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也不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夜無明的離開, 她要了店主進棉布和棉絮的貨主信息,再將夜無明試過的幾件衣服都買下,才出門去找他。
誰知道隻是結個賬的工夫,男主就成功觸發了劇情。
一臉色慘白的黑衣男人躺在地上, 旁邊跪著一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 哭著喊:“林二哥,林二哥!”
夜無明一如既往地被陰暗的氣場所籠罩。
但已經熟悉他的人可以看出, 他的神色有一些呆滯。
好像是遭到碰瓷了。
她走過去, 並沒有妄下定論:“這是怎麼了?”
“這個人站在我身後,我不小心撞了一下, 他就吐血倒在地上。”夜無明繃著臉說, 考慮到某人一直將他視為未來的魔頭,又重重地說了一遍, “我沒有很用力, 就是正常轉身。”
“看得出來。況且你這細胳膊細腿的, 跟千金小姐似的,就是用力撞一下, 也不至於給人撞出內傷來。”
夜無明捏緊了拳頭,決心等武藝練成了就找個機會把某人撞出內傷。
蕭雲開過玩笑,又似笑非笑地看著地上的一對男女道:“夫人是什麼意思, 要將我們告官?”
女子身形一僵,轉了轉身子, 對著她跪著:“不敢汙蔑貴人, 也不敢欺瞞於您, 我夫君上月便生病了,隻是要撐起一家吃用,不敢歇息。他前日病昏過去, 東家將他辭了,今日又背著我出門找事做,我發現後一路追過來,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讓他撞上了小公子。”
“還請公子和小姐能夠原來我夫君的冒犯。”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又情真意切。
周圍圍觀的百姓討論時便更為偏向他們,還有附近茶鋪的老板過來,對蕭雲拱了拱手說:“兩位貴人好,在下認識此二人,便托大給您說說他們的情況。”
蕭雲頷首:“請老板解惑。”
茶鋪老板便跟他們講了這對夫妻的故事。
躺在地上的男人叫林二,妻子叫秋蘭,二人也不是本地人,而是上個月從和州跑過來謀生的。
這個月裡,這對夫妻一直在鎮上找工作,但因為男人生了病,和州又有時疫流行,一些店鋪根本不敢招他們。
隻有一些與人接觸少的重體力活找不到便宜的挑夫,才會考慮林二。
但隨著和州的災情越來越久,逃到衡南的人越來越多,即使是最便宜的搬運工作,也有許多身體健康的難民搶著乾。
茶鋪老板說到這裡歎了口氣:“其實,林二天生力氣大,即使病著也比其他人乾得多,娘子又懷著孩子,我很願意他來幫我,隻是我是做茶水生意的,進一次貨能用上許久,幫不到他們什麼。”
看得出來,他對這對夫妻很有好感,一直在幫他們說好話。
在他的口中,林二為人老實,力氣大能吃苦,秋蘭性情溫和,體貼勤快,不可能是會故意碰瓷的人。
“看來確實是誤會。”蕭雲看向夜無明,問,“撞到人的是你,你想怎麼處理此事?”
夜無明聽了前因後果,覺得這人昏過去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對方明明生病還強行出門,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是自己的問題。
他不追究對方耽誤自己的事情就不錯了。
心裡如此想著,他也本打算這麼說,隻是話快要說出口的時候又突然猶豫起來。
他如此說,她會不會覺得他冷血無情?
豈不是坐實了她的某些偏見!
“先送他去看大夫。雖說他本就病了,但也確實是在被我撞到之後才吐血昏迷的,我可以承擔診費和一部分藥錢。”
蕭雲一聽,很是意外。
不對勁,十分甚至是十二分的不對勁。
陰暗瘋批男主發善心,比天上下紅雨還不可能,所以隻有一個答案:這是劇情需要。
她本身也覺得這倆人不像茶鋪老板說得那麼老實。
和州來衡南的人有很多,但京城來衡南的可隻有他們,這太巧了。
況且梧桐跟在夜無明的身邊。
夜無明會不小心撞到人,梧桐暗衛出身,該能注意到才是。
心思一轉,她給身旁的鬆語使了個眼色:“去瞧瞧附近醫館可有空閒的大夫。”
又以“吐血多傷及內臟,不宜顛簸”為由,派人牽來馬車,將人搬上去,緩緩朝醫館開去。
或許是擔心他們改變主意不給丈夫診治,秋蘭沒有對此發表意見,隻沉默而緊張地握著丈夫的手,一路沉默。
等到了醫館,秋蘭才發現那位貴女並不是要找“空閒的大夫”,而是清空了整個醫館的外人。
醫館的所有人都站在門外等候,神色緊張。
好大的排場。
不愧是從京城來的,右相家的千金與公子。
秋蘭在心中咂舌,繼續扮演著“擔心丈夫的普通婦人”,忐忑地看了眼那戴著幕籬的兩姐弟,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跟在對方身後進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