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哦,”白蘭看著她,“既然都睡不著,那我們聊天吧!”
“嗯……”
“說起來,千鳥家裡究竟是什麼樣的啊?”白蘭語氣中帶著好奇,“有兄弟姐妹麼?”
“沒有啦……”千鳥小聲道,“母親隻有我一個孩子,母親的母親也隻有母親一個孩子……”
“但是族老有一個和我同齡的女孩子,我小的時候經常和她一起玩來著。”千鳥思索道,“不對,應該是我、的場哥哥、良子還有周一哥哥一起玩……”
“這樣啊,”白蘭笑道,“童年和一個同齡的女孩子一起長大也很不錯呢,千鳥和她關係很好麼?”
千鳥遲疑了一下,然後實誠道:“嗯……我也不知道……”
……
白蘭哽了一下,有些無奈:“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國中的時候發生了一點事情啦……”
“白蘭還記得風紀財團大廈那個始作俑者麼?”
“嗯。”他記得那個人。
“我以前也和他一樣哦。小的時候,看見妖怪就會被嚇到、大喊大叫、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是沒有人聽懂,所以大家都覺得我是很莫名其妙的人。”
“所以我小學之前人緣都不太好啦。”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口吻極為稀鬆平常,仿佛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但是白蘭卻莫名有些在意這些經曆。
他低聲道:“那後來呢?”
“後來啊……”千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到了國中的時候,接到的除妖單子越來越多,我也越來越忙……就沒有聽過課啦。”
“白天在學校的時候也一直睡覺,因為晚上接單子很累嘛,”說起這些的時候,她有點羞赧,“而且因為見過的妖怪更多了,偶爾清醒的時候看見那些妖怪也不會大喊大叫了,所以國中剛開始的時候我人緣還可以?”
當時還有女孩子來找她一起玩的。
“不過後來……她們突然又知道了我小學的事情,同學之間又多了一些關於我的傳言,就沒有再……”
“這樣啊……”白蘭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道,“那和那個良子有什麼關係……?”
“……因為,後麵我去占卜了,”她眸光暗了暗,“占卜結果是,良子告訴了她們。”
白蘭愣了愣,主動抱住了她。
千鳥沒有抗拒,隻是低聲道:“因為過去很久了所以我無所謂了啦……白蘭可以不用安慰我……”
“但是我會傷心哦。”
“……誒?”
他從背後摟住女孩的腰,下巴枕在千鳥的肩上,說道:“就算千鳥不在乎了,我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也會在意的。”
千鳥感受到腰間傳來的溫熱的觸感以及她小腹中升騰的異樣感覺。他所說的話在眼下的黑夜中,分毫不差地傳遞給了正在發著呆的女孩。
她原以為自己真的不在意了。但那些關心的話在耳畔響起的時候,她還是感到內心深處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被擊中了。
“因為——我會想千鳥以前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想到千鳥被彆人突然冷落的時候肯定會胡思亂想。”他這樣說道,“千鳥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忍了很多難過,才會變得不在意的。”
他從背後緊緊地抱住這個女孩:“我一想到千鳥以前一定很難過,但我又不在千鳥旁邊,我就好傷心哦。”
她這麼可愛乖巧的小孩,以前也隻會偷偷掉眼淚不讓彆人知道吧。
一想到這個對彆人溫柔堅定的孩子,以前也背地裡偷偷掉過好久的眼淚——白蘭就有一種喉嚨滯澀住的感覺。
這種感覺也許出自於他自身,也許出自於那個還找不到緣由的桎梏——但是,在這種時候,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這些擁抱和安慰——就當是給予過去那個正在哭的孩子吧。
畢竟,就算現在的她真的不需要了——過去那個正在掉眼淚的小孩,也許正渴望著一個人的理解和寬慰吧。
——她怔怔地望著黑魆魆的屋子,感受著內心傳來的異樣感受。
白蘭的那些話與其說是感動到了現在的她,不如說是——她一直以來隱藏在內心的那個14歲的千鳥被觸動了。
她曾經聽過一個關於“過去、現在、未來同時進行”的理論。當時她在想,如果這個理論成立的話,是不是意味著——
過去那個正在哭泣的她至今也仍在哭泣。那些她自以為已經和解的悲傷,仍然在內心深處不斷上演。
也就是說,她心裡永遠藏著一個不斷在哭泣的孩子。
——但這個孩子,卻在幾年後的今天,被某個人的一句話安撫了。
半晌,鶴見千鳥聽見自己小聲道:“白蘭……”
“嗯?”
她掙開身子,在白蘭詫異的目光下轉過身貼近了他——
白蘭清楚地感受到了她手指的冰涼——對方的手似乎一直在他身上遊移,白蘭忍不住道:“千鳥怎麼了?”
找到角度了——
千鳥挽住了他的手臂,身體向前傾,溫軟的唇瓣輕輕貼著他的耳垂。
白蘭愣了一下,就聽女孩溫吞道:
“剛剛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