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魚,隱漁》全本免費閱讀
張金貴眼睜睜地看著這斧頭直衝自己麵門而來,一閃而過的刀光清楚地彰顯著它的鋒利。要是被這樣的斧頭劈中了臉,那他豈不是會如被閃電劈重的大樹般,哢擦裂成兩半來。
他甚至已經感受到身體下一股熱流正在噴薄而出。
一旁站著的張發財早在看見斧頭甩出的那一刻便猝然睜大了眼。那可是自己唯一的香火,絕不能讓兒子受一點點傷!他這樣想著,同時完全是本能地衝了上去,想要替兒子攔下這把銳利到完全可以徹底劃破一切皮肉的斧頭。
可,就在他將兒子推開的下一秒,一直盯著他們的非漁卻再度出手了。隻見她手指微微動了動,便有什麼東西被扔了過來。
緊接著,便是“砰”的一聲,物體相撞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於是那把原本還直衝衝朝著張發財而去的斧頭,便在這一撞下猛地拐了個彎,重新飛向了被推到另一邊的張金貴。
張金貴上一刻還在慶幸著被父親推開了以致於可以免於一死,下一刻卻見那斧頭又一次朝著自己而來。他再也忍耐不住,不止是身下了,眼眶裡也一齊湧出了水了。他被嚇得幾乎破了膽,隻知道一邊哭著,一邊喊著,“爹,救我……”
張發財確實是想救他的,可還不等他又一次地擋到兒子身前去,那把斧頭已經迅速地衝了過去。
完了,我的兒子,我張家唯一的香火……
這是張發財此時的腦海裡僅有的一個念頭。
與此同時,同樣圍觀著這一幕的何謹行心裡充滿了震驚。這一路下來,他自認自己是基本摸清了非漁道長的脾性,也清楚她內心的善良心軟。但現在,殺人?這是來真的?
隻是因為幾句話就殺人的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些?何謹行先是這樣想著,但緊接著,他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要是真出了事,會不會給非漁道長帶來什麼麻煩?
他忍不住擔心起來。
與何謹行不同,左姒並沒有那麼好心。反正她自認自己就是個心胸狹隘又報複心強的小人,眼前這對父子竟然做出了傷害非漁道長的事情,那麼受到懲罰在她看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隻是現在畢竟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揚州城內,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左姒更害怕非漁惹上什麼麻煩。
她想著要是非漁道長真的一斧頭劈死了那個小的,她就順手再把那個老的也給收拾了。正好她最近又學會了一種叫化骨粉的東西,絕對能夠把現場處理得乾乾淨淨,不會給非漁道長帶來任何麻煩。
她一邊在心裡做著打算,一邊把另一隻手伸進了自己的兜內去摸那白色小藥瓶。
非漁並不清楚身邊的這倆人心裡在想些什麼,她隻是神色鎮定地站在那裡,態度淡定得完全不像是個即將拿斧頭劈死小孩的惡魔。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那把斧頭在眾人或恐慌或害怕的眼神中飛快劃過,衝向了已經被嚇得鼻涕眼淚尿液齊流的張發財。隨即便是“砰”一聲,那把斧頭已經穩穩地落在了離張發財僅有半指距離的木地板上。
那斧頭雖是在半空中還轉了個彎,但落在地板上時威力卻也沒半點減弱。隻聽哢擦一聲,那斧頭落下的周圍木板早已被震了個粉碎。
非漁眼也不眨。對於這樣的結果,她似乎是早已料到的。
其它四人卻都被她這一手嚇了一大跳,顯然沒料到這轉了個彎的斧頭落下時還能有這麼大的威力。尤其震驚的是張發財父子兩。
他們幾乎不敢想,要是這斧頭真的劈到了自己身上,那……
若說剛才他上前攔住兒子的行為還完全是本能,可現在冷靜下來,看見了這把威力巨大的斧頭,又想到若是攔下,自己的身體就會像這塊木地板一樣被震得粉碎。頭一次地,他對自己維護兒子的行為生出了點悔意。
他想,其實兒子也沒那麼重要,反正再怎樣也比不過自己的命。隻要他還在,兒子死了也可以找人再生一個,又何必要去拚死維護呢?看來下次還得注意點才是。
他心裡這樣想著,麵上也不由地泄露了一絲。
左姒向來是個觀察表情的高手,她看著張發財在斧頭和兒子之間來回打量,很快地猜出了他此時的想法。
若說先前她還對張發財拚死救下兒子的行為有些觸動,此刻卻轉為了嘲諷。她想,果然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所謂父子親情,在生死利益麵前也是個半點不牢固的破漏篩子。
她的眼神愈冷了幾分。
張金貴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再怎麼囂張跋扈,也不過是個十歲不到的小孩,如今自然是早已被嚇破了膽,隻知道一邊扯著父親的衣袖一邊哭嚎著,同時嘴裡還不忘嚷嚷著諸如“臭女表子”、“送去雞院”“活該被人輪/死”之類的話。
非漁冷冷地看著這一幕,似乎對他越加難聽的辱罵無動於衷。
直到那小孩從罵非漁又扯到了左姒身上,嚷嚷著要把“這個醜八怪以及她身邊的賤貨都一起送進去”。這時,非漁才終於又一次動了。
她拾起了那把斧頭,右手再度將它揚高了幾分。
小孩的哭聲頓時戛然而知,就像是一隻叫得正歡卻被掐住了喉嚨的野鴨,麵色陡然變得驚恐無比。
非漁沉著臉,“張老板,俗話說的好,子不教,父之過。你作為這小孩的父親,最好還是管管你家的孩子才好。年紀輕輕就作惡至此,小心承負太過,反殃及了性命。這次隻是警告,”