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欣的大腦發出一聲爆炸式的劇響,一顆心在黑暗的深淵裡慢慢下沉。
如果發微信的人在眼前,她相信她會毫不猶豫地拿刀捅了他,不管什麼後果。
她咬緊後槽牙,抖著手給那人發了一條微信我實在沒錢了,你愛怎麼著怎麼著吧,隨便!
發完消息,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鬆氣,就這麼著吧,你不讓我好過,你也彆好過,都他媽同歸於儘吧。
但沒過5分鐘,這種鬆氣就被深深的不甘和不平所取代。
她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眼看就要到擷取成功果實的時候了,憑什麼要任由一個爛人毀了所有?
就好比她親手種下一棵小樹苗,她辛辛苦苦耗費全部精力給它澆水,施肥,眼看開花結果成熟在望,卻在一不留神間被人連根拔掉。
怎能不讓她恨之入骨扼腕歎息!
雖然這棵苗是偷來的,雖然她的初衷並不光彩,但正因為如此,她付出的不僅僅是辛勤的汗水和滾燙的身體,還有不恥的罵名和如履薄冰的膽戰心驚。
甘心被這個爛人一夜毀掉嗎?不,絕不甘心!
關心從枕頭下摸出手機,還好,還沒有任何消息回複進來。
但她發出去的那一條,已經撤不回來了。
她長歎一聲,懷著無比沉痛複雜的心情又補發了一條這錢我一時半會真拿不出來,但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我分期分批,一定會一分不少給你的,請你放心。
發完後她熄了屏,把手機重新塞回枕頭底下。
此時,她恨透了自己,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拚了命地拉回當初那個遊戲感情的自己,再狠狠扇上兩個響亮的耳光。
黑暗中,她睜著兩隻空洞的眼睛,茫然無助地看著天花板,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記憶的潮水拍打著河水撲麵而來,把她拉到了6年前的一天。
6年前,關欣26歲,在一家私企的產品銷售部工作,江曉傑是她的頂頭上司。
本來,她對這個其貌不揚又沒多少錢的男人不太感興趣,就把他當普通的同事相處著。
但江曉傑卻看上了年輕且充滿青春活力的關欣。
他頻頻送關愛送溫暖,那些不要錢的情話,就差用火車給她成噸成噸地運來。
當然,江曉傑也不是一毛不拔,他煞費苦心逃過老婆的火眼金睛,從為數不多的工資獎金裡摳出錢來給關欣買水果買零食,買她平時自己舍不得買的羽絨服。
江曉傑物質和精神的雙重進攻,為關欣灰突突的青春蒙上了一層亮麗的光彩。
父母沒啥能耐,在老家就靠幾畝薄地維持生計,弟弟青春叛逆不爭氣,他的學費生活費,跟人打架鬥毆捅了瘺子,都得她來擦屁股。
工作好幾年了,她身上連一件超過二百塊的衣服都沒有,存款更是少得可憐,從沒有大於過4位數。
從沒有被人如此重視過的關欣,就這樣迷失在江曉傑這種廉價的關懷和誘惑裡,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她無以回報,情債唯有肉償。
那段日子,她用滾燙的身軀回報著江曉傑,在小旅館破舊的木板床上,在江曉傑那輛破舊的麵包車上,他的身體起起伏伏,她在他身下淺吟低唱,滌蕩出一首首纏綿悱惻的愛情歡歌。
那時候,她從來沒有想過破壞江曉傑的婚姻,更沒有打算嫁給他。
她雖然留戀他的好,但從來沒有看上過他,甚至從還從骨子裡生出一種鄙視。
她覺得她的青春不應該這麼廉價,委身於這樣一個又窮又挫的男人絕不是她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