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魚,隱漁》全本免費閱讀
他一邊吐槽著,一邊扭頭去看一旁的左姒,果然見左姒也是自吃了第一口後便再也沒動過筷子,看來她也覺得太甜了。
再去看非漁,非漁卻仍舊神色淡定,不急不緩地吃著碗裡的飯菜,並沒有露出半點因為這碗裡太甜的雞肉而受到了‘磋磨’的樣子。
他頓時驚詫起來,問:“非漁道長,這麼甜的雞肉你也能吃得下?”
非漁平靜道:“甜不是很正常嗎?揚州菜大都是甜的。”
“可是這不一樣啊,”何謹行道,“我以前吃過一些揚州菜,它們也都是甜的,我也不會覺得受不了,而且還都挺喜歡吃的。可是這道菜,那也實在是太甜了吧,我感覺我真的接受不了。”
非漁看向何謹行道:“我問你,你以前吃的揚州菜是不是都是在酒樓吃的?”
何謹行說了聲“是”。
“在永河城的酒樓吃的還是揚州的酒樓吃的?”非漁問。
“當然是永河城,”何謹行想了想,隨即又補充道:“不過這也沒什麼不一樣吧,無論是揚州的酒樓還是永河城的酒樓,隻要是揚州菜,那做菜的樣式不都是那幾個嘛,都是差不多的啊。我以前在永河城吃的揚州廚師炒的糖炒雞,可就從來沒有這麼甜過。”
非漁道:“當然不一樣,即使是同樣的菜式和食材,每個廚師的火候、調味和烹飪手法的不同,也都會造成不一樣的味道。正所謂,千廚有千味,就是這個道理。
再說了,你可彆忘了,你可是在永河城吃的揚州菜。但凡是地方菜式,無論是哪一種,隻要出了其真正的發源地再往彆處發展,就總會為了迎合當地人的口味隨境而變,鹹甜的增減還在其次,有的時候過於迎合,甚至會連本味都失了去。
鑒於你當然在永河城吃揚州菜的時候我還沒在場,所以也無法評判你在永河城吃的揚州菜到底有沒有失了本味,不過不管本味有沒有失,為了迎合你們永河城人的口味而對糖炒雞的甜度進行了變化,那倒是肯定的。所以你現在再來揚州本地吃本地人炒的糖炒雞,自然會覺得有些太甜,更何況,”
非漁說到這裡特意停頓了一下,拿起筷子將盤子裡最上麵的一層雞肉撥開,露出了盤子底層一小堆未曾徹底融化的紅糖來。非漁指了指這個,慢悠悠地道:“更何況人家為了招待你,還特意多加了點‘料’。”
何謹行的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用惶恐來形容了,他震驚吧,“不是吧,這糖還沒化完竟然就已經那麼甜了?要是真的這些糖都化完了,那是不是就要甜的膩死我了!”
非漁慢悠悠地道:“知足吧,這糖可是調味中的奢侈品,一兩價格甚至貴至二十文。即使是眼前這看似品質不好、又是屬於糖中品次最低的紅糖,在市麵上的價格也能高到六文錢一兩。
而這盤裡放的糖,那可不止一兩。人魯老太給人辛苦洗衣服半天也才掙三文,就為了報答我們的恩情,就把自己三四天的工錢全搭進去了。就光是看在這份心意的麵子上,你就算是嫌太甜不喜歡吃最好也得給我裝出喜歡吃的樣子來,知道不?”
“我,”何謹行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的,但聽到非漁這話,想到魯老太即使貧窮卻還是為了“報答”自己而“下血本”、“重金”做了這道菜的深厚情誼,他最終還是將自己原本想說的拒絕的話給憋了回去,隻強迫著自己打起了精神,應承道:“好吧,我吃,看在這份心意上,就算麵前是糖山糖海,我也都給它吃下去了!”他一臉“慷慨赴死”的大無畏樣子。
也就在何謹行懷著“慷慨赴死”的心情再度吃下一塊甜得齁人的雞肉的同時,魯老太和魯蕊也終於捧著剛剛煮好的湯姍姍來遲。
見到何謹行吃的正(痛)歡(苦)的樣子,魯老太臉上不由地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心道:果然自己聽從孫女的建議把那一大塊紅糖都放了進去是正確的選擇,看這何小公子,看起來多愛吃的樣子!
不過就是可惜了自己好幾天的工錢,就這麼搭進去了啊。但轉念一想,這三人救了她的命也救了孫女的命,還幫她追回錢包又冒著大太陽辛苦把她背回家,就光是這份恩情,那也是值得她去報答的。所以,這塊紅糖和這隻雞,還是搭的應該的啊!
魯老太的臉上重新揚起笑容來,端著湯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