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對於許青山的懷疑很淡然,似乎習以為常了。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這樣剪真不會出事?”,許青山好奇道。
“出事我這店還能在?我開六年了。”
老板氣勢不似凡人。
“我就這邊,之前咋沒見過呢?”
許青山覺得有點不靠譜。
血可流,頭可斷,頭發不能亂。
老板聽了許青山的話沉默了片刻,又開口說道。
“聽你聲音挺年輕,既然住這,偶爾有看到那種比較偏硬朗的大背頭、油頭還有寸頭吧?都是我剪的,這條街隻有我剪這種頭。”
許青山原本半個身子都快出去了,聽到這話又收回來了。
08年,十八線小城市,barbershop,盲人理發師。
這幾個詞太過於超前,以至於許青山這種精神狀態的人根本不想錯過。
畢竟就算剪得不行,直接一推子推成光頭,許青山都能接受。
但這種體驗太刺激了,他有一種自己這次退縮了,這輩子就遇不到第二次的宿命感。
“真能剪?”
“能。”
許青山一屁股坐上了理發凳,把錢遞給了老板。
老板接過錢,扯了扯,打開吊燈,轉身從掛了個小黃銅鎖的櫃子裡取了五塊錢還給許青山。
就這一手,許青山心裡就踏實了。
“噌!噌!”
老板取出來的鋒利剃刀,在燈光照射下,在鏡中反射出刺眼的雪光。
許青山閉上眼,引頸受戮。
老板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又用小拇指抵住了許青山的頭。
“嘩......”
許青山厚重的頭發從頭頂落下。
“不對啊,老板,我還沒說我剪什麼發型呢?”
“閉嘴,坐好。”
“......”
十分鐘後。
許青山從狹窄的小巷子裡走了出來,抖了抖手裡的五塊錢,長長地舒了口氣。
清爽的美式鬢角漸變圓寸。
挺帥的,也意外的適合許青山的頭型。
剛剛剪完頭在那昏黃燈光下照鏡子的時候,許青山都有點懷疑自己現在不在龍江,而在布魯克林。
雖然許青山自知現在的造型可能也不一定符合大眾審美,但起碼比他原本那小葬愛非主流好多了,起碼自己舒坦,洗頭發也省事。
對了,要是再戴上個和江浣溪那小鴕鳥一樣的平光黑框眼鏡,那自己現在是不是就有點先天理科狀元聖體的感覺了?
摸了摸自己解開壓迫的腦袋,突然有種夢回提籃橋的感覺。
許青山笑了笑,打算回家繼續學習。
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回到家,小老太看到許青山。
第一眼。
格外安靜。
第二眼。
“你這個臭弟是腦殼壞了,讓你彆留不男不女的頭發,你給我剪了個勞改犯?都說了剪平頭好剪平頭好!人家部隊的都剪平頭的!”
挨了好幾下,許青山給小老太貸款了下次的平頭,這才得以回房間去學習。
這年頭老一輩的還是不喜歡這種剪得很短的寸頭。
老話講。
頭上無毛三分寸,不是和尚就是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