走在前麵的戚淮和路念初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了腳步,灼熱的視線落在江司鬱掐路擇清下巴的手上。
江司鬱:“……”
路擇清:“……”
甄導淡定地打斷了這尷尬的對視。
“小情侶間的情趣,他倆平時在劇組裡也這麼旁若無人地‘秀恩愛’。”
路擇清暗道‘糟糕’,他和江司鬱談戀愛這件事隻有戚擇禹知道,父母和奶奶是不知道的……
猝不及防對上戚淮詢問的視線。
“哦……情趣?”
路擇清:“……”
作者有話要說:待修
第105章
“對不起。”
路擇清站在戚擇禹和路念初麵前,像個犯了錯被父母抓包的小學生。
他站得筆直,漆黑的長睫垂下,抿著唇。在戚淮和路念初看來,有些委屈又可憐。
路念初推了戚淮一把,“你凶清清做什麼?”
一句話沒說的戚淮:“?”
哪裡凶了?
戚淮收起麵上的肅色,問。
“你前幾個月和我們你們隻是在炒CP?”
路擇清低低地應了一聲。
他也沒撒謊,那時候的隻是單純地炒CP。
“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會喜歡上江司鬱。”
戚淮還沒說話,路念初先一步開口。“所以,你和小江現在是在談戀愛?”
路擇清點頭。
他確實沒想這麼快就告訴父母,雖然他已經成年了,但總覺得父母把他當成未成年的孩子,而未成年是不許談戀愛的。
但既然被父母知道,路擇清也沒想撒謊。
“他追的你,還是你追的他?”戚淮的語氣聽不出是,
路擇清思考了下。
如果說是江司鬱主動,戚淮對江司鬱的印象可能不太好,或許會覺得他是被江司鬱誘導。
所以……
“我主動的。”
“你主動的?”戚淮對路擇清的話持懷疑態度。
路擇清點頭,為了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可信,他又補充了一句。
“是我先和他表白的。”
路念初聽著眉梢微挑,在所有家長看來,自己的孩子一定是最優秀。她家清清那麼好看,又那麼優秀,江司鬱竟然不心動?
還要他們清清主動表白。
戚淮的想法和路念初一樣。
“那他不喜歡你?”
“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先追求的江司鬱……”路擇清也不知道要怎麼編,他和江司鬱說不上誰追誰,他也摸不準要怎麼說比較合適。
戚淮眉頭一蹙。
江司鬱雖然長得不錯,家世還行,勉強上進,大小還是個影帝……但這還需要他們清清親自追人?
他家清清哪哪都好,江司鬱要是看不上,那就是江司鬱眼睛有問題了。
戚淮已經忘記是要來質問清清怎麼背著他們談戀愛,但現在被路擇清三兩句話給代偏了。
“清清,你和小江是怎麼想的?”路念初知道孩子談戀愛很正常,不應該給予太大壓力,她會多問幾句,也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因為任何事受到傷害或者影響。
如果隻是談戀愛,路念初不是很反對。
但如果是奔著過日子去的,那要考慮的問題就不那麼簡單。
江司鬱和路擇清不一樣。
路擇清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從小到大家裡人對他的要求隻是平安健康長大,無憂無慮的生活就行。
江司鬱作為江家大少爺,未來□□的大少爺,肩負家族興旺的重擔,談個戀愛或許家裡人不會管。但要江司鬱和一個男生結婚。
家裡人能同意?
就算江家不會犧牲江司鬱的幸福讓他去商業聯姻,同性婚姻雖然等到認可,卻也是小眾性向。
路擇清還沒做好要和父母坦白戀情的準備,被發現了才承認,路念初問得有些遠,路擇清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媽,我還不到21,你考慮的問題有些遠。”
“現在我和江司鬱是互相喜歡的,以後的事……就放在以後商量。”
路念初心想也是。
“爸媽不是要管著你,你和小江談戀愛爸媽不是反對。你成年了,爸媽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
“媽媽比任何人都希望你過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