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肯定句。
“嗯。”這一次，卷說話的對象變成了他。
從來到這裡之後，他就一直在感知佩德的方位。
雖然在布裡查市的時候他就能夠通過感知知曉對方的存在，然而那時候隻是大致方向，如今兩者的距離縮近了，這種感知便更加清晰。
坐在餐廳吃飯的時候，他知道佩德在他身後；
在老牌正裝店量體裁衣的時候，他知道佩德在他的左前方；
然後，當他坐在關了燈的森丘行宮裡的房間內時，他感覺到佩德就在自己的正前方了！
雖然忽而左一下忽而右一點，然而佩德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然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種對方就在不遠處向自己走來的感覺……
卷站了起來，走向窗邊，然後拉開了窗簾——
“我說過，無論我是生，是死；無論我的身軀完好或者肢體凋零；無論我是人類，野獸抑或蟲豸，我會找到你，一次又一次，哪怕沒有雙腳，我亦會用僅有的雙手爬向你。”
盯著對麵佩德茶色的眼珠，卷認真道。
同樣認真地和卷對視著，對視了許久，許久，佩德笑了。
一瞬間，三年等待中的種種都化作了虛無，留下的隻剩一種飽含期待又曆久彌新的甜蜜感。
視線交纏，兩個人一個微笑，一個看得專注，雖然沒有交談，然而自有一種其他人無法插入的親密感在其間。
作為兩個人中間的第三者，斯科特恨不得閉上眼睛自己什麼也看不著，然而因為卷一直在看佩德的緣故，他被迫將佩德看了個仔細。
然後越看越眼熟，他忽然大叫道：“是他！他是殺手！”
這句話他在對方從窗戶落下的時候就說過，不過那個時候是因為對方出現的方式實在太“殺手”了，他才那樣叫的，等到卷說那是他認識的人時，他就不在意了。
好吧，勉強不在意了，然而疑問還很多。
然後就是被迫和對方麵對麵互看了半天的這段時間，越看越眼熟，對方的臉龐和上輩子見過的一張照片重合的時候，他也終於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十大異能者之一！也是裡麵唯一一名明碼標價專做殺手的！我認出他來了！”
“上輩子！上輩子爺爺就被他刺殺過，也就是因為那次，他的照片被公布出來了，我才見過他的照片！”
斯科特很肯定地說：“他叫S11！”
卷的眼珠動了動，對他的微表情了若指掌，佩德隨即問他：“怎麼了？”
“他說你是殺手。”斯科特來不及阻止，卷直接把他的話說出來了。
“喂！彆說是我說的啊！你彆什麼都說啊！萬一他滅口怎麼辦……”哀戚戚地話說了一半，忽然想到了什麼，斯科特看了看佩德，又看了看卷，忽然不哆嗦了。
對哦，現在的他是卷啊！而卷明顯和那個人是非同一般的關係啊！這倆人這麼好，自己肯定不會被怎麼樣的，那他又怕什麼？
想到這一點，斯科特呆住了。
“彆瞎說！”麵對斯科特的指認，佩德斷然否認了：“我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而已，為了賺學費偶爾打打零工，什麼殺手？沒譜的事！”
雖然你說的義正辭嚴，然而總覺得你在說瞎話——卷的腦海中，斯科特麵無表情地想。
“你現在在讀大學？”Get到佩德話裡的關鍵字，卷問他。
“嗯啊！古典文學專業的大學生！三年來一路自學，今年終於考上了，很不容易呢！”佩德一臉驕傲道。
點點頭，卷隨即道：“我現在也是大學生，不過是人類古代藝術研究與欣賞係的。”
眼睛一亮，佩德立即握住了他的手：“哇！我們的專業都很文藝呢！”
斯科特：……
“仔細想想，上輩子這個時候，爺爺就是在這個時候左右被刺殺的，不過沒有刺殺成功，對方反而第一次被拍到了照片，如今對方過來了，爺爺沒有被刺殺，還說是他找來進行安保測試的，這是不是說明這輩子，這件事也不一樣了啊……”蹲在身體的某個角落，斯科特喃喃道。
仔細想，他真不是一名合格的重生者啊。
上輩子作為普通人長大，也就最後被認親後複雜了一把，然而最終什麼也沒接觸到就死了。然後到了這輩子，雖然早早認親回到了複雜的富豪家庭，可是因為身體病弱以及親爹偏心眼的緣故，他還是什麼也沒接觸到。
比如他知道爺爺被刺殺過，卻不知道是哪一天，他甚至連爺爺喜歡收集藝術品會去拍賣會也不知道。
當然，爺爺也沒帶他去過就是了。
好廢柴啊……斯科特抱著腿想。
在他陷入感慨的功夫，卷則已經向佩德簡單介紹了一遍自己這具新身體以及新身體的家庭了。
“布裡查家？那可是超級有錢的人家。我過來刺殺老布裡查？還刺殺失敗？怎麼可能，我如果想要做一件事絕對不會失敗的好嗎？”
“咳咳，當然，我不是說我是殺手，我根本不是殺手，所以這種事也根本不可能發生，我這次過來就是被對方委托找到老布裡查和小布裡查，然後在他們的房間玻璃上安裝這個。”
說著，佩德還從身後的背包裡摸出來兩個方形的白色物體，看起來像一種塑膠製品，讓卷看了一眼，他隨即揮手將這兩個東西粉碎了。
一點渣都沒剩。
“他說我叫S11……嗯……好久遠的事情了，不過並不懷念，我現在的兼職確實需要接任務沒錯，不過我用的是佩德這個名字。”
“所以，一切都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對嗎？原來人真的可以重活一遍，嗬嗬，你這次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真是個有趣的人！”
說著，盯著卷，仿佛透過他看到了縮在裡頭的斯科特，佩德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