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念叨煩了，也會回嘴。
回嘴歸回嘴，最多也就是吵嘴性質，不像陸衡跟他媽……聽著是真的鬨得挺厲害的。
江明澈微低著腦袋，第一次嫌棄自己嘴笨。
如果是他跟他媽吵架，被陸衡聽見了，陸衡肯定有一千零一種方式緩和氣氛。
這個認知，讓江明澈感到沮喪。
鈴聲在校園裡響起。
晚上第二節下課了。
“我沒事，我們進去吧。”
“陸衡——”
陸衡停下腳步，轉過頭。
江明澈張開雙臂，“要不要抱一個？”
陸衡一怔
。
一開始，江明澈的表情還十分不自然，見陸衡遲遲沒有回應，臉上的那份羞赧被氣惱所取代，“沒有拒絕這個選項啊！趕緊的！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了。”
陸衡唇角輕揚：“心領了。”
靠近就會滋生欲|望，欲|望會進一步刺激貪婪，會忍不住，想要更多。
維持現狀，是最好的。
…
“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多屁話！”
江明澈扣住陸衡的手腕，強行把人給扯了過來，雙手將人摟住，強買強賣地給了對方一個擁抱，“怎麼的？你主動要抱抱，爸爸就得給。我現在主動抱你了，你給爸爸拿喬是吧？”
陸衡總算明白，江明澈這個擁抱的緣由。
在山上住宿那天晚上，江明澈以為他失戀，他趁機要了個抱抱。
他當時隻是想要為自己多留一點記憶。
沒想到，會被誤以為，他喜歡這樣的安慰的方式。
有點啼笑皆非。
也讓他完全沒有辦法不沉溺……
…
清月高懸，掛在寢室裡的天邊，照亮著一方小小天地。
除了上回被陸衡索要的那個擁抱，江明澈還真就沒正經八百地跟誰抱過。
心跳得有點快。
奇怪，陸衡的洗發露有這麼香的嗎？
江明澈忍不住湊近，除了聞見陸衡洗發露的香氣，還聞見了他頭發的水汽，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得更快了。
心裡頭還有點癢癢的，想要靠得更近……
江明澈的鼻尖若有似無地在陸衡的脖頸間輕蹭，再蹭下去，他的冷水澡得白洗。
陸衡在江明澈環抱著的手臂上拍了拍，“謝謝澈哥。”
既是表達謝意，也是讓江明澈放開他的意思。
江明澈不滿：“乾嘛？再抱一會兒不行？”
陸衡：“……”
不是不行。
江明澈在陸衡的後脖上輕捏了下，“如果你回去後，跟你爸媽鬨不愉快，想離家出走，你就打電話給我。”
陸衡：“……”他懷疑江明澈是不是開啟了什麼自動模仿技能。
因為他之前也總是捏江明澈的後脖頸。
江明澈還真是無意識的。
他就是覺得冷不伶仃地說這句話，有點突兀，所以想著做個什麼舉動，好讓自己說的話更自然一點。
隻能說，是他的身體肌肉自動地記住了陸衡的動作，這會兒才會無意識地模仿。
“我跟你說話呢，聽見沒？”
“嗯。聽見了，如果跟爸媽鬨不愉快，想離家出走，就給你打電話。”陸衡把江明澈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不過，還是想追問一句，打了電話之後，然後呢？”
江明澈理所當然地道：“我就在電話裡開導你啊。”
陸衡掀了掀唇：“……真是一個好主意。”
江明澈也被自己給逗笑了。
他笑的時候，熱氣拂過陸衡的耳廓。
少年帶著笑意的聲音鼓噪著他的耳鼓，“騙你的！如果你想要離家出走，又沒有彆的地方可以去。我就帶你來我家。”
讓人心動的提議。
仿佛像是兩個戀人，在謀劃一場私奔。
陸衡把腦袋輕靠在江明澈肩上，這一刻，他們仿佛真的成為一對戀人。
陸衡提醒他：“北城離江城很遠。”
也在提醒自己，這句承諾，有多不切實際。
不要信。
不要輕信，就不會有失望。
江明澈“噢”了一聲，“也是。那到時候你自己坐飛機過來。等你到了江城，我就去機場接你。”
陸衡：“那萬一你爸媽不喜歡我怎麼辦？”
江明澈吐槽道：“操！你是要嫁給我們老江家還是怎麼的啊？你管我爸媽喜不喜歡你呢。”
陸衡笑了笑：“要是真的能嫁就好了。”
他可以自己攢嫁妝。
不對。
他們連在一起的可能都不會有。
嗯，或許他可以從現在開始，攢一筆豐厚的禮金，以後親自交到江明澈的手裡。連同他的祝福一起。
