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好多了。”
陸衡的目光,落在江明澈身上蓋著的灰藍相間的方格被單上。
剛才被單有一角被他不小心坐著，被一股不算小的力道給強行拽了過去——
用的還是剛才抻到的那隻手。
江明澈剛才拽過被單的那一下純粹是本能，太著急,都沒想起胳膊疼這件事。
聽見陸衡的調侃,才後知後覺地覺出疼來。
不過他這會兒不敢再讓陸衡給他按摩,隻能強行地忍著疼，硬生生擠出一抹笑：“嗯，嗯,好多了。”
陸衡：“不熱？”
寢室裡有空調，不過江明澈回來隻顧著洗澡、洗衣服，一通忙活的，不僅空調都沒開，就連風扇也都沒打開。
落地窗開著,雖然有風進來，不過整體上房間裡的溫度還是挺高。
至少,遠沒有涼快到躺床上,蓋被單的程度。
江明澈僵硬地躺枕頭上,一臉嚴肅：“忽然覺得有點冷。”
冷？
江明澈畢竟燒退沒幾天,不是沒有複燒的可能。
陸衡把手探向江明澈的額頭。
江明澈眼神一慌,“啪”一下,打落陸衡的手。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大，江明澈給自己找補：“我真沒事，沒燒。”
說話的時候，又把被單往肩上拉了拉，直至把肩膀、脖子一起完全遮住。
陸衡：“……”
看著不像沒事的樣子。
江明澈把一隻手給露在外麵，並且朝陸衡揮了揮：“真沒事。你忙你的。”
他這會兒心裡頭兵荒馬亂的，著急著把人給打發走。
陸衡屁股都沒有挪一下,不緊不慢地道：“我現在不忙。”
江明澈臉頰憋紅。
陸衡聯想到江明澈又是拽被單，又是慌亂的神情，歪了歪腦袋，做出了一個他認為十分合理的猜測：“想放屁，又不好意思？”
臥槽！
江明澈咬牙：“你才特麼想放屁！！！”
他剛才是腦子都抻到了，才會忽然起反|應吧？
…
中氣十足。
應該沒有生病。
陸衡也就站起身，“我去洗個澡。”
天氣太熱，人隻要在戶外稍微走上個十來分鐘，二十來分鐘，就身上都是汗。
每個人回到寢室的第一時間，幾乎都是衝澡。
江明澈：“去唄。難不成還要我給你搓背？”
陸衡微微一笑：“也不是不可以。”
江明澈心尖一跳，臉頰漲紅：“你在想屁吃！”
陸衡淺淺歎了口氣：“怪遺憾的呢。”
江明澈：“！！！”
瑪德！
好欠揍！
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你遺憾個屁！
…
陸衡剛從外麵回來，一身的
暑氣，後背也都是汗。
他把衣服給脫了，去櫃子裡拿換洗的衣服。
江明澈一扭過頭，就看見陸衡背對著他，赤果著上身，一隻手扶在衣櫃上，另一隻手在衣櫃裡翻找著。
隨著他翻找的動作，牽動著手臂跟肩胛的線條，充滿了力量感。
從肩胛骨到後腰的腰線，無一處不完美。
莫名有點口乾舌燥。
江明澈好不容易穩住的心跳，再次亂得一批。
陸衡手裡拿著衣服，轉過頭。
江明澈的視線來不及收回，被撞了個正著。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慌亂，他強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鎮定下來。
快速地進行頭腦風暴。
“我怎麼記得，你之前都是去洗手間換的衣服？“
對麼！
轉移話題就對了！
不過，江明澈這話倒不是無中生有。
陸衡之前確實是不管多熱的天氣，身上出多少的汗，都沒有當著大家的麵脫過衣服。
每次都是進的淋浴間，沒有例外。
具體哪一次他給忘了，他隻記得自從有一次陸衡當著他的麵脫衣服之後，就徹底的放飛自我了似的，好幾回當著他的麵換衣服，是一點不避諱。
陸衡：“以前害羞。()”
江明澈一臉懵：現在就不害羞了？?()”是臉皮練出來了麼？
陸衡眨了眨眼：“畢竟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分什麼你我。”
江明澈：“！！！”
好不要臉一男的！
…
洗手間的門被關上。
風吹動著窗簾，輕輕飄動。
江明澈“唰”一下把被單從身上給拿了下來。
好熱！
前後不過幾分鐘，江明澈被悶出了一身的汗。
他把被單給踹到了腳邊。
江明澈躺在枕頭上，身心俱疲，這澡是白洗了！
洗手間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聽見水聲，江明澈腦海裡就自動閃現剛才陸赤果著上身，背對著他他的畫麵。
而且他的大腦，會自行進行加工。
比如畫麵一轉，陸衡站在了花灑下。花灑將他的頭發打濕，水珠濺在他的身上，淋過陸衡的鎖骨，肩膀，再是小腹……
靠！
他想這個乾嘛？！
江明澈強迫自己不去想。
