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複念叨幾遍後,他才終於暫時歇了給眼前這個總是不懂看人眼色的蠢貨弟子來記重拳的念頭。他清了清嗓子,道:“之前壓著你的實力是我們考慮不周,不過你看現在不就是有一個使全力的機會擺在你麵前嗎。”
“你打算讓我去追捕蒙四他們?”
“怎麼?你難道懼怕他們的武力不敢去嗎?”
“懼怕這種東西在我身上從來沒存在過。”梁蕭這句說的是實話,他仿佛天生就是缺少一根名為“情感”的筋,無論是高興、悲傷、恐懼或者其它種種的情緒,都從來沒有在梁蕭身上存在過。他仿佛是個木頭人般,任何事情都無法掀起他內心的波瀾。但,和溫宰相有關的事是例外。
他永遠記得十多年前的那個冬天的城外,漫天的紙錢隨著雪花飛舞,祭拜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每一個都是失聲痛哭、眼淚長流。隻有身為獨子的他,雖然跪在了父母墳前但卻因為自身的情感缺陷而始終感不到一絲悲傷。沒有悲傷,自然也就流不出眼淚。流不出眼淚,自然便會招致來辱罵。
在來來往往的每個人都在指責著他的不孝與冷血、薄情與寡義的時候,隻有那個宛如鬆柏般崢嶸的人將他從茫茫積雪中扶了起來,並將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裘衣搭在了他瑟瑟發抖的肩上。周圍人那些越來越過分的指責不知道何時已經停止,他看見那個鬆柏般的人漸漸走遠的背影,以及從風中傳來的他對身旁的人的那句感歎:“真是羨慕啊。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樣對至親之人的死無動於衷就好了。”
他身旁的人神色微動,似乎是想勸他,但最終卻仍舊什麼也沒說。或許,他也知道自己的安慰對眼前這個人巨大的悲痛麵前實在是徒勞的吧。
兩個人漸漸走遠,逐漸消失在漫天風雪中。年幼的梁蕭重新回頭看向墳墓前這些穿著各色華服大聲嚎哭的人,忽然覺得他們所有人的淚水在那個宛如鬆竹般的男人悲痛的臉麵前都變得不值一提起來。那是第一次,梁蕭開始感受到某種可以稱作為情緒的東西。這種情緒的名字,叫同情。
直到後來,他才終於直到那個宛如鬆柏般崢嶸的男子,便是那個在有夏國有著比皇帝還崇高的地位。一年後,溫宰相死於鬆山,又過兩年,有夏國滅亡,仍舊年幼的梁蕭加入了這個由有夏國遺民組成的、對溫宰相幾乎達到了盲目崇拜的遊俠教。他想,或許在這裡,他可以離溫宰相更近一點。
……
也正是基於梁蕭心中溫宰相那至高無上的地位,他對昨天的事情實際上是極為不滿。雖然那把飛刀在之前已經轉贈給了榮淮王,但那畢竟也曾經是溫宰相的愛刀之一。那蒙四既然用肮臟的手去碰了溫宰相的飛刀,便自然也應該有被他剁下手的覺悟。
“我會把他碰了溫宰相飛刀的那隻手給剁掉的。”梁蕭認真道。
吳長老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嗯,可以。另外,請溫公子下山的事情我已經請扶竹道長幫忙去勸了。她與溫公子深交多年,感情甚篤,溫公子應該不會拒絕她的請求,或許不日便會下山來。正好蒙四那兩人武功不錯,你就趁這個機會先練練手,以後也更有能力保護溫公子。”
“扶竹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