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府中的留月齋建成。此後,公主便常常在齋中留宿。除卻貼身婢女,他人一律不得進入——包括駙馬。
裴昭心想,留月齋中定有玄機。
等酒宴結束,眾人去百花園賞花時,她便尋了個由頭,留在園外,又悄悄換上婢女服飾,隨衛錚錚一同向留月齋疾行。
“這的戒備,比晉王府差得遠。”衛錚錚邊走邊道,“齋外隻有四名侍衛。到時我用迷香擺平他們,你便乘隙而入。”說到這裡,少女不由摩拳擦掌。
留月齋臨湖而建,三麵環水。此時正是午時,湖麵波光粼粼,猶如古鏡。
裴昭在假山後等待。不過片刻,便傳來哨聲。她繞到山前,隻見衛錚錚腳邊,四名侍衛已是不省人事。少女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進去吧。”
推門而入後,裴昭卻是一愣。齋中陳設極少,不過一架書格,一隻桌案,一方矮榻,一麵屏風。書格上連書卷也沒有,隻擱置著雅玩小器。
事過留痕,若是公主與杜謙有交,應當會留下書信、賬本之類的物證,免得事成後翻臉不認。但偌大的房間中,如此潔淨。裴昭連案上的茶具也一一查驗,可一處能藏物的地方都沒有。
“難道我們弄錯了?”衛錚錚皺起眉,“可公主為何不讓他人來到這裡?”
裴昭也覺得古怪。
屋內悶熱,她額角冒汗,卻是越心急,便越是毫無頭緒。她閉上眼,試圖讓自己恢複平靜。額前微微一涼。
她感受到風。
但並非從門扉處傳來,而是來自擺放屏風的那麵牆。
裴昭走到屏風後,用指節輕叩牆麵,聲音空遠。
裡麵還有暗間。
“錚錚,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巡邏的侍衛,再隔兩刻鐘會來。”衛錚錚擰著眉,“若時間不夠,大不了我和他們打一架。但我擔心,動靜太大,會引來更多的人。”
裴昭歎了一口氣,時間不算充裕,她走到屏風麵前,埋頭苦思。
打開暗室的機關,應當就在屏風之中。
多扇曲屏上嵌著雲母、琉璃、琺琅等各類珍物,浮雕凹凸起伏,精密繁複,呈現出蛺蝶飛舞之景。她細細地看過去,發現其中有三處琉璃石可供旋轉。
隻是,該以怎樣的順序?
衛錚錚見她麵色難堪,便安慰道:“我帶了火藥,若是想不出來,便將這麵牆炸掉,爛攤子由殿下去收。——這樣難的事,派你一個新來的門客,也不合理。”
裴昭嘴角一抽。先不說炸掉這麵牆,會不會讓物證也一並損毀;單是讓晉王來收尾……她已經能想到那副笑裡藏刀的表情。
裴昭輕輕一歎,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屏風上。
三枚琉璃石,分彆位於三隻蝴蝶的頭部。
一隻張翅飛舞,一隻斂翅棲息,一隻翅殘落地。
她眼底一亮,抬手依次旋轉,便聽得嘎吱一響,牆麵浮出一道暗門。
衛錚錚瞪大眼睛:“你是如何猜到的?”
“那是蝴蝶妝上的三種蝴蝶,分彆在眉心、眼角、鎖骨。”裴昭道,“我便按著從上至下的順序,想賭一賭。”
暗道通往的廂房極是敞亮。窗扉麵對著碧波蕩漾,陽光經湖麵折返,在仰塵上留下瀲灩波光。
二人的目光齊齊落在瑪瑙榻上。
湖風拂過,將月白色床幔吹得起起伏伏。榻上的青年轉過臉,露出瘦削清俊的麵龐。
裴昭覺得他麵熟。等青年垂著的眼眸抬起時,四目相對,她才認出這是今年的榜眼,顧惜時。
顧惜時望見她們,麵露驚愕,但來不及開口,便“哢噠”一響,銀針已射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