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野腦海裡已經開始播放自己跟在這位大祭司身邊,在小島上經營他們的事業,走上人生巔峰的爽文劇情。
區區兩個學分!
哼,不屑一顧。
大祭司卻在這時開口對他道:“回去吧,去把他帶到這裡來,你就可以得到那些讓你永生的酒水了。”
“啊?”邵野有些震驚地看著大祭司。
那酒水不是白給他的嗎?害他白高興這麼久!
“他?”邵野問。
大祭司回答說:“你從鎮上帶走的那個惡魔。”
“他不是惡魔。”邵野反駁說。
“你已經被他蒙蔽了雙眼,”大祭司發出一聲淺淺的歎息,他語氣中帶著憐憫說道,“可憐的外鄉人啊。”
邵野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麵前戴著麵具的大祭司。
他覺得如果他們兩個人中一定有一個被蒙蔽了雙眼的話,那個人應該不是自己吧。
邵野不想跟這位大祭司起爭執,他覺得作為一名虔誠的信徒,應該全心全意毫無懷疑地追隨大祭司的腳步,但他也不希望聽他說少年是惡魔,更不希望他被當成惡魔對待。
他可以相信這個世界有神明的存在,但他不相信少年是惡魔。
大祭司微微低下頭,他的聲音充滿蠱惑,他對邵野說:“隻要你把他帶過來,金錢、榮耀、權力,超出常人的體魄和永恒的生命,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
邵野真的是十分心動,然後他搖了搖頭。
大祭司繼續對邵野道:“那個惡魔隻會給你們帶來無儘的災厄,你還沒有察覺到嗎?”
說完,大祭司自己都沉默了一下,他好像確實沒有。
晚上睡得比誰都香。
果然,邵野一臉天真答道:“沒有啊,他很乖的。”
大祭司麵具下麵的那張臉似笑非笑著,昨天晚上隻是在耳邊叫了他幾聲實在是對他太寬容來了。就該在他身上咬出幾個窟窿出來,讓他流出血來,疼得他哭都哭不出來,那他現在就不會站在自己的麵前說這種蠢話了。
他對他究竟是從哪裡來的那麼多的信任?
不是還要為了他,套自己的麻袋嗎?為什麼還不動手了呢?
大祭司問邵野:“外鄉人,告訴我,你今晚到
底為何而來?
“我……邵野對著大祭司那張雪白的麵具,不知為什麼,總有一種自己心裡的所有想法都暴露在他眼中的感覺。
他不會已經知道自己今天過來,其實是想把他給暴打一頓的吧?
邵野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小聲說,“我想知道是誰傷害了他。
“他沒有告訴你嗎?大祭司問道。
邵野嘴唇微動,聲音比剛才更小了一點,他回答說:“他說是大祭司。
大祭司帶著笑意問他:“所以你來到這裡,是為了給他報仇嗎?
邵野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可現在他做不到了,他說:“我覺得不是你。
大祭司輕笑著問他:“不是我,又會是誰呢?
邵野回答不出來,內心非常複雜,弟弟如果知道自己今晚來了小鎮什麼都沒做,甚至還要加入大祭司的團夥,一定會對他很失望吧。
一想到弟弟從此可能不再信任自己,邵野人就萎靡起來,而且大祭司好像也沒有要招他做信徒的意思。
他說的那些好處,都是為了得到他弟弟。
如果是為了得到他,邵野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會是一個多麼開朗的男大。
啊,人生為什麼會這麼艱難?
都這麼艱難了,他導師就不能大發慈悲手下留情,直接送他兩個學分嗎?
邵野在心裡重重地歎氣,大祭司再次開口,他語重心長地對邵野說:“外鄉人,我是為了你好,你將惡魔留在身邊,終有一日要被他拉入地獄。
關於弟弟是不是惡魔這件事,他們兩個人是很難達成統一了。
邵野想了想,提出一個十分靈性的問題,他的眼睛發亮,真誠地向大祭司發問:“惡魔在地獄裡能排老大嗎?
要是老大的話,那拉下去就拉下去吧,然後把他導師也拉下去,謝謝!
