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隻要利益夠動人,就會願意入夥。
張師爺也覺得機會難得,便跟縣令要了兩壺好酒,直奔李四所在的那座最大的糧倉門口。
門口的幾個守衛已經接受了衙役的好意,喝酒吃肉聊天,好不快活。
眼瞅著是打成了一片。
那李將軍更是毫不客氣,叫人支了張桌子,酒一碗接一碗地喝。
“將軍豪氣!”張師爺忍不住喝彩,小跑過去,“底下人不懂事,拿些濁酒來糊弄將軍,聽聞將軍海量,小人就從縣令那裡拿了兩壇珍藏的酒給您送來。”
李四瞄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端起他倒的酒便一飲而儘。
暢快地打了個酒嗝,才道:“這酒確實不錯。”
“那再來一碗。”張師爺笑嗬嗬地繼續給他倒酒。
每倒一碗,就講幾句與縣令有關的話,或明或暗地展示己方雄厚的實力和厲害的關係網,又或多或少地談及了對方現在看守的糧食。
李四狀似不滿地說:“哪敢兒動啊,我們兄弟幾個,現在就他身上有正兒八經的官職,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張師爺眸光一閃:“李將軍還未有官職在身?”
李四嗬了一聲,語氣嘲諷:“我們的情況你大概也清楚,想讓朝廷要個官兒當哪有這麼容易?他不過是運氣好,有月貴妃這個姨姐,才依然風風光光。”
張能居然是月貴妃的妹夫……怪不得那麼牛氣,誰的賬都不買。
張師爺得知了這麼個秘辛,覺得時機差不多,便借著這個話頭,試探道:“李將軍就沒想過找人幫幫忙?”
李四看了他一眼,又仰頭灌了碗酒,說:“你這話說得更好笑了,你可知道皇上為著前榮王入京的事情,抄了多少人的家?”
“瞧我這榆木腦袋。”張師爺猛拍腦門記下,鬼鬼祟祟地湊近李四的耳邊說:“駐守邊關的東武王如今正在為朝廷發不出軍糧而發愁,將軍要是願意行個方便,王爺他估計也很願意拉扯您一把。”
李四:“……”
兩人相顧無言片刻,李四突然丟了酒碗,直接舉起壇子就往嘴裡灌,一口氣喝完一壇多的酒,將壇子摔在地上,含糊不清地說:“我可喝醉了啊。”
說完就兩眼一閉,倒頭趴在桌上。
張師爺大喜,伸手解了對方腰上的一串糧倉鑰匙,跟衙役們使了眼色,讓他們換上“宜睡的好酒”,再喝一輪。
自己則帶著鑰匙跑去找縣令。
縣令見事情這麼順利,也是大喜,連忙安排人帶裝著陳米爛米麩皮混沙子等劣質食物的糧袋,去各處糧倉開門偷換糧食。
他心裡還惦記著那價格不菲的絲米,親自帶著人,跟師爺一起去了探子說的那個糧倉。
看守人睡熟的糧倉被打開,一群賊人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一袋一袋的大米摞得整整齊齊,足有五米高,中間還有兩座絲米堆成的小山,看著十分喜人。
縣令抓了一把米,捧到眼前。
絲米長粒半透,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一看便是上品。
他陶醉地聞了一口,又哈哈大笑地將其拋灑,不停地捧起米,又任由米從指尖流下。
躲在暗處的蕭雲見狀,深覺自己遇上變態了。
時間有些緊張,縣令沒動正中堆著的兩堆絲米,讓人將其他的米統統換走,最外側的也不留。
“那李四裝醉,是既想拿好處,又不想擔責,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他對張師爺說道,“就讓他自己頭疼這裡的事情吧。”
張師爺附和:“隻有紕漏大了,才能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不是麼?”
蕭雲旁邊的李四:“……”
蕭雲:“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少跟小人為伍,對不對?”
李四嗬嗬直笑:“女公子說得是,我老李最喜歡跟君子打交道了。”
“我也喜歡,但你猜我為什麼喜歡?”
李四沒敢接話。
覺得自己在這一道上可能差這位五百年的道行,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最好自己去當那個君子。
兩人沉默地等著,眼看著那群人將糧食搬得差不多。
李四提醒:“該叫人來抓他們了吧?”
“確實該結束了。”
親自前來的千金小姐語調懶散,就像是厭倦了眼前的戲目,透著些嬌氣和矜貴。
李四正準備說些什麼,眼見著對方緩緩抬起左手,墨色的披風和大袖滑落,露出腕上一副精巧的袖箭。
袖箭亦為玄鐵鑄造,不見寒光而知鋒利非常。
纖纖玉手與冷硬的兵器竟格外和諧,有種動人心魄的美麗與危險。
蕭雲輕輕撥動機括,一隻袖箭飛出,準確地飛入最上麵的一袋沒擱好的糧袋中。
製作假糧袋的麻布材質一般,立刻被割出一條大口子,裡麵摻著泥沙的爛米傾倒而出。
蕭雲將手裡的袖箭全部用完,身後的暗衛紛紛飛出暗器。
他們的效率更高,不過一會兒,大半的糧袋被破壞,裡麵的東西如瀑布一樣流下,逐漸向茫然的眾人靠近。
糧倉裡的人驚慌地四散逃開,卻絕望地發現四周的門窗已經關上。
“李將軍,你說,糧食能夠淹死人嗎?”
李四聽著這飽含笑意的溫柔女聲,心中毛骨悚然。,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