然並卵。
很多時候，思想越是遭到壓製，大腦反而更加勾勒成像，直至畫麵愈來愈清晰。
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體溫，隱隱又有上升的趨勢。
江明澈微蜷著身體，他把剛才被他踹到腳邊的被單蓋拉至腰間，蓋至腹部的地方。
他仰起臉，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又仔細留神地聽著浴室裡的水聲。
確定陸衡應該不會快會出來，把手緩緩伸向褲腰間。
聽著淅淅
() 瀝瀝的水聲，江明澈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然而距離瀕臨點始終差那麼一點感覺。
水聲驟停。
江明澈心裡頭一慌，他的身體一顫，手中的力道陡然一鬆。
顧不得平緩，他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床，趕在陸衡出洗手間之前，擦乾淨手，連同剛才的紙巾一起，扔進垃圾桶。
他把落地窗開到最大，又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躺回床上。
他臉頰滿是潮紅地枕在枕頭上，心跳快得無以複加。
…
他不對勁！
江明澈雙眼死死地瞪著上鋪的床板，仿佛彭鵬的床板忽然長出兩個洞似的。
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壓根沒在看床板。他的腦海裡走馬觀花，全是陸衡的身影。
江明澈想起，那天打完籃球回寢室，洗澡的時候忘記帶衣服了，喊陸衡給他拿衣服。
陸衡故意耍他，明明有拿上他的內褲，非要捉弄他。
他把褲子給穿上，就追出了浴室，跳到陸衡身後，胡亂一通折騰。
當時就起過一次反|應。
隻是那個時候，他以為是天氣太熱，也就沒在意。
最近情況卻越來越不妙。
先是陸衡給他戴眼罩那次，他莫名其妙地想要親上去，最近看見陸衡，心跳也總是蹦躂得不行……
…
天氣熱，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頭發都會被洗手間的熱氣給蒸濕。
陸衡赤果著上身，把衣服給洗了。
走浴室之前，才拿過掛在浴室門上的T恤給穿上。
在浴室裡換衣服，是陸衡從七年級住校時就養成的習慣。
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
他不喜歡其他人用驚奇或者是不友善的眼神打量，不喜歡被起哄或者被嫉妒。
搬到619之後，也保留了這些年的習慣。
不同的是，如果有人在浴室外敲門，哪怕上衣沒穿好，他也會就那樣光著上身出去。
在這個寢室裡，不會有人一直盯著他，也不會有人在他已經表現出不悅的情況下，繼續拿他開玩笑，甚至會想要動手碰他。
隻會一臉羨慕地問他這麼練的，讓他傳授健身心得。
隻不過在浴室裡換衣服，已經成為習慣，因此還是習慣性地拿著換洗的衣服在裡麵換。
第一次在寢室裡，當著江明澈的麵換衣服，多少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他選擇坦誠地表露他自己。
讓江明澈意識到，他是一個喜歡同性的同|性戀，一個對他有可能會造成威脅的同性。好讓江明澈能夠對他有性彆上的意識，主動跟他保持安全的社交距離。
但是，很顯然，這個世界上被鋼筋還要粗的，大概就是直男的神經。
對方毫無所察。
…
陸衡一隻手抱著裝著濕衣服的臉盆，另一隻手推開洗手間的門。
落地窗敞開著，
一陣風吹進寢室，吹動窗簾輕晃。
陸衡一開始沒看見江明澈。
定睛一看，才看見麵對著牆壁，縮在床鋪角落，蜷成一團的身影。
睡著了？
陸衡的抬頭，看了眼天花板上，甚至都沒有在工作的風扇，眼底閃過一抹意外。
這睡眠質量可以的。
陸衡把臉盆放陽台上，返身去裡麵開了風扇。
陸衡曬了衣服，回到寢室內，江明澈還保持著原先的姿勢，不一樣的是，剛才睡覺可安靜，現在微微地打著鼾。
把落地窗給關上，又把窗簾全部給拉上，陸衡把臉盆放回洗手間，回來時，開了空調。
落地窗關門的聲音，並沒有把江明澈給吵醒。
可見睡得挺沉。
江明澈依然沒穿上衣，赤果著身體就睡著了。
陸衡走到江明澈床邊，扯過他身體邊上的被單，輕輕替他蓋上——
江明澈翻了個身，轉過臉。
臉頰有被枕頭壓過的紅痕，紅潤的唇瓣微張。
陸衡呼吸轉深。
他一隻手撐在床上，緩緩地俯下身。
唇瓣快要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