沒彆的意思,就是想讓他的導師也領略一下地獄的風土人情。
大祭司:“……
真的很想看看他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
晃一晃能給晃出來嗎?
大祭司忽略掉邵野沒頭沒腦的問題,再次問他:“外鄉人,你還是不相信他是惡魔,是嗎?
邵野抿了抿唇,偷偷抬眼,想看一看大祭司此
時的表情,然後再回答他的問題,然而大祭司的臉上戴著麵具,把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連隻心靈的窗戶都看不到。
邵野隻能低著頭,囁嚅道:“這個……確實很難讓人相信啊。
大祭司對邵野道:“沒關係,這不是你的錯,今晚,我帶你去親自看一看那個惡魔,怎麼樣?
他的聲音溫柔至極,像是從天外傳來的神諭。
小島中央平靜的湖麵倒映著月亮,月光傾灑在小島的每一個角落,遠處的營地裡,董輝被眾人七手八腳地拖進帳篷裡後,喝了一大碗熱湯,情況總算稍微有些好轉。
陳紅藥把陳淩川叫到邊上臭罵了一頓,陳淩川還不服氣,想為自己辯解,隻是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陳紅藥給打斷,陳紅藥敲著他的腦門罵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腦子裡在琢磨什麼,給我回帳篷裡老實待著,今晚再敢出去,明天我把你腿打斷!
陳淩川不情不願地回了帳篷裡麵,他的女朋友丁曉玲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董輝如今是在安鋒的帳篷裡麵,帳篷的空間不大,最多隻能容下兩個人,安鋒與陳紅藥隻能在外麵看著他。
董輝縮在帳篷的角落裡抱著被子瑟瑟發抖,陳紅藥問他:“他到底是什麼人?
董輝臉上滿是眼淚鼻涕,眼睛裡布滿血絲,他抬起頭衝著陳紅藥叫道:“他是惡魔!我說了他是惡魔你們為什麼不信!
陳紅藥歎了口氣,就他現在這個精神狀況,他說的話誰能信啊!
她耐心地對董輝說:“不能你說他是惡魔他就是惡魔,你總得跟我們說說他都做了什麼吧。
說完,她下意識轉頭往邵野的帳篷看了一眼,那裡已經看不見少年的蹤影了,陳紅藥想,他或許是聽了邵野的話,早早地睡下了吧。
陳紅藥收回目光,問董輝:“你能跟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你把事情給說明白了,我們才好決定接下來要怎麼做。
董輝抬起頭,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紅藥,月光落在她的背上,她好像也要變成那些經常出現在董輝夢裡的可怕怪物。
好長一段時間過去,董輝眼裡的陳紅藥才恢複成正常人的模樣,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們也將像自己這樣瘋魔了。
董輝心裡對這些愚蠢的外鄉人難
得生出了一絲同情,更多卻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幸災樂禍。
他終於開了口,說起望月島上這樁塵封的往事,他說:“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十九歲,跟著島主去海上打漁,回來的途中我們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風暴,三條船上一共有十七個島民,最後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我回到島上,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了島民,同時,也聽說了另外一個不幸的消息……”
就是在那個風暴來臨的晚上,島主懷胎十月,即將分娩的妻子被人在家中殘忍殺害,直到兩日後才被人發現。
她身上白色的衣裙被血水浸染,曾經在身體裡流動的鮮紅血液已經氧化凝固成了褐色,她瞪大雙眼,死不瞑目。
圍觀的島民紛紛露出或是不忍或是驚恐的表情,然而下一刻,他們見到從她的裙子下麵突然伸出一隻血淋淋的小手,接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小嬰孩爬了出來。
他不哭不鬨,一雙眼睛黑沉沉的,讓人看了心裡發顫。
大祭司說,他是惡魔之子。
是他給望月島帶來了這場災難,隻有讓他承受足夠的苦難,才會讓他贖去身上的罪孽,得到淨化。
他們好心讓這個孩子留在大祭司身邊贖罪,可等他長大了,會說話了,卻開口詛咒每一個幫他淨化的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