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手便被鬆開了。裴昭轉過身,看見男子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然後慢慢捂著肚子,滑到地上。
“唔,唔——”他又吐了,邊吐邊罵,“誰打我!誰在打我!痛死我了!”
裴昭抬起眼,向男子身後的人看去,“謝謝”兩個字在脫口時,變成了“殿下”。
崔珩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廊下的燈火倒映在黑幽幽的鳳眼中,瑰麗得有些陰森。
“裴姑娘,喝酒了?”
裴昭回過神,連忙拉著他走到闌乾邊,免得聞到那股難聞的氣息。她靠在闌乾上,仰頭望著他:“隻喝了一點點。”
崔珩望著她臉頰上的紅暈,喉嚨動了動,道:“看上去有點多。”
裴昭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燙的,便笑道:“雅間裡太熱了,我清醒得很。”
她看了一眼在吐得不省人事的男子,問,“殿下打他哪了?”
崔珩說道:“沒有打。踢了一腳而已。”他沉默了一會,又道,“以後遇到這種事情,踢小腿脛骨就好。”
裴昭點了點頭,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又道:“那殿下,沒什麼事情我便回去了。”
“回去和王長史一起喝酒?”他注視著她的眼睛。
裴昭訝然道:“殿下怎麼知道我和王長史一起?”
按理說王萼來為衛錚錚慶生,最初隻有她自己知道。
“今晚,就裴姑娘和王長史沒有來。”他麵無波瀾,但冷冰冰的目光仿佛在壓抑著什麼情緒,聲音有種刻骨的寒冷。
這下,裴昭的酒全醒了。
過兩日是陳家家眷問斬的日子,官員們便借著商談此事的由頭,約好在放衙後來風雨樓喝酒應酬。但因為正巧是衛錚錚的生辰,她和王萼一並推脫了。
她以為隻是一次尋常的應酬。
可崔珩竟也去了,這便是不尋常。
難不成是陳刺史的事情出了什麼變故?
裴昭定了定神:“殿下,是陳刺史自首了?”
“他沒有自首。”
裴昭鬆了一口氣:“我看殿下表情這麼嚴肅,還以為是有什麼特彆的事。”忽然,她明白了崔珩冰涼的眼神中那一絲異常,像是質問,又像是祈求她給予答複。
她沒必要向他彙報自己的行蹤。
裴昭猶豫了一會,輕聲道:“今日是錚錚的生辰,我和王長史才因此告假。”
崔珩彆過臉,看向樓下的稀疏燈火,“本王也沒有問。”
裴昭覺得自己又在多事,撇嘴道:“行。沒什麼事,我回去劃拳了。”
“我送你。”
裴昭訝異地抬起眼看他。眼神好像在問:怎麼忽然換了自稱。
崔珩輕咳一聲,解釋道:“本王正好順路。”
“殿下知道我們的雅間在哪?”
他搖頭。
“那殿下如何知道順路?”
崔珩沒有回答,隻是平淡地望著她。
裴昭隻好和他並排往回走,走到半路,餘光中看到他手上的白紗,“殿下何時受的傷?”
崔珩把手負在身後,鑲銀緄邊的寬袖一遮,什麼也看不到了:“很久以前的。”
可上回見麵時分明還沒有。
裴昭隻好訕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