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貴女,也未曾有絲毫詫異局促,有人手持玉杯,有人拿扇掩麵,站在謝璧周遭,皆是言笑晏晏,甚是尋常。
東都風氣開放,也許,他們中不少人是一同長起來的。
他究竟是何等模樣,是何性子,她江晚月又如何得知呢?
其實他是何樣人,本就是她臆想出的居多罷了。
江晚月一顆心沉沉的墜下去,她一次次的想要衝破他們二人之間的屏障,她不怕遍體鱗傷,卻漸漸生出惶恐。
謝璧成了她的枕邊人,這幾日待她甚好,江晚月卻覺得,謝璧比初見時還要陌生……
宴會終是散了,江晚月亦步亦趨,跟在謝璧身後上了馬車。
冬日天空陰沉,冰冷呼嘯的寒風卷起車簾,江晚月輕輕打了個寒噤,隨即,她冰冷的手被捧起,白玉步搖安靜躺在手心,耳邊響起謝璧清朗溫熱的聲音:“好生收著吧。”
江晚月垂眸,靜靜看向手心裡的白玉步搖。
燁然生光,燦若冬雪的白玉步搖。
乾淨得讓她想起初見謝璧那夜的月光。
她曾將步搖的紋路摩挲了很多遍,今日小心翼翼戴出門,珍之重之。
可也許,秦婉才是這步搖的真正主人。
也許,謝璧還會慶幸有今日這場鬨劇,借著由頭,將步搖不著痕跡的做出一樣的,又送給了那位秦夫人……
腦海閃過這個想法時,江晚月胸腔疼得喘不過氣,她擠出牽強的笑意,將手心的步搖緩緩握緊:“郎君,你為何……為何突然送我步搖?”
謝璧沉默一瞬,聲線平穩:“瞧著好看,怎麼了?”
江晚月抿抿唇,將心中的疑問硬生生憋了回去。
謝璧看向江晚月精致的側臉:“此事你也委屈,但這是京城,你是謝府夫人,事事都要顧全大局,一個步搖而已,鬨得如此不可收場,豈不是小家子氣?”
馬車很安靜,謝璧語調溫和,氣息落在身側,江晚月生出親近,輕聲道:“是她們一起,強要……強要我的東西……”
謝璧玉白的指尖輕揉眉心,有幾分無奈:“一個步搖而已,你若喜歡,讓管家去采買便是,以後行事,切勿因小失大。”
江晚月頓了半晌,抬起長睫,明澈的雙眸直直看向謝璧:“她們說……夫君和秦家姑娘本是一對兒,從小一同長大的……”
“說著步搖,你又在亂想什麼?”謝璧在片刻的怔忡後冷聲道:“她是國公府的長媳,張家世襲勳貴,是你能非議的人嗎?!”
江晚月被謝璧當麵訓斥,整個人如木樁一樣定在馬車上,她雙眸含淚,抽噎聲從咬著的唇瓣中傳出,兩人僵了半晌,謝璧緩緩閉眸,以手托額:“不錯,從前謝秦兩家確是有些來往,但都是故人舊事,不必再提。”
“可她們……可她們都說……”江晚月知曉自己不該再提,但喧囂的情緒卻按捺不住,她頭次在他麵前崩潰,眼淚順著長睫落下,輕輕抽噎著道:“都說夫君和她是郎才女貌,一對兒璧人……”
她好委屈。
她沒想過非議誰,她就是想……想聽謝璧的安撫寬慰……哪怕一句都好。
是她近日得了溫存,愈發貪圖了。
“就是聖上也管不了旁人如何議論呢!我又怎能左右旁人唇舌!”謝璧微微上翹的眼尾本就清冷,此刻更溢了冷漠的寒光:“要想當好謝家婦,頭一件便是少聽人言,否則往後的日子也休想過好了。”
江晚月眼眸含淚,泛著水汽的緋色,倒讓人看了生憐,他歎息一聲,從衣袖中拿出帕子遞給她,緩了緩語氣道:“還有,大福留不得了,它的習性不適合東都,打發去莊子上吧。”
江晚月拿起手帕的手一頓,收了淚音堅聲道:“此事不是大福的錯……是她們一同欺我,秋璃也可作證……大福是為了護著我……”
謝璧緩緩看向江晚月。
灼若芙蕖的臉倔強揚起,清亮璀璨的眼眸讓人挪不開眼。
“今日是我去遲了。”謝璧沉吟半晌,囑咐道:“以後再有這等事,莫要和她們起正麵衝突,讓秋璃速來尋我。”
“以後,我會護著你。”
他的語氣,認真決絕。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