“臥槽！就這麼稀罕我們老江家啊？”江明澈把人給鬆開，瞪著他：“喔，我知道了！你是圖我那套房子對不對？！你這個心機GAY！！！”
陸衡垂眸。
不圖房子。
圖你這個人。
行不行？
這句話，直到彭鵬他們回來，陸衡也始終沒有問出口。
…
“你們兩個人，在陽台乾嘛呢？”
彭鵬跟杜聰聰、宋宇哲三個人回到寢室，一眼沒看見陸衡跟江明澈，還以為寢室裡沒人。
還是聽見江明澈的那一聲低吼，才發現這兩人在陽台站著。
彭鵬走過去，探出了個腦袋，納悶這兩人在陽台乾嘛。
畢竟涉及陸衡的私事，江明澈沒有多說的打算。
他走到自己的衣服前，把曬了一天的衣服給收了，沒好氣地道：“當然是收衣服了。不然呢？賞月嗎？”
彭鵬又轉了轉腦袋，去看陸衡，納悶地問道：“陸衡你也出來收衣服？”
江明澈抱著衣服進了寢室。
陸衡走在他後麵：“吹風。”
“啊？晚上陽台有風嗎？”
剛爬了六樓，滿頭是汗的彭鵬趕緊往陽台站了站。
？？？
說好的風呢？
這頭發絲都吹不起來的……也叫風？
…
彭鵬、杜聰聰一回來，寢室裡就瞬間熱鬨了起來。
江明澈也沒什麼合適的機會，再跟陸衡談他家裡的事情。
晚上，江明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隻要他閉上眼，腦海裡就自動閃過陸衡在講電話時說的，
那句“一了百了”時()，陽台的光落在他身上?()_[(()，臉上一閃而過的決絕的表情。
江明澈拿起放在枕頭下的手機。
猶豫了挺長時間，點開了陸衡的頭像。
【M澈】：[心情好點沒？]
江明澈看著輸入框上的字。
會不會太直接了？
想了想，又把這幾l個字給刪了。
【M澈】：[現在心情如何？]
臥槽。
怎麼怎麼看，都很刻意？
江明澈又把一行字給一一刪除。
實在想不出更委婉的“關心”的方式，江明澈決定，還是直截了當一點——
【M澈】：[在？]
嗯。直截了當是不可能直接了當的。
這已經是江明澈所能想到最“委婉”的開頭了。
【嚕。】：[請指示]
江明澈看見這三個字，下意識地又想笑。
唇角弧度已經上翹，又給生生忍住了。
他發現，陸衡似乎總是有輕易就把他逗笑的本事，他就沒這功力。
【M澈】：[還沒睡？]
【M澈】：[睡不著？]
【嚕。】：[事實上，如果不是手機在震動，唔，我應該已經睡了]
江明澈：“……”
這是怪他打擾他睡覺的意思？
哼！
他就多餘關心這家夥。
江明澈餘光往陸衡的上鋪掃了一眼，陸衡的睡鋪掛著蚊帳，他隻能看見手機微弱的亮光。
江明澈啪在手機上打字。
【M澈】：[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打擾了]
【嚕。】：[我沒事。摸頭.jpg.]
江明澈氣了個夠嗆。
誰摸誰的頭？！
【嚕。】:[早點睡，晚安喔]
“喔”個屁。
江明澈正不滿著，手機又震了震。
陸衡又發了一跳新信息過來。
【嚕。】：[PS:謝謝澈哥關心]
江明澈：“……”
還不如什麼都沒回。
【M澈】：[這麼官方的嗎？]
多少帶著點故意找茬的意思。
【嚕】：[想要回以深吻請扣1，熱吻請扣2，舌|吻請扣3]
臥槽！
深吻、熱吻、舌|吻的區彆在哪裡？
【M澈】：[給爸爸滾蛋！！！]
…
經過慘無人道的複習月，馬上就真正迎來考試周。
最是需要拚體力跟精力的時候。
偏偏，這段時間江明澈睡眠質量堪憂，夜裡總是沒睡好。
就連彭鵬這麼粗線條的人，都注意到了他眼睛下麵掛著的黑眼圈。
江明澈在盥洗台前洗漱，彭鵬湊了過來，腦袋一個勁地往他麵前湊，“艾瑪！澈澈，你的黑眼圈怎麼這麼重？”
下周就要考試，薑沅也不再像平時那樣，總是起得很早，而是跟大家保持一樣的作息。在複習充分的情況下，充足的睡眠反而最為重要。薑沅在浴室裡換了外出服，聽見江明澈跟彭鵬對話的他，走上前，關心地問道：“是不是最近複習太累了？”
江明澈把嘴裡的泡沫給吐了，頂著個黑眼圈，“彆提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那天不小心在陽台聽見陸衡跟他媽媽講電話之後，最近幾l天夜裡，做夢老夢見……陸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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