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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熟 唯酒 7398 字 4個月前

“你放心,我這輩子都發不了財了。”

葉曉航晃著杯子,“或許,咱們四個人聚是一團屎,散是滿天星。”

……

服務員路過,回到後廚跟同事說包廂裡的那幾個女孩子喝傻了,看住她們彆逃單了。

*

送東哥上高鐵後,葉曉航告訴覃惟 :“東哥的爸媽給她在老家找了工作,銀行上班,其實挺好的。”

“哪裡好?”

“穩定。”

“我不覺得東哥想做一個穩定的人。”

葉曉航真想說她天真,就問覃惟:“你想做什麼樣的人?”

“我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茫然了。

“看吧,我們常說要做自己。可是現實是,二十來歲的年紀根本不知道自己算哪根蔥,能做什麼,能靠自己生存下去就不錯了。”

覃惟小時候的夢想是做一名甜點師,取悅過生日的大小朋友,還不用與人打交道,但現在看來實現的可能性為零。

“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葉曉航拍拍她的肩膀,語氣裡說不清是羨慕還是寬慰:“能走關係,是誰都羨慕的運氣。”

*

她去黃叔叔的公司上班了。

黃叔叔叫黃海冰,覃惟給他當助理,主要負責處理郵件,定機票酒店等瑣碎的事,更多時候在前台分揀快遞。

剛畢業的女孩子,急於證明自己的價值,生怕被人說關係戶白拿工資,挺樂意乾活,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勁。

新的人生階段,順利度過畢業季,成為勉強及格的大人。

也許就是所謂的穩定——穩定地當牛做馬,竟能讓人產生一絲荒謬的安全感。離家的覃惟有暫時的落處,也像逃荒的難民終於扒上駛向遠方的列車。

一個炎熱的周末,黃海冰找不到人,隨手抓了覃惟帶她去趟國貿,直奔南區的奢侈品店。

覃惟站在街邊看著奢華閃耀的幕牆,空氣中彌漫高級的香水味,目光呆呆的,謹慎又興奮地說:“黃總,你要給我買東西嗎?這可不興啊。”

黃海冰回頭看她一眼,像看弱智,“談生意呢!”

“我們有這麼大的甲方?”

“當然。咱們公司也不差。”

覃惟進奢侈品牌消費的經驗匱乏。

印象裡第一次光顧是陪媽媽去買一隻包,進到商場就聞到濃鬱的香水味。例如:早年流行Dior的真我,這兩年是Byredo的一係列都成了網紅街香,天羅地網將人的嗅覺俘獲。

熱門香水和香薰,在高端商場中庭裡數不勝數,萬變不離其宗——都是金錢的味道。

也是奢侈品的格調。

覃惟和朋友逛街,隻流連負一樓的小吃街和飾品區,或者是頂樓的電影院和電玩城。

這是普通人的消遣流程。

奢侈品店一般為了保證客人的購物體驗,會限製進店人數,門口排了一條長隊,覃惟跟在黃總身後,保安挪開紅色的禮賓柱,請他們進去。

店鋪內流光溢彩,全景照明的燈光投在她的臉上,光點折射在玻璃上,倒是顯襯得素顏的臉龐比在自然光下更精致無暇,覃惟在鏡中看到自己,略顯局促地低下了頭,又看見自己腳上的球鞋,感覺好幼稚。

青澀在奢華麵前,自慚形愧。

她好像一隻小山雀,誤入浮華。

黃海冰和她交代,等會見到客戶要注意的各項事宜,並且叮囑:“抬起頭,彆跟犯錯似的。”

“我沒有。”覃惟否認。

“嗬,小孩子。”黃總嘲笑她,真的太容易緊張了。

覃惟嘗試抬首挺胸,深呼吸,強裝淡定。

展廳很大,中央旋轉樓梯走下來幾個人。又有一股濃鬱的香水味,是外國人,棕色頭發,灰藍色的眼睛,身材健碩。

覃惟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這才看到其中也有亞洲麵孔。

那個男人的身材不輸西方人的頎長,挺拔,舉手投足卻多了分清雋儒雅。濃黑的發絲下麵是深刻的五官,覃惟不太敢看臉,不確定是不是混血,注意力全在對方的手指上。

因為他正在說話,手上有輕微而舒展的動作,像是習慣使然。分明的骨骼撐著薄薄的肌膚,手背有青筋,關節白皙又紅潤,指甲修剪得很圓潤。

隻是一隻手而已,她忽然想起一些,不該在這個場合想的東西。

又想,原來在奢侈品行業工作的人,和電視劇裡描述的一樣。

黃海冰挺八卦,笑著問覃惟:“他們說啥?”

“不知道。”覃惟搖頭。

“你不是英語很好嗎?”

覃惟略一側頭,眼裡有跟熟人開玩笑的活潑笑意,“剛剛那個外國人講話有口音。”

這下黃海冰真被逗笑了,“有口音,你笑死我得了,”

你還笑死我了呢,覃惟小聲為自己辯解:“真的。你沒注意到他們講話時,很多卷舌嗎?”

“好好好,你說得都對。”黃海冰一點都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