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一條街走到另一條街，又從另一條街走到新的一條街。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到了晚上變得安靜；白天安靜的街道，到了晚上又變得熙熙攘攘。
遠遠望去，百花湖上煙火齊放，各式各樣的煙花映照到人的臉上、身上，紅彤彤一片。白孤雲白皙的臉在帷帽下也沾染上了紅色，像是罩了一層胭脂，又像是玉脂內嵌了血。
一陣微風，將帷帽的上的麵紗吹開了一條縫，距離他最近的玄明恰好看到他胭脂紅的臉，還有因為光而微微眯起的眼睛，猶如微醺。腦中乍然閃過一個片段，不知是在何時，又不知是在何處，也有一個人在他麵前，也是這樣的神情，也是這樣看著他，臉與白孤雲完美重合。
“嘭！”
天上突然炸開一朵煙花，分散了玄明的思維，他腦中的片段一閃而過，什麼都沒有抓住，再去想，已經無影無蹤。
入了秋，夜間更冷。
白孤雲再次裹了裹身上的衣物，他看著身旁衣著單薄卻絲毫不感到冷的玄明，露出羨慕的神情，心想這個臭和尚還真的挺厲害，年紀輕輕，竟然已經修煉到了不畏嚴寒的地步。
已至酉時，兩人一同往青玉和淩愉約定的方向走去。
白孤雲身姿出塵，就算是帶上帷帽也吸引了不少目光，這些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有探究有沉迷，還有想要掀開他的帷帽。這些人待看到他身旁一臉嚴肅的玄明，又全都把目光收了回去，露出敬畏的模樣。
如今人間妖物肆行，九龍國曆來尊佛，就連王公貴族，見到佛修也要禮讓三分，更彆說這些普通人了。玄明本身又具有威嚴，給了這些人震顫，讓他們產生敬畏，不敢輕易越距。
走著走著，白孤雲漸漸皺起眉頭，兩隻手捂著肚子，腰板挺得筆直，不敢彎腰，步伐慢了下來。
“怎麼了？”
玄明見他好像不適，主動詢問，心道難道是吃東西沒有注意，吃壞了肚子？
白孤雲捂著肚子，五官皺在一起，又齒縫裡擠出三個字，“撐得慌。”他吃東西的時候，吃得快，還沒等反應過來飽，就又往肚子裡塞東西，現在反應過來就吃撐了。吃得雜，撐得又厲害，胃裡就像有人在胡亂攪來攪去，難受得厲害，吐又吐不出來，越來越難受。
“難受。”他揉著胃，打了個嗝，眼中馬上閃了光，可憐兮兮地拽著玄明的衣角尋求安慰，感覺眼淚快掉出來了，仔細看又沒有哭。
時間還早，玄明便和他一起站在了路旁，恰好有個賣糖葫蘆的老伯經過，嘴裡喊著，“糖葫蘆哦糖葫蘆~”然後，白孤雲的眼睛就掛在糖葫蘆上，好像撐的難受不存在了似的，玄明還聽到了他咽口水的聲音。
糖葫蘆是酸的，可以消食，吃上一些也無所謂，於是玄明低下頭，問他，“要不要吃糖葫蘆？”
“嗯嗯。”白孤雲乖巧地連連點點頭，隻是聽到糖葫蘆，他的嘴裡就已經開始口水泛濫，胃也開始蠕動消化。想吃！超級想吃！
給還自己找了一個要吃糖葫蘆的理由，“吃糖葫蘆能幫助消食嗝~”他一說話又打了個長長的嗝，吐出幾口濁氣，胃裡舒服了一些。
這裡沒什麼小孩，賣糖葫蘆的大伯走得很快，還未等玄明叫住就錯身走了過去。玄明邁開步子想跟上去，身後卻一緊，回頭看過來，是白孤雲扯住了他的袈裟，雙眼可憐地看著他，好像在說不要丟下我。
玄明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去買糖葫蘆，馬上回來。”說著指向老伯的位置，就在白孤雲可以看到的地方。
“哦。”白孤雲這才緩緩鬆開他的衣角，未等玄明走開，又再次扯住，期待的眼神看著玄明，“一串嗝~不夠嗝~”
玄明眼睛帶上不明顯的笑意，都撐了竟然還沒忘記吃，但也隻能點頭答應他，“會多買一些。”這才徹底放開他。
白孤雲看著玄明三兩步追上賣糖葫蘆的老伯，跟他談了幾句，交了錢，竟然把老伯的糖葫蘆，以及插糖葫蘆的架子一並買了過來！
他像狼看兔子一樣看著糖葫蘆，口水再次流了出來，肚子撐這回事已經被拋到九霄雲外。他上一次吃糖葫蘆還是一百多年前，好吃到一百多年他都沒忘糖葫蘆的味道，隻是想想就饞了。
這麼多的糖葫蘆，隻是看著就要流口水，他咕咚一聲把口水咽到肚子裡。玄明走進，他一個跳起，就要把插糖葫蘆的架子搶過去，辛虧玄明反應快閃了過去。
“我要吃。”他撲了個空，焦急地看著玄明，臉漲得通紅，但是不敢大動作了，因為剛才那一跳，肚子被擠到，又感到不舒服。
“彆急。”玄明拿了一串遞給他，“現在隻能吃一串，要慢慢吃，不能再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