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拉似乎不需要任何人教,隻是坐在水晶球前,就天生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需要什麼。
“需要您一滴血。”諾拉低聲說,臉龐半隱在藥草的煙霧後麵,絲毫不覺得嗆人,隻是用一雙如同切割過的熠熠生輝的綠寶石的眼睛盯著對方,看起來像是個真的先知。
那女人沒有廢話,用胸針刺破了手指,在諾拉的示意下,滴在一張白雲母製的紙張上。
諾拉明明隻是個十七歲的普通少女,在水晶球折射的光網裡,卻仿佛有了神性。她喃喃地念著一種生僻而古老的語言——一種麵前這位神族貴婦都沒有聽過的語言,透過煙霧,看見桌上這顆最大的水晶球裡,出現了模糊的畫麵。
諾拉立刻將男人的頭發丟進燃燒著藥草的坩堝裡,那微微的火星被失蹤之人的頭發觸動,猛然竄起一節藍色的火焰,諾拉透過火焰看見了一座建築:
“在魔動車總站西北方向,獵鷹旅館,地下室。”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那女人收緊了手指,絞得幾乎扭曲,向前傾身。
諾拉又將那懷表扔進坩堝裡,這鍋和火似乎都不是普通物件,竟然在黃銅的表上也能燃燒,竄起一節紅色的火苗,諾拉這次看見了一間屋子:
“地下室東邊第二間房……屋裡有三個人。”心臟供血的渠道似乎有些堵塞,諾拉的手在發顫。
女人的身體更加緊繃,雙手按在自己胸口,下意識地念起了無聲的祈禱詞,求告神靈。
不過,諸神沒有回應她的求告,麵前的這個小姑娘把沾了女人血的白雲母扔進火裡,看見了她的兒子:
“他躺在床上……已經……死了。”
諾拉能夠使用深埋自己體內的這種奇異的占卜力量,卻不能完全控製它,當她陷入占卜的景象中時,她無法操縱自己的言語——也就是說,她隻能訴說自己感覺到的真實。
當占卜的論斷脫口後,諾拉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所見和所說的事情,她即刻回神,從剛剛的窒息中冷汗淋漓地解脫出來,努力平靜下來,戒備地看著麵前的狩獵家族貴婦,提防她做出過激舉動。
然而,她似乎多慮了。那女人儘管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卻還有什麼意誌撐著她,她聽到諾拉的論斷,沒有歇斯底裡地質疑什麼,隻是猝然起身,沒再看諾拉一眼,迅速地走出暗室,坐上蒸汽動力馬車,帶著侍從向狼鎮的魔動車總站方向去了。
屋外的芬裡爾與兩個姐姐見到貴婦急匆匆地出來,而諾拉卻不見蹤影,急忙撲到暗室門口,卻看見諾拉靜坐在光網之間,垂著頭,臉龐被依舊劇烈燃燒的火焰照亮。
她的神情驚愕而困惑,緊緊盯著那火光,仿佛裡麵有什麼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兩分鐘前,當女人轉身就走的時候,諾拉下意識地起身,垂在頸側的長發被未熄滅的火苗燎到,白煙與火焰交纏中,出現了另一幅影像。
諾拉的餘光掃到畫麵中間的身影,是一個小女孩。
諾拉的動作即刻凝固,她認識那個女孩,那是貝爾。
火焰中展示的是昨夜,城西發生爆炸的工廠內部的景象。
貝爾躲在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