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在京城不過中流,若是在平時,蕭雲作為內定的太子,直接可以現點現殺。
但楊虞說對方很可能攀上了哪家的貴女,對方又牽扯進她受傷的事情裡,盯著陳安的人想必不少。
“甲影。”她試探性地喊了句。
按照她的記憶,墨字開頭的死士負責日常生活和出行,隨身護衛……等等,屬於全能型秘書。
而以甲乙丙丁開頭的,都隻點武力值,腦子裡隻有“聽從主人命令”這一條準則。
甲影是她身邊最強的暗衛,平時沒有任何存在感,也不會出現在彆人的視線裡,但隻要她一喊,就會立刻出現在她麵前。
蕭雲覺得有點離譜。
所以喊完之後眼睛都沒敢眨,然後眼前光線一變,她下意識地眯了下眼睛,便瞧見一黑衣男子跪在地上。
黑衣男:“主子。”
蕭雲肅然起敬。
確實是大變活人級彆的召喚術。
多少有點玄學。
蕭雲非常想問他原先是藏在哪裡,但害怕暴露,便隻好按下心中的好奇,進入正題:“你可有把握不驚動任何人,將陳安帶到這裡來?”
“屬下需前去一試,若不成,屬下是將看見的人殺了,還是一並帶回來?”
蕭雲:“……”
大哥你好凶殘啊。
看來還是得努力適應一下這種凶殘的社會環境,不然她很可能就是被滅口的那個。
她清了清嗓子:“陳府恐有不易察覺的眼線,倉促之間要全部解決太難,若不成,即刻抽身,不要暴露自己。”
“是。”
甲影應下,又在眨眼間消失。
蕭雲:“墨衣,命人去楊府將八小姐的屍身接過來。”
未婚有孕又投湖自儘的女子,按照宗族禮法是不能按照正常程序安葬的。
甚至不能葬在族中墓地,而是逐出家族,曝屍荒野。
楊虞見她三言兩語間,便處理好這件事對他來說極為棘手的事情,原本隻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發生轉變。
或許,九殿下正是一位值得他為其賣命的主公。
他用還算乾淨的袖子內側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捂著滲血的肩膀重新坐起來,對著正在深思“當前世界是否存在玄幻色彩”的九殿下說道:“有什麼是虞能為您做的嗎?”
“唔,先不急。”蕭雲又開始頭痛了,決定先放棄思考,“你先安葬好妹妹,然後養傷,等要用到你的時候,本王自然會告知你。”
楊虞看著她捂著頭,心裡發虛,訥訥應了一聲,便拚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聽聞他砸的那一下是要命的傷,九殿下竟然今日便能如常行走。
莫不是真和國師說的一樣,九殿下天生命貴,有神明庇佑?
放在往常,他是對這位國師百般看不上的,私下裡還會罵幾句妖道,可現在他成了九殿下的人,就得改變想法。
國師可是九殿下的授業恩師,要是讓殿下發現他對國師不敬就不好了。
被逐漸神化的九殿下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
蕭雲在鈍鈍的頭痛中,緩慢地消化著另外一份記憶,理清了一些人際關係。
盛國當今的天子,也就是她的父皇,是一款昏君。
昏到什麼程度呢?
他迷信長生之術,導致宮裡的道士比妃嬪都要多。
按理說搞這個的皇帝大多不長命,她父皇卻是厲害得很,追尋長生之術十多年,吃了不知多少丹藥,身子骨到如今都還算硬朗。
再活個三五年不成問題。
再說蕭雲是怎麼成為“皇子”的。
皇帝的兒子不少,但蕭雲的母妃珍妃卻隻有她這一個孩子。
據說當初母妃懷她的時候,太醫把脈都說是男孩,她出生的時候又足足有八斤六兩,可謂是一個頂倆。
結果她母妃發現她是個女孩,大失所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說她是個皇子,讓她在皇子中排了個第九。
當時的想法大約是借著這個孩子得寵,等生個真正的皇子,就叫她病逝。
誰知道她出生沒多久,珍妃就病了。
皇帝後宮美人無數,她這一病就叫他將自己忘在腦後,說蕭雲病了都請不來。
珍妃纏綿病榻幾年,便撒手人寰。
“九皇子”在她死後生活反倒平靜些,且很快迎來了人生中又一場重大轉變。
皇帝從宮外請來一位玄知道人,對其極為推崇,封為國師,為內廷道士之首。
玄知仙法如何,傳言版本甚多,基本都是假的。
但他蠱惑皇帝的本事是公認的強,一來就淩駕在眾多道士頭上不說,說要在皇子中尋一位命格貴重教導,使其氣運反哺皇帝這個當爹的,皇帝二話不說就把所有的皇子都召到跟前,讓玄知挑選。
十三位皇子。
玄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蕭雲。
那會兒蕭雲年幼,正是雌雄莫辯的年紀,卻被他一眼看出是女娃。
一位女扮男裝的皇子,是再好掌控不過的。
蕭雲便從沒人管的小可憐,搖身一變成為國師的親傳弟子,外人口中的“九殿下”。
十五歲便受封宸王,今年十九,即將被立為太子。
而且還不是傀儡。
玄知對朝堂並無興趣,他選皇子當徒弟也隻是為了盛國的下一任主人依舊奉他為國師,為他搜羅天下奇物。
原主身邊聚集了一些勢力,又有兩支水平極高的暗衛,所以那群人想要刺殺她,都要用這等製造巧合的迂回手段才能奏效。
總結:隻要把師父供起來,要啥有啥。
想明白這點,蕭雲頓時覺得頭不痛了,身體也不虛了,能夠一口氣逛完整個王府。
然而她的屬下效率太高,她剛站起來,一名被套了黑色麻袋的男子便丟到她的麵前,楊虞的身邊。
楊虞險險讓過,在發覺這人是誰之後,又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