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遲長這麼大, 還能活得好好的,不是沒有道理。
在體察人心這方麵,他不比一些長袖善舞的人物弱, 隻是喜歡找樂子而已。
看在他成功為自己分憂的份上, 蕭雲原諒了他的遲到, 隻讓他當著大家的麵把早飯吃完。
換彆的人這麼社死, 怕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某人卻硬生生把社死場麵弄成了吃播現場, 吃得香甜,吃完之後還跟侍女要了杯茶。
真是讓人沒眼看。
最後蕭雲給值班的每個人添了頓點心,才出門去丞相府。
前腳出門, 後腳上官遲就跟了出來。
蕭雲:“……你有處理完一本公文嗎?”
摸魚到這份上,多少有些過分了。
上官遲很是無辜地看著她:“殿下莫不是忘了, 臣是太子洗馬, 要隨侍您出行的。”
她想了想,覺得帶上他去氣一氣那些老東西也挺好的, 便點頭。
蕭雲上次來丞相府沒遞帖子,這次也沒有。
問就是公務相關。
模仿著領導悄悄查崗的套路, 她叮囑所有看到自己的人不要聲張,腳步輕緩地靠近了辦公的地方。
第一次來踩點,先從人數最多,負責處理各處奏折的奏曹開始。
寬敞明亮的大廳中, 正中擺著一張一米八的長桌,上麵堆滿了公文和檔案,兩側又各擺了兩張一米三的桌子,坐著四位年過半百的老臣。
四人桌子上也堆著不少東西,外邊擺著落灰的文書,裡麵放著些小件的古玩或精致的擺件。
以及每人一碗的滋補品。
幾人端著碗, 一邊閒聊,一邊慢悠悠地喝著碗裡的補湯。
蕭雲:“……”
突然之間就覺得上官遲沒那麼討人嫌了。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心裡話,上官遲鬆開捂侍女嘴巴的手,就像自己來這裡上班一樣自在,大大方方地走進去,自然地跟大廳的幾人打招呼。
“大人們早上好?這是喝的什麼湯,聞起來好香啊。”
四人一愣。
有人皺眉說:“你是哪一部的?怎的如此沒大沒小?”
被質問的青年麵帶笑容:“在下隸屬太子府,忝為太子洗馬。”
太子洗馬是一個比較久遠的官職,一般人不知道。
好在幾人的年紀足夠,經曆過當今是太子的時期,很快就有人回想起這是個什麼官職。
“太子殿下也來了?”
上官遲說謊不打草稿:“是呢,殿下早上沒有用膳,光看著彆人吃了。”
幾人紛紛站起身,朝外迎去。
蕭雲邁步跨過門檻,走進屋中,將裡麵的情況看得更為分明。
除去闊氣的大廳之外,兩側還設有隔間,以博古架和鏤空的木質屏風作為間隔,可以窺見一些年輕且忙碌的身影。
幾位大臣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在工作時間不務正業被她當場抓住,行完禮之後恢複常態。
有人還道:“丞相府上今日燉的烏雞枸杞黨參湯很是不錯,殿下可要用些?”
說得十分客氣,顯然沒過心。
萬一太子喝湯的時候要摘下幕籬,讓他們看到真容,跌了運氣就不好了。
這個玄學能流傳這麼久,是有無數人的消息作為擔保的。
往近了說,最近一個不小心看到太子真容的七皇子,現在不也查無此人了嗎?
蕭雲沒想到掀開幕籬嚇唬他們,而是想到了另一層:“丞相府每天都給幾位大人準備補湯?”
“是,是,丞相大人對我們十分體恤。”
她走過去,掃了眼,發現用的食材都是最頂尖的,比得上她的日常吃用。
若是日日都給這幾個準備,是一筆不小的花費。
丞相在權傾朝野之時,還能下本籠絡手底下的人,怪不得朝中半數人都與他交好。
“孤現下沒什麼胃口。”
她道。
因為她早上吃過了,也不需要壯陽。
轉念一想,來都來了,花的也是丞相的銀子,不吃可惜,便指著上官遲說:“給他來一碗吧,他餓。”
上官遲在外頭的時候很少跟上司抬杠,聽她這麼說就直點頭:“對,我餓。”
那大臣便打發侍女去附近的小廚房端一盅湯過來,又喊人給兩人搬椅子,等他們坐下後,才問:“殿下今日來此,可是有什麼事?”
蕭雲:“孤初涉朝政,有許多不懂的,便想過來向丞相求教。”
“真是不巧,丞相大人今天有事,現下已經出府了。”那人繼續說道,“不過公文都是要過一道我們的手,再交由丞相定奪,殿下可以先說說,我們一道討論討論。”
冷冽陰沉的目光從幕籬後投過來。
此人一下子反應過來,忙說:“微臣冒犯,請您不要在意。”
太子向來是不會退而求其次的人。說要向丞相請教,就不會看得上他們。
看不上就看不上吧,他也懶得奉陪。
其他人也不想討個沒趣,便各自回到案旁,繼續喝湯和閒聊。
期間有兩側的屬官將整理好的公文送出來,發現氣氛很是詭異,低頭放下公文就匆匆回去隔間。
幾人桌上新放的公文堆了不矮的高度,也沒見他們打開來看一眼。
蕭雲忍不住問:“如今已是巳時,諸位還不打算辦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