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2 / 2)

謝璧轉念,想起方才觸手的細柔腰身,姑娘家皮細肉薄,又怎能和他這個男子等同?

謝璧低眸,微含歉意:“是我考慮不周,讓她們再拿進來兩床褥子吧。”

“不……不用……”江晚月驀得紅了耳根,吸了吸鼻尖:“太晚了,彆再擾她們。”

謝璧淡淡一笑,他的妻出自民間,對下人總有天然的關切。理所應當之事,她做起來卻總帶了猶豫不忍,雖少了幾分世家的氣度,可心思卻稱得上淳樸良善。

“也好。”夜色裡,謝璧低沉的聲音極為清晰:“我有法子。”

江晚月還沒來得及問出口,身子陡然一輕,回過神時,已經被謝璧抱到了床畔的貴妃榻上,她耳後似火燒,熱浪如燎原般燒至全身,江晚月羞窘得不敢抬頭,裹挾了謝璧雪梅冷香的鬥篷輕輕披在了她肩上:“稍坐片刻,夜裡風大,莫著涼了。”

江晚月揪著披風,謝璧親自動手,將另一側的床褥全部壓到了自己這側。

他何等尊貴,想來是頭次鋪床,動作有幾分笨拙,卻仔細的將褥角細細鋪平,才抬頭對江晚月輕笑道:“先勉強一夜吧。”

“可你……”江晚月懵住了:“你要如何睡?”

謝璧已平躺在床,側頭對江晚月淡笑道:“我是男子,如何都使得,夜裡風冷,快就寢吧。”

月光清冷璀璨,映在謝璧澄澈的眸底,江晚月望著他怔了怔,乖乖依言爬上了床。

江晚月方才還心頭酸澀,對謝璧忽視耿耿於懷,可真的瞧見他為自己鋪被疊床,在滿心甜蜜裡,又浮現歉意愧疚。

她是何等樣人,從前在岸畔草垛也躺過的,今夜本沒有那般難以忍受,又何必矯揉做態,讓謝璧這等尊貴奪目的公子在夜裡為她張羅……

江晚月雙頰緋紅,飛快看了眼身側熟睡的男子。

可他仍不厭其煩,細致照拂自己……

今夜,他待她的好,像極了她曾在民間看的話本子。

盲婚啞嫁的夫妻,實則妻一心戀慕丈夫,丈夫也在日複一日的相處裡,深愛上了妻。

從此,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這定然是她和謝璧的結局。

她對此從未懷疑過。

江晚月濃密睫羽輕輕顫了顫,窗外冷風呼嘯,她的心底,卻蔓延開甜蜜的暖意。

*

第二日一早,雪影如同往常一般捧著官袍進了琴築,為謝璧換衣係帶,她剛笑說了句:“今兒外頭甚冷,給郎君換了厚夾襖……”

“悄聲。”謝璧平舉胳膊,淡淡道:“夫人還未醒。”

仿佛一盆雪水,將雪影眸中的笑意驟然澆滅。

夫人?

是了,郎君是早就娶了那船家女,可郎君除了婚後那段時日,不是向來未曾正眼看她的嗎?!雪影飛快的掃過屏風,心裡已大約明白,昨夜在她未曾當值時,那早已過門的船家女,成了真正有名有實的三夫人……

片刻間,雪影已回過神,含笑將謝璧腰間的玉帶係好,如往常一樣,垂眸輕笑將要上朝的謝璧送出了門。

回轉頭,雪影眸子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夫人還在後頭歇息呢?”

忙有小丫鬟上前,小心翼翼的道:“還在呢……”

雪影一進去,就發現床榻高矮不平,她摸了摸謝璧那側,又瞧了眼江晚月身下的被褥,沉下臉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那小丫鬟戰戰兢兢道:“這……似是夫人昨夜說床板硬,郎君體恤奴婢未曾驚動,就將自己的床褥疊給了夫人……”

雪影手指攥得泛白,往前秦婉和謝璧交好時,她都未曾如此心寒。

隻因她曉得,他們二人珠聯璧合,並不是她這等人可以肖想的,可如今的夫人……如今的夫人隻是峽溝子裡一個船女,在郎君麵前,竟如此拿捏姿態……

雪影想了想道:“今兒是十五,夫人是不是要去喂鶴?”

那小丫頭忙點點頭:“是,每逢五逢三,夫人用了午膳,都會去園子裡喂鶴。”

雪影想了想道:“帶我去瞧瞧慶官公子,之前郎君說要給這孩子做兩件冬衣,我去量個尺寸。”

冬日裡,慶官裹著厚厚的棉衣,甚是無聊的坐在椅上發呆,看到雪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