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問:“娘子不想弄清徐幽的死因?”
裴昭坦白:“那還是想的。”
雙手被麻繩縛在身後,纏得很緊,裴昭皺著眉調整了一下坐姿,想讓手腕舒服些。
崔珩感受到她的動作,便道:“娘子背靠著我,我替娘子把繩子解開。”
手腕上傳來一陣涼意,片刻後,她終於能夠活動手腕,立刻抬起手揭掉蒙眼的綢帶。
眼前依舊是黑暗。她從沒有見過這樣濃重的黑色。應當是在挖得很深的堀室裡。
空氣裡很是潮濕,飄著淡淡的水氣。
裴昭轉過身替崔珩解綁。碰到他的手時,立刻一個激靈。冰冷得有些可怕。她猶豫片刻,問:“七郎的手好涼,是因為中毒嗎?”
“嗯。”
“中毒的時候,痛嗎?”
裴昭問完才覺得自己沒話找話,中毒哪有不痛的。
“習慣的話,就還好。”崔珩輕聲道。他扶著石壁緩緩站起來,然後拉起裴昭的手。
在地上坐了太久,裴昭忽而起身,有些頭暈目眩。剛要往前走,卻忽然被箍住腰,怎麼也動不了。周身都是崔珩身上那種極清極冷的香味,但她卻覺得麵頰發燙。
“什麼也看不見,娘子就要往前走?”
“路是要自己摸索的。”裴昭用手輕輕扳開他修長的指節,“一直在原地,怎麼找到出口。”
“娘子說的是。”崔珩伏在她的肩窩邊,緩緩道,但手卻箍得更近了。
眼前出現了淡淡的光亮,是溫和而不刺眼的熒光。
他將夜明珠遞到她的手心裡。
裴昭感到腰間一鬆,拿著夜明珠,她剛想繼續向前走,卻猛然停住了腳步。
在夜明珠的微光下,不遠處地麵陡然斷裂,留下一片更深的黑色。
她才發現自己在孤立的石台上,底下約莫兩丈處,便是深不可測的靜潭。
裴昭仰起頭望向頭頂,果不其然,有一處規則的圓形,應當是能夠活動的石板——他們是從那裡被放下來的。可至少有一丈遠。她隻好站回到原地。
“娘子不是說,呆在原地找不到出口嗎?”
裴昭有些無語。這種時候,他竟仍有心思打趣,便道:“這也沒其他的路。要不七郎去水裡看看?”說罷,瞥了一眼崔珩,見他仍舊扶著牆壁,手背上青筋凸起,忽然變了臉色,“七郎,你——”她借著夜明珠的光線,看見他額角細細密密的冷汗,“是千日憂?”
分明唇線已經泛白,崔珩仍舊虛弱地笑道:“沒事。”
裴昭扶住他的肩,重新讓他坐下,冷聲道:“沒事?你簡直——解藥在哪?”
“在衛嬰那。”
唯有沉默。
“你瘋了,崔珩。”裴昭氣得頭腦一熱,“你死在這裡,我怎麼辦?”說完,覺得像情人生死訣彆,又補道,“你死了,我是最大的凶手,而且,而且殺害皇室,可是腰斬的罪!”
她嫌不解氣,又罵道:“七郎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總要把彆人的命當回事吧?”
崔珩